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周可温将吴握愚煎好的蛋放在餐桌上,“其实啊,爱情就和煎蛋一样,煎一面,糖心;煎两面,全熟。可是要是锅不开火,这个蛋就散了。”
第222章 风满楼(上) 我怎么还是过不好这一生……
222 风满楼(上)
路瞻歌轻轻的踩着楼梯, 每迈一步,心情越沉重。目夏书屋里有她和夏安也的太多回忆,她一度想把这里转让出去, 可是终究是舍不得。
三楼的吧台里站着新来的咖啡师,见到路瞻歌十分客气。路瞻歌点了杯柚子茶,其实她很想念夏安也的卡布奇诺,如果她在这里, 哪怕给自己泡一杯枸杞也好。
终不是故人。
路瞻歌客气地寒暄几句, 走到潭乐谷的位置,逼着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潭老师,好久不见。”
“嗯!瞻歌来了,快坐快坐,尚思也坐。”潭乐谷一头白发, 烫着利落的卷,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可是却比以往瘦了一些。
“你看看我这个不称职的学生。”潭乐谷笑呵呵地讲, “离我跟你讲要和你学指挥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吧?我这整天乱忙,直到年前生病,我这躺在病床上想啊,我这辈子还有没有什么遗憾, 思来想去, 就是没做上乐团的指挥。我当时就想啊, 如果我好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你。”
“多谢您信任我。但看您身子骨还硬朗,好像没有梦想是完不成的。”路瞻歌笑着回应。
“哎呦, 还是瞻歌会说话。你这糕点不错,能否给我打包一份,也给家里的老伙计尝尝。”
“当然。”路瞻歌一愣,从前她向夏安也提出什么请求的时候,夏安也也总是用“当然”两个字回应,那个态度,就好像自己让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喽。”潭乐谷看路瞻歌收敛了笑容,一副有心思的样子,却有碍于林尚思在场,只是笑着说,“瞻歌啊,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日子长着呢。”路瞻歌笑笑,“我记得您会好几样乐器呢!”
“嗨!”老太太摆摆手,“我这个在你这个专业的面前,那不就是班门弄斧嘛!我妈妈啊,在解放前呐,在辅仁大学读书,还留过洋,就学过小提琴。我出生后,我们一家人就住在了北平,小时候我妈妈总是拉着琴哄我睡觉,我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我妈妈就教我一些简单的曲子。可是没几年,局势就变了。拉琴成了资产阶级情调,社会上有一种会音乐,会拉琴是一种耻辱的风气。”
“奶奶,那您那时候觉得会拉琴是耻辱吗?”林尚思好奇地问。
“是的,无论是我妈妈还是我都觉得会拉琴是一种耻辱。躲灾避难的,就把那把小提琴给毁了。这一过啊,就是许多年。直到尚思出生后,不大点儿的时候,她爸爸就给她找音乐教师,给她开蒙。我当时还在工作岗位上,我就想啊,要是有一天我有了时间,我也要把小提琴捡起来。等我退休之后啊,才开始练琴。但是这年岁大了,管乐器是不行了,不过我60多岁的那阵子,还吹过几天长笛呢!”
潭乐谷讲起往事来津津乐道,说起自己从60岁开始重新学音乐的故事更是十分得意。
“瞻歌,你呢?”
“我?”
“是啊,你有没有想过你退休之后再拉琴啊,指挥啊什么的?”
路瞻歌笑笑,“潭老师,您也不是不知道,做我们这行的,80岁的教授都算是晚辈。”
“哈哈哈。”潭乐谷爽朗地笑着,“但做个爱好,有个精神寄托也不错,起码这样会让生活变得有情调。”
情调?
难道没有夏安也的生活也可以有情调吗?在夏安也飞往德国的那一天,她躺在卧室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贝壳,恍然觉得,好像在她们的世界里,夏安也是太阳,而她是月亮,只有夏安也在她才会发光。
可是,哪有主动离开太阳的月亮?
路瞻歌又陪着潭乐谷聊了一会儿,分别前给她拿了桂花糕。林尚思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厨房看,路瞻歌确定这个小姑娘对乐高有意思。
看着潭乐谷的车子驶远,路瞻歌刚要转身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钱禠白。
钱禠白向路瞻歌招招手,路瞻歌也向她招招手。钱禠白走过斑马线,打量着路瞻歌。
“我正想找你呢!今天精神不错。”
“还好。”不过钱禠白怎么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 “我有按时吃药。”
“我们屋里讲吧,这怪热的。”
路瞻歌和钱禠白再次回到目夏书屋的三层,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你最近很累?”
“我刚从南京回来,今年的年会在S大,做了个发言,熬了几天,有那么沧桑吗?”
“有。”
“哼!”钱禠白轻哼一声儿,正色道:“你今晚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到我家住一晚?孩子可以离开你吗?”
路瞻歌皱了眉,钱禠白口中说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情。“孩子可以离开我,可是我离不开药啊!”
“那这样吧,你下班之后我陪你回家拿药,正好看看两个小家伙,然后我们出去吃点什么,晚上喝一杯?”钱禠白利落地安排好了行程,路瞻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今天有些奇怪。”
“我希望……我希望我们可以及时止损。”
路瞻歌点点头,钱禠白所说的事情恐怕和丁悠仁有关。
“禠白,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我绝对不会让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事情发生。”
路瞻歌跟着钱禠白回到她的家,往日的温馨已然不在。路瞻歌心下明了,恐怕钱禠白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瞻歌,喝一杯吗?”
“可以啊。”
路瞻歌欣然答应。
钱禠白进了厨房,路瞻歌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墙,物是人非罢了。她和夏安也现在不也是天各一方吗?
钱禠白拿着冰块,酒杯和红酒放在茶几上,坐在路瞻歌身边。
“我和悠仁分手了,已经有几个月了,当时看你情况不好,所以就没跟你讲。这一坨就是小半年的时间,没想到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所以,你现在是已经弥合好失恋的伤口,不用我来安慰了?”
路瞻歌将冰块放进酒杯,红色的液体将冰块淹没。
“我爱她,但是分开的时候我们都很平静,很奇怪,就像我知道她迟早要走一样,我看着她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放进拉杆箱,收拾好零零碎碎的物品,没有任何阻拦,大脑更是一片空白。直到她把虾仁装进猫箱,拥抱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声‘再见’,我才意识到真的要分别。”
钱禠白屈起双腿,坐在沙发上。其实离别之时刹那的事情,可是把一个人慢慢地从记忆里摘除是个堪比凌迟的过程。
路瞻歌喝了口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难过了几天,可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悠悠好像在瞒着我做什么,于是我就拜托我爸爸找人查了查,最终确定了她要做的事情。”
“她要报复我。”路瞻歌喝下杯子里的就,倚在沙发上,好像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钱禠白自嘲地笑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路瞻歌如释重负,“她要是不这么做,我总觉得我一直欠她的。”
钱禠白喝下酒杯里的酒,“悠悠在工作室的账目上做了手脚,要是有税务方面的人去查,偷税漏税肯定是坐实的。税钱我给你补,无论多少我都给你补,我只希望你不要去追究悠悠的法律责任。”
路瞻歌摇摇头,“有人提醒我去注意一下账目,我还没有着手去查。如果真的是悠悠做了手脚,那是我自作自受,只要不损伤工作室的名誉,多少损失我自己承担。”
“说好的有难同当,怎么也得让我分一半。再说你还要养孩子,星何也要花钱,你怎么也得留点积蓄是不是?你就算都不考虑,你也让我为悠悠做点事情吧,悠悠是个可怜人,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弥合她过去的伤口。”
路瞻歌没有正面回答钱禠白的问题,反倒是若有所思地讲:“伤口都会变成伤痕。”
“小安也真的去哥廷根了啊?”
“嗯。”路瞻歌轻应一声。
“没想到她真的舍得走。”钱禠白看看路瞻歌,“你就不想去找她?”
“如果我好了,我就去把她找回来。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路瞻歌苦笑,夏安也是个独立的人,怎么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小家伙心里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吧?
“你觉得你现在怎么样?用不用去国外找更专业一点的医生看看?”钱禠白再次倒满酒,要是她和丁悠仁能回到从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