第49章

  
  两人商量好了明日就上清河,还要早起便规规矩矩地各自躺在各自的被窝里睡去。第二日一早李桥睁开眼,发现这家伙睡着睡着又钻到她被窝里来了,睡着觉也不老实。
  察觉到李桥起身,温娇娇也跟着起来更衣洗漱,两人捎了几个包子准备在路上吃,外面天蒙蒙亮,打开屋门竟发现自家院子里坐了个人。
  夏照影坐在小院的躺椅上,正枕着手臂看日出呢,这躺椅有两张,李桥专门为了两人能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做的,夏照影躺得倒是舒坦。
  “呦,醒了?”夏照影眯着眼看了看两人,翻身从椅子上坐起来,“你们院门锁了,我也不好破坏,翻栅栏进来的,不介意吧?不然站在外面等可太残忍了。忘了说,你这躺椅不错,哪买的?”
  温娇娇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和上京城官家有关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温娇娇先是害怕,习惯性地往李桥身后躲。
  李桥也自然地上前挡在他身前,盯着夏照影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夏照影吸了吸鼻子,在外面坐久了,被风吹得有点流鼻涕,抱臂笑道:“别对我这么大敌意啊,我已经知道你俩是一对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对别人用过的男人也没兴趣。”
  温娇娇探了探头,确实夏照影从见到他们目光就一直在李桥身上,对他不再感兴趣。而且...怎么说呢,她看李桥的眼神也怪怪的,闪着光,又有些期待。和当日在郎府打量他时玩味的目光十分不同,似乎更...狂热?
  温娇娇又紧张起来,这女人不会对姑姑有兴趣吧?
  夏照影走上前几步到李桥面前,而李桥眼尖地瞄到了她腰间的佩剑,很长的刀鞘,里面应该是一柄极漂亮利落的长剑。
  再看到夏照影右手大拇指根部厚厚的茧子,指关节突出宽大,这是常年用剑的手,她会些功夫。
  李桥手边没趁手武器,在心里估摸着如果夏照影有半点要拔剑的意思,她会比她更快抽出她的剑。
  可夏照影的双手始终放松垂于身侧,并无不善之意,侧了侧身子在李桥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温娇娇没听见,夏照影也很快撤开了,笑道:“我劝你们还是先离开这个村子避避风头,我北下一路跟着那群人过来,他们在清河到处打听去山鸡村的路。我比他们对清河这片熟,提前来报个信,但估计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温娇娇听得云里雾里,“他们?是谁?”
  如果是郎家或单家的人,他们不是知道山鸡村的路吗?难道还有别人在找他们?
  夏照影终于看了温娇娇一眼,“知道邑王吗?”
  这个名字...好耳熟,像一柄小小的锤子在他的脑中敲了一下,但这种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再想去捕捉已经无从下手。温娇娇只好摇摇头:“不知道。”
  夏照影似乎心情挺好,耐心解释道:“邑王啊,早年间唯一有机会踹掉皇帝老儿自己坐龙椅的亲王。也是先帝儿子里真正有本事的一个,现在的皇帝昏庸无能,在我看来那是拍马都赶不上当年邑王的风姿。”
  李桥挑了挑眉,这夏照影自己爹老子就是当今皇帝面前的命官红人,她竟敢说出这种狂背之言,也不怕叫人听了去参她父亲一本。
  温娇娇也觉得她这番话十分大胆,但还是好奇问:“我们和邑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找我们?”
  夏照影叹了口气,“你这失忆还真是够彻底的,人家失忆都是忘记亲人仇人的,你国家历史都忘了啊?”
  “邑王早被打为反贼死了,现在找你们的,是邑王残党,他当年身边的将领。此人凶残异常,邑王死后一心要为他复仇,逃到北疆后也一直在暗中发展中原的势力。现在整个上京城风声鹤唳,生怕哪里突然炸了,便是他在背后捣鬼。”
  李桥和温娇娇走后,上京城才真正地大乱,平宁县的爆炸根本瞒不住,已经有大批流民南下避祸,皇帝都吓得躲在后宫里不出来,连着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但他俩毕竟生活在偏远的山鸡村,温娇娇过了几个月的安稳日子,再听到这些事只觉得很远,茫然道:“可...就算是邑王昔日部下,找我们做什么?”
  夏照影笑着看向李桥,“这就要...问你的好姑姑了呀。”
  温娇娇扯了扯李桥的袖子,“姑姑?”
  李桥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温娇娇从来没见过她这样,顿时慌了神,也不管夏照影的目光了,赶忙去拉她的手。
  然后摸到了她冰凉发腻的手掌,李桥火气是最旺的,最冷的冬天在室外劈完柴回到屋里搓搓手就热回来,现在温娇娇却怎么都捂不热。
  “姑姑,你怎么了,别吓我...”温娇娇直觉李桥与夏照影说的那个邑王残党首领有关系,看她这个反应,必然来者不善,他着急道:“姑姑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现在有夏小姐提前告知,我们有所准备,他们不会找到咱们的。”
  李桥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娇娇,对夏照影道:
  “你能带他先离开这吗?”
  夏照影问:“你要留下一个人面对他?”
  “不行!”温娇娇简直快吓死了,“要真是邑王残党,他肯定带了很多人,说不定还随身揣着火药,太危险了!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留下!”
  他说着就红了眼眶,温娇娇太了解李桥了,她决定的事绝不会被劝服,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才害怕,怕李桥真的让他走。
  “姑姑你答应过我的,绝不会再扔下我,你答应过我的!!”
  李桥扯了个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扔你了,只是暂时避一避,等结束了我去接你。”
  温娇娇哭着死死地抓着李桥的手不放开,豆大的泪珠子一个劲地往地上砸,“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李桥叹了口气,一如往常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在温娇娇以为李桥终于被自己说动之际,后颈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桥一把拦住他软下来的腰,打横抱起来走到夏照影面前,平静道:“我能相信你,对吧?”
  夏照影接过温娇娇抗在了自己肩膀上,用力点点头,眼中闪烁的光显得她更兴奋了:
  “当然,偶像。”
  第41章 调兔离虎 太惹眼了,这不,就被他抓到……
  张三是今年才加入反叛军的新人, 遵循父亲的遗志,决心追随邑王旧部谢沙。
  反叛军里的大哥们基本都是邑王府旧人,像他这样后来加入的年轻人, 有的如他一样父亲曾追随邑王, 有的单纯听了关于邑王在民间的故事心潮澎湃,决定以一腔热血慰藉邑王英魂。
  张三还略有不同,他对邑王并不热衷,是父亲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连你不去我就做鬼来找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做儿子的能不遂了这最后的遗愿吗?
  不过他心里盘算着在反叛军里混个两三年就偷偷溜走, 老婆孩子热炕头,回家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去,毕竟当反叛军的日子实在无聊。
  反叛军, 听着挺牛逼,实际上没什么仗好打,除了潜伏在上京城周围观察报信, 就是去各地的火药作坊监工。没军饷没粮食了就组织组织去烧杀抢掠一下, 但官府的兵一来他们就跑, 在张三眼里和土匪区别不大。
  不过这话新人从不敢对邑王府旧人老大哥们讲,在首领谢沙面前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那群真的跟着邑王出生入死过的人身上都带着一种气质,一种非常沉重的戾气。他们将现在的困苦当作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早晚有一天势必要加倍奉还。
  谢沙更甚。
  张三隐约能理解, 听说邑王在世时, 这群人跟着邑王南征北战平定边境,好不容易班师回朝却被皇帝疑心邑王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邑王又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柿子,既然皇帝已经怀疑他意图谋逆, 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坐实了这罪名,也不算冤枉。
  于是振臂一呼,万千将士追随,邑王的军队所到之处纷纷倒戈,京中皇帝一看邑王已成大势,竟不惜割地同外敌联手,前有官兵后有蛮夷,邑王夹在中间腹背受敌。他守了一辈子的边境,被皇帝拱手让给敌国,就为了弄死他一人。
  邑王就地遣散了残兵,赶走了亲信部下,自己孤身一人入上京城投降,次日头颅就被挂在了上京城城门之上。
  此中的血泪虽令人动容,对张三来说到底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且当今皇帝虽然窝窝囊囊地把地让出去了,这几年派新的将领出征也一点点收复回来,边境虽不比邑王驻守时安定,可百姓日子过得还凑合,远不至于到揭竿起义的地步。
  而且,你就算要起义,好歹也得有个正经名头吧?邑王有皇室血统,谢沙又没有。他估计也知道,所以一直不为谋反,纯为报复。
  但这几年他好像在和其他旧部密谋一件大事,火药也是前年开始再准备起来的,前前后后已经攒了有一年的存量,看样他真打算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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