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管家已经过来接机,王元甫的表情依旧是一派冷漠,烦躁地把西装外套脱下,矜贵地搭在自己的小臂上,面无表情:
无所谓了,他不需要时怀白,他什么都不需要。
“哒……”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王元甫蓦地回首,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安静而且缓慢了下来,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却是一缩,平素波澜不惊好像秋水的眼里挤进了波澜壮阔的杂质,亦或者不能形容为杂质。
时怀白远远地向他走近,在时怀白的身后,宋迟不知道为什么落下了一段路程,只能千辛万苦地追着。
在王元甫的视角里:宋迟对时怀白纠缠不休,但是时怀白一心只有自己这个白月光。
面前的场景不断地扭曲与变换,王元甫愣了愣,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远远地对着时怀白歪了歪头。
“十年了,时怀白等了我十年吗?”
管家忍不住了:“是10天。”
王元甫不听:他说是十年就是十年。
十年了,自己甚至没有没有告诉时怀白自己回国了的消息,时怀白就这样水灵灵的找到了自己。
时怀白身上穿的还是军训服,看起来还没有下训就跑了出来。
自己好歹也是在艾比尔待过一些日子的,关于艾比尔和帝国军训的联合军训是两校之间的老传统了,王元甫以前还在艾比尔就读的时候也就只参加了一天的军训,把所有人都惹毛了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脾气实在太坏,很难忍受和一群散发着“人臭”一起拥拥挤挤地站在操场上晒太阳。
时怀白风尘仆仆从军训操场跑出来,想必还要当成是旷课处分的吧?
时怀白原来那么喜欢自己的吗?
王元甫立马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时怀白归国的白月光”。
并且看着狼狈地追上时怀白的宋迟报一冷笑。
自己可是时怀白的白月光!而宋迟只是自己的替代品罢了。
现在自己已经回来了,自己站在这里就已经把赢字写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于是,“王大小姐”并没有立即理会宋迟,反而站立不动等着时怀白自己走到自己的身边,想要用这种充满公主脾气的方式告诉宋迟,究竟谁才是在时怀白心里最重要的人。
宋迟慢慢地追上了时怀白,伸出手去抓时怀白的领子。
时怀白站定在王元甫面前,伸出手把宋迟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拍掉了。
王元甫更加满意了,看着时怀白就像是在看自己家里懂事的小狗。
宋迟看着自己抓空的指尖,一时之间还有点失神。
时怀白的两腿岔开,对着王元甫抬起了脑袋,一如既往的活力充沛。
如果用一种东西来形容时怀白,那就是阳光,在空气里缓慢地流淌着,有时候会晒得别人恼了,但是更多的时候,总是淡淡的温暖。
他对着王元甫坚定道:“王元甫,我有话对你说。”
王元甫会心一笑:“在我出国的这十年了,你还是忘不掉我吧。”
时怀白应该和自己一样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语来不及倾诉,自己的不告而别应该确实让时怀白患得患失地伤心了。
管家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少爷,是十天,不是十年。”
其实差不多一个月,但是说十年实在是太久远了,有点扯了。
时怀白抿了抿嘴,直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万籁俱静的时候,他才清了清嗓子,在沉默中爆发:“十年了……”
管家:“……”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王元甫突然对时怀白那么上心了。
可能是因为时怀白和王元甫一样都喜欢把十天夸张成十年吧。
系统错愕地看看时怀白,接着又看看王元甫。
系统平滑的大脑褶皱上无数的信息一闪而过,最后他核桃大的脑袋还是不理解时怀白和王元甫到底在机场热演些什么!
任务都完成了,时怀白还演出一副来机场接回白月光的模样给谁看啊!
在时怀白还和王元甫款款情深的时候,时怀白的手机电话铃声再度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沈吹棉还带着一点醉意的声音。
“等我一下。”时怀白别过身子,在兜里面抽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王元甫和宋迟撇了撇嘴,小声道:“我先去接一个电话哈。”
对面的沈吹棉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醉醺醺的,对着时怀白道:“今天是我生日,你会来陪我吗?”
系统:【……】
真的是忍无可忍,
沈吹棉怎么也来热演了起来?
这下好了!
“鬼迷心窍”的霸总时怀白。
“突然回国”的白月光王元甫。
“独守空房”的虐文女主沈吹棉!
要素未免也太齐全了。
系统甚至可以理所当然地想到后面的剧情:王元甫撒娇让时怀白陪自己,沈吹棉再三向时怀白询问真的不陪他过生日了吗?可是时怀白根本就没有看到沈吹棉的消息,而时怀白也不知道,沈吹棉已经得了绝症,这是时怀白能陪着沈吹棉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这味对吗?
对吗?
时怀白果然毫不留情地把沈吹棉的电话挂断了。
系统:【……】
这对吗?
这能对吗?
时怀白对着王元甫继续说道:“十年了……”
王元甫对刚刚时怀白的一系列行为堪称是满意至极。
时怀白继续道:“十年之约已到!”
这一句话慷慨激昂得和之前的氛围格格不入,系统猛地抬起自己灰蒙的头颅:这个味终于对了!
时怀白仰天长啸,伸出手好像是指点山河,又好像是天下都在怀白袖中。
万众瞩目,他道:“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
系统头一次因为时怀白这种中二的言论而鼓起掌来:这味终于对了!
王元甫愣在原地,似乎是难以理解:时怀白过来不是为了继续跟在自己身边,成为守护自己的骑士吗?
时怀白是过来示威的,是过来挑衅自己的,是来和自己斩断一切关系的。
时怀白终于还是忍不住生气了吗?
因为自己的逃避,因为自己的试验,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
王元甫咬了咬后槽牙,语气却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得多。
终于……时怀白不是一个不会生气的恋人了。
“你是怨恨我吗?我航班可没有告诉你,你却能知道我在今天回国,所以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你骗不了我!”
时怀白盯着王元甫,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眉心重重一蹙:“没有啊,我刚刚说的是实话,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而且你的航班还有回国的消息,是你旁边的管家告诉我的。”
时怀白不欲再与王元甫演戏,只是抬起了平淡无波的眼睛,明明是那样平静的眼神,却能像是一把钝刀子一样在王元甫的胸口划过千万个口子,叫人痛不欲生。
这时候,时怀白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时怀白看了看手机屏幕,依旧是坦坦荡荡地打开了免提:
是已经成为时怀白副手的陈信。
“时怀白,这次的竞标我们赢过了王氏,成功拿下了北海那个项目。”
电话那头的声音回归寂静。
王元甫几乎要把自己腮帮子上的那一块软肉咬出血来。
他意识到时怀白从来没有说谎:时怀白现在对自己就是公事公办。
时怀白来给自己接机,不是代表着求和与亲昵,而是一种宣战:是时怀白觉得自己会比王元甫更加事业有成的宣战。
王元甫无措的,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姿态。
这个北海的项目,原本王家势在必得,竞标失败无疑是对王家的一次打击。
尽管王家家大业大,并不会因为这一场打击就一蹶不振。
但,时怀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短短的时间的内就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资本,甚至时怀白还只是一个学生。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特招生。
王元甫深吸一口气。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高塔之上的公主,骑士需要千辛万苦才可以得到公主的芳心,没有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千锤百炼,没有任何人可以配得上公主。
他心里的防线就是高塔。
但是知道现在他才知道:其实高塔也困住了自己。
不然公主为什么一直高高在上地望向塔底,其实他也一直在期待着有骑士带他去看不一样的世界吧。
可是他大声谩骂,亲手把能爬上高塔的唯一的骑士赶跑了。
什么都不剩下了。
王元甫这才对现实有了真实感:时怀白要走了,时怀白不会看自己一眼。
时怀白抓住了宋迟的手臂转身离开,他和宋迟嬉笑怒骂的样子是多么扎眼,是多么恶心,让王元甫彻底喘不上气。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公主一个人,骑士离开了公主也能有很多很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