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干净的房间里被子隆起了一团,沈吹棉立刻扑了上去,想把时怀白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却扑了一个空,被子只是空空地隆起,原本应该好生生地裹在被子里面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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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出租车里,时怀白倚靠着车窗,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车窗发出轻微颤动,他迷迷瞪瞪地抱紧了放置在精美购物袋里面的西装。
头一点一点的,轻微宿醉的眼底干涩。
【宿主宿主……】
出租车猛得颠动刹车,时怀白的脑袋重重地敲击车窗,这下子终于清醒了,幸好脑壳上的纱布给了一点缓冲作用。
小白鞋踩到雨水里,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污水。
系统把眼睛眯起,手圈成了望远镜的模样,左右上下地扫视着:【王元甫在哪里呢。】
这里是墓地。
王元甫的曾祖母,王家产业的创始人王惠兰女士的坟墓。
在滴答落下的雨中,坟地的周围是几辆浑身漆黑的商务车,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死死地守在王元甫身边,撑着大黑伞往王元甫的头顶上遮。
“不用。”王元甫把伞推开,只是屹然不动地淋着,头发已经湿透,冷漠的眼忠诚地垂了下来,怀里抱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
听说曾祖母的葬礼上没有一朵白花,而是倾城的热烈的红玫瑰。
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曾祖母,却在她的影子里生活了一辈子。
王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别人津津乐道着:自己是为了王家的产业才随母姓的。
但是事实上,王家的子嗣已经凋零,他只能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永远守护着这个家族。
花瓣被雨浇打,遗留的红可能会腐烂在墓地里,红黑分明。
“哒。”清脆的踩水声传来,王元甫微微一愣,眼睛里却挤进了无数缤纷的色彩。
时怀白突如其来地到了自己的跟前,浑身都是五彩缤纷的,叮铃当啷地跑过来,撑的伞是儿童伞,小小一把,色彩鲜艳。
系统高呼:【这可是大好时机啊,在霸总emo淋雨的时候,你一定要过去和他并肩作战啊!】
时怀白雄赳赳气昂昂。
他明白了!
系统的眼神简直泛着光啊!
他终于要见到霸总小说的惯常情节了吗:霸总在淋雨的时候,小白花女主心疼得不得了,垫着脚尖,吃力地用伞隐蔽着霸总。
好浪漫!
好感动!
时怀白雄赳赳气扬扬地去了。
情深深雨濛濛,他的脸在雨中逐渐模糊,又逐渐变得清晰。
时怀白的五官本来就清冷无辜,所以外表和性格之间的差异才具有迷惑性。
美人走到那里都是惹眼的。
王元甫瞥到时怀白漆黑的发。
雨还在下,渐渐地缓了,渐渐地小了,王元甫的脸颊上却还在淌着水,滴滴答答的。
他看着时怀白的眼神戒备而疏离。
毕竟他一向如此:讨厌惺惺作态的关心与靠近!
时怀白能用这招对付江熙年,宋迟和沈吹棉,却是欺骗不了他的。
他已经能想到时怀白会俗套地做一些什么事情了:不由分说地给自己打伞,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却要装成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样子,对自己生拉硬拽,说什么避雨。
时怀白……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王元甫还是那样,讨厌和任何人的肢体接触,他已经想到了,要是时怀白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纠缠自己,拉拉扯扯……身边的保镖就会给时怀白一点颜色瞧瞧!
就算失忆了,
也是那样烦人而且讨厌!
王元甫漠然的眼神轻飘飘地威压着时怀白,厌恶而不善!
系统还沉迷在自己的颅内小剧场里面沾沾自喜着:【嘿嘿嘿……】
撑伞嘿嘿嘿……
拉拉扯扯嘿嘿嘿……
时怀白举着儿童伞越靠越近,即将到达王元甫身边,系统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里。
好棒!
加油!
冲冲冲!
时怀白果然冲了!
他一个猛子冲到了王元甫面前,手上的伞高高举起,却不是来遮王元甫的,而是吧唧一下摔到了自己的旁边。
时怀白一副肝胆相照的模样!
朋友一生一起走!
共度风雨!
你都淋雨了。
我就陪你一起淋!
王元甫一定很感动吧哈哈哈!
随着时怀白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世界一瞬间就变得寂静了,系统也傻了:【bro……】
不应该甜甜蜜蜜地像一个小娇妻一样给王元甫撑伞吗?时怀白为什么一副神经兮兮要和王元甫淋雨一起走的模样。
他们在雨中肩并肩,站得就像是两个兵。
王元甫:“……”
怎么每次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他还是忍不住问:“你过来不是要给我撑伞的吗?”
时怀白道:“你要是不想淋雨,旁边的保镖也不是摆设,这就证明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不能干涉你的选择,但是我可以体验一下……你的痛苦。”
“油嘴滑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直直地看向时怀白,伸出手把多地上的儿童伞捡了起来,举到了时怀白的头顶:“找我干什么?”
这伞太小,隐蔽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并不轻易,不知不觉之间王元甫的肩膀竟然靠得离时怀白很近。
宽厚的手掌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放到了时怀白的后颈上,王元甫欲盖弥彰地偏过脑袋,用手推着时怀白走,最后一把打开车门,把时怀白塞了进去。
浑身是水的家伙在车里面可怜巴巴的蜷缩着,皱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车里应该会变得很脏吧?
奇怪,王元甫竟然没觉得嫌弃。
王元甫站在车门旁边,手上还是那把儿童小伞,盯着时怀白的脸,好像要把时怀白盯出一个洞来。
“来干什么?”
时怀白在系统的提示下拿着包装好的西装,袋子里面是一张小卡片:“谢谢你。”
“还给你。”
王元甫的声音依旧是极轻极淡:“我不会再穿被别人穿过的衣服了。”
时怀白语气倔强:“我洗得很干净的。”
王元甫盯着时怀白还黏着脖颈的头发,哪里哪里都淌着水,甚至可以看到时怀白的后颈那里是有一块淤青的。
听说是在楼梯上滚下来的,脑袋上的那一下撞击最严重,剩下的瘢痕也没有消。
嘶,真麻烦。
王元甫这才拿起时怀白的衣服袋子,一边拆开,一边道:“衣服送给你了,拿去擦头发,现在住在哪里告诉司机,我可不想被安上欺负病号的名声。”
接着,王元甫边说边在袋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变形的破抹布。
王元甫看着一夜之间就彻底质变的西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时怀白尴尬地抿了抿嘴。
系统的世界大厦将倾:【你就洗成了这样?】
上次的爱心早餐已经够恐怖了,这次洗个衣服,时怀白的破坏力竟然也不遑多让!
时怀白挥一挥衣袖:“那啥,我的意思是,不然我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第62章 第 62 章
时怀白就是意思意思没什么意思。
谁料王元甫盯了他半晌, 居然觉得有点意思。
儿童伞被收了回去,王元甫竟然就那样湿漉漉的,矮下了身子坐到了时怀白的旁边, 带着一点疏离的眼神在时怀白的身上蜻蜓点水地停留了一瞬间, 目光里依旧是猜忌和打量, 但是又带着其他的不知名的东西。
或许……是好奇吧。
为什么,每一次时怀白的行为都会和自己猜想的不一样?
车子开走的时候, 时怀白还在车上掰手指头。
系统的声音弱弱的:【你在数什么?】
时怀白有一点烦躁:【在数数扮演霸总要花费多少钱。】
这个王元甫可真费钱。
哦, 这该死的小男人!
系统:【……】
原来的西装是定制的,现在可不能让时怀白找到一模一样的, 只能到商场买。
王元甫越来越好奇,
如果时怀白发现自己一毛不拔,不会像江熙年宋迟亦或是沈吹棉一样把什么财宝都双手奉上, 那么时怀白还会这样死死地黏着自己吗?
他不明白,已经依傍上了另外三个人还不够吗?
于是他也越来越傲慢。
他不会轻易被时怀白那点“不一样”打动, 变成一个冤大头。
他会让时怀白知道……自己不仅仅一毛不拔, 还要时怀白付出血和泪的代价才能望其项背。
时怀白的经济水平可以估计,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秀场款和私人定制,看风格甚至可以知道是谁给他挑的——沈吹棉。
简而言之:时怀白手里是没有多少钱的。
王元甫讨厌不知底细就要靠近自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