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江东凛一愣:“你找我了我三次,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迟拓沉默了一瞬,然后说道:“东凛,我那时候不会说话,哪怕是见面了,我都怀揣着忐忑,觉得我们会不欢而散,我甚至认为,那可能会是我们感情心照不宣破灭的终点,我最初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没接,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你从没有不理过我。”
  在江东凛和迟拓相识相知的过程中,年少时,都是江东凛带着迟拓玩,江东凛主动问迟拓,在这段友情里,江东凛掌握着主动权,所以当他不再透露出主动的信号。
  名为迟拓的小机器人卡顿了七年,才明白一件事情。
  在他五岁时,纯洁的友谊像一艘船撞上了他的冰山,在他二十多岁时,蒙昧的爱情像是一场暴雨淋湿他的每一夜。
  迟拓也侧过身,缓缓靠近江东凛,他亲着江东凛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像是蜻蜓点水、蝴蝶吻花,带着无上的的珍爱和感激。
  慢热的人总是很感激那个主动靠近的人。
  迟拓感激江东凛,他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大大方方的爱人,坦坦荡荡的展示自己的内心,像是一名勇士,将世界当成他的游乐园,爱就是属于勇敢者的奖励。
  迟拓对江东凛的爱,是江东凛像是养花一样一点点养出来的。
  枯了花,掐了叶,根茎也会挣扎的冒出生命力。
  “傻迟拓。”江东凛闭了闭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刮过迟拓的鼻梁,他用自己的脸蹭了蹭迟拓的脸,像是一只猫猫蹭着一只狗狗。
  迟拓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来好笑,在其他事情上,他总是游刃有余;唯有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否认自己傻,也觉得自己笨手笨脚、语无伦次。
  可是在爱情里,真爱的第一征兆,本就是胆怯和自卑。
  迟家落寞,父母身亡,与蒸蒸日上、钟鸣鼎食的江氏相比,落后太多。
  所以他这些年拼命努力,想用自己的头脑为他的自卑搏一条弃暗投明的路来。
  他伸出手揽过江东凛,在他耳边轻喃道:“我做到了,东凛。”
  江东凛埋在迟拓的肩膀处,短短几句话让他感受到了这些年的迟拓,压抑的、坚韧的、沉默的、真诚的、热烈的。
  满腔的爱将他包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迟拓是为他而生的。
  “其实,我也很感激你,迟拓,没有你,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江东凛能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始终坚守本心,不被系统蛊惑,不向男主团低头。
  只是因为想到迟拓。
  他想,迟拓一定会希望他坚持住的。
  于是他坚持住了。
  年少时的影响对他那般大,在他三观培养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迟拓的怀抱暖和舒适,令江东凛昏昏欲睡,只是在睡前,他感觉自己的腰上抵着什么东西,困倦的脑子滞涩的转了一圈,大概意识到是什么东西。
  睡去前,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这些年迟拓吃什么长大的,发育的真好。
  ……
  “吃什么,晚上?我、我去点。”
  黎明医院高级病房。
  渠黎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对着玻璃窗反复看了看,摆出侧脸45°看向病房里的人。
  结果一说话,就暴露了他有些慌乱的内心。
  不仅话语前后颠倒,还有些磕巴。
  反而是病房里的余忻瓷态度随意自然,她不紧不慢的合上腿上的书籍,一连报了三个菜名后,问道:“周哥和宋喜没事了吧?”
  “没事,他们的伤比你的轻,”渠黎摆了摆手:“住两天就差不多能出院了,你要去看他们吗?”
  余忻瓷想了想,点点头:“一会能直接送到他们病房吗?我和宋喜一起吃。”
  渠黎哪有什么不应的,连忙点头。
  说完后,两人面面相觑。
  余忻瓷下意识想撩腮边的头发,又想起自己的手目前还是粽子手,只好放下。
  “你,还有事情吗?”
  渠黎白净的脸不知为何,红了红,他握拳猛咳:“咳咳咳,就是想问,咳咳咳,你,1号那天有空吗?咳咳咳!”
  一说三咳,演技为零。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十一
  12月1日,是渠黎的生日。
  其实距离这个日子,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呢。
  渠黎从江东凛那里听到过,他们准备那天带夏焱去找林珀。
  因为渠黎提前和江东凛说过,他的生日自由安排,不必管他;再者,因为11月11日是余忻瓷的生日,大家是准备在11月11日聚一场,所以12月1日就不聚了。
  渠黎这才确定下来自己的打算:生日那天邀请余忻瓷。
  当然他也做好了余忻瓷拒绝他的准备。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和东凛他们,去体育大队看林珀,呵呵呵。”
  “12月1日?”余忻瓷露出困惑的表情。
  渠黎在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不是吧,瓷姐,那天是我生日呀,呜呜呜,连我生日都忘了吗?
  不怪渠黎这么伤心,因为以前大家还在读书时,余忻瓷是来过过两次渠黎的生日的。
  余忻瓷弯了弯唇,看见渠黎垂下来的眼眸,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渠黎咻的一下抬起头,眼睛晶亮。
  余忻瓷忍着笑意,认真说道:“东凛好像和我说过,那天要去看林珀?”
  渠黎:“……”垂头丧气JPG。
  “对,是有这件事情。”渠黎虽然伤心,但还是老实点头。
  余忻瓷偏了偏头,耳后的头发落在了她的侧面,挡住了她的大部分神色。
  这么多年,她始终压着自己对于这类颜值的偏好,无人知道月亮会偏爱随风而动的野草。
  来自基因的喜欢在与理智互相对抗。
  余忻瓷遮掩的笑意淡去后,才慢慢摇头道:“我应该不会去吧。”
  渠黎疑惑,抬起眼眸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余忻瓷看向他,反问道:“不应该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能有什么……”渠黎顿住,佯装的笑脸定格住,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那天是我生日?
  等到渠黎缓缓看向余忻瓷,见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裙装,上衣下裙,很简单的裙子,除了耳朵上戴着耳环饰品,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奢侈品堆砌的痕迹。
  渠黎见过姜云朵将各种配饰戴满的模样,每次都会觉得那是人配妆,而余忻瓷是妆配人。
  浮于表面的张扬会被人的内在击毁,刻在骨子里的从容才是大小姐永恒的气质。
  哪怕她素颜淡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静又遥远。
  渠黎从前一直对这样的女生敬谢不敏,觉得她们傲慢无知,觉得她们像是被绳子拘住的木偶人,一举一动失了本真。
  他的基因告诉他,远离这样的女生。
  可是他的心却在疼痛落于脸上时,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渠黎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你愿意在我生日那天,和我吃一顿饭吗?当是……我为你赔罪。”
  余忻瓷微笑的看着他,说道:“还是让我请你吃顿饭吧,当是……感谢神医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举了举自己的手。
  渠黎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眼神向下一瞥,发现余忻瓷膝盖上合上的书籍。
  《傲慢与偏见》
  他忽然呼吸一滞,他觉得自己和余忻瓷,不就是活生生的一场“傲慢与偏见”吗?
  “好,那就说好了,我、我去给你买饭。”至于谁请吃饭,这不重要,渠黎还能借着这个理由,将来请回来呢。
  说完后,渠黎脚步匆匆,从病房离开。
  余忻瓷声音在后面传出:“送到宋喜那儿。”
  “好——”
  余忻瓷转过头看向窗外,心想:其实渠黎真的很适合当朋友,只是她曾经期待落空过,所以不再期待了。
  窗外月色弥漫,在几年前的晴昼结成的冰,在几年后的月夜,开始缓缓融化。
  ……
  在12月1日之前,率先到来的是11月11日,余忻瓷的生日。
  【碣石乐队(7+6)群】
  【弥弥:瓷姐生日要到了呀,怎么说东凛哥哥?@江东凛】
  彻夜苦读高中知识的陈弥浪,几乎是看着日历算日子,在生日到来前,在群里提及此事。
  至于为什么会@江东凛,因为他们间的这种事情,从前都是江东凛安排的。
  只是后来,出国的出国,生病的生病,失去消息的失去消息,除了海边度假那一次,人员齐一些外,以及夏焱生日那一会,大家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正儿八经的宴会了。
  连江东凛的生日,都因为繁忙而被当事人忽略,只有私下的祝福与红包。
  江东凛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日,这不是对自己的忽略,而是觉得,他已经得到的够多,所以偶尔少一些关注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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