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说不害怕是假的,狂跳的心脏早就出卖了他,还有嘴里的血腥味都让他后颈的腺体躁动不安。
“你做什么?你放开......”他推搡、挣扎,空气被掠夺。
纪泱南根本不听他说任何话,扣住他后脑就吻上来,接连绵密的吻让安年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他早就忘记接吻是什么滋味,他现在只感觉到疼。
“......放开我......”
脑子里所有神经都是绷紧的弦。
纪泱南发现他身份了。
怎么发现的?
他想不到。
纪泱南扣住他的腰让他紧紧贴住自己,触碰的皮肤喘息都带着血腥味,Alpha的心跳仿佛来自暗夜深处,本就光线不好的家里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发疯似的撕咬安年的唇,然后又小心翼翼般舔舐上面的伤口,Omega的血液应该是甜的,可他只尝到了苦涩。
安年拼了命反抗,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尖都跟着颤,他力气比纪泱南小得多,细瘦的手腕被Alpha牢牢攥在掌心,冰凉的皮手套向下滑,在他皮肤上激起一层层疙瘩,他的手一直都比纪泱南小,这会儿被牢牢摁住,只从黑色的手套指缝里露出一点白皙皮肤。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纪泱南把他的手死死摁在心口,隔着粗呢大衣的布料,安年感受到了他热烈沉重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声声震到他耳膜里。
他快死了,安年想,他这次可能真的会被咬死。
窒息感很快让他浑身脱力,他软绵绵要栽倒,纪泱南才终于放过他。
呼吸交缠,炙热的鼻息萦绕在安年周围,他垂着头不断喘气,胸口起伏的弧度剧烈,那只手还扣在他腰间,纪泱南眼神很沉,盯猎物般看向他。
安年意识是清醒的,右手被人攥在掌心,那里血液不畅泛出紫红的颜色,他试图抽回,很奇怪,在获得呼吸的那刻他甚至刻意屏住呼吸,可他没有闻到Alpha的信息素,这让他沉沉松口气。
纪泱南的视线从Omega因为激烈窒息而涨红的脸移到他右手的手背,他毫无征兆地拉着安年的手腕把人拽得更近,安年脑子空白一片,用力往回扯,从袖管里露出的皮肤起了很深的指印,但纪泱南依旧没松。
“别碰我。”他嗓音是抖的,Alpha一手抓着他,一手用指尖撩开他厚重的衣服,安年不断制止反抗,然而纪泱南无动于衷。
他彻底害怕了,压着声音喊道:“别碰我!”
纪泱南无视他的叫喊跟抗议,箍紧他手臂一把将衣袖往上捋,他其实做了准备,但显然不够,呼吸随着安年右手手腕内侧显现的伤疤而逐渐不稳。
那是经过剧烈摩擦而产生的,循环往复来回不知道多少次才能把动脉磨破,纪泱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更不知道会有多疼。
安年红着眼,手臂抖个不停,纪泱南不仅没停下,反而接着把他袖管往更上面捋。
“你做什么!放开我......”
Alpha抬眸的瞬间,周遭的环境仿佛停止了,时隔多年,安年又在纪泱南深黑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曾经自杀的疤痕上是大火留下的痕迹,那一块皮肤很皱,也很丑,安年平时自己都不怎么看,其实早就不疼了,但是当纪泱南用指尖摩挲的时候,手套上微微凸起的颗粒触感像针扎一样略过他紧皱烧伤的皮肤,比当年教堂的火烧到他手臂时还要痛。
“你这伤哪来的?”
安年开始耳鸣。
“是被火烧的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Alpha的眸中聚集成一片深黑狂暴的漩涡,随时都能把安年卷进去,他无处可逃,在那秒停止了呼吸。
“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纪泱南动作很慢,一点一点把他的袖管放下来,鲜红的唇上是安年的血,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被他用舌头卷进嘴里,安年心脏一紧,Alpha瞳孔的黑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红,他死死盯着安年,不断向他逼近,一字一句地说:“你根本没死。”
脑海里最紧的那根弦断了,安年往后退时撞上了身后的凳子。
“为什么骗我?”纪泱南逼问道。
安年退无可退,Alpha身上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他闻不到信息素,只感受到冰冷,他闭了闭眼,安安静静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放弃前的挣扎,他耷拉着肩膀,呼吸都没声,许久才说:“死没死很重要吗?”
纪泱南像是意外他说的话,很小幅度地侧过头,表情短暂失神,没过几秒,他艰难地将手指攥紧,血液流动的速度开始不断变快,他把手套摘下来,想要放进大衣口袋,但因为没找准位置失败了,就干脆拿在手里。
Omega红肿破败的嘴唇让纪泱南想起他每年带进墓园的玫瑰,他咬着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对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恨不得马上把人绑起来然后大声质问,什么叫不重要?什么又是重要?他怎么不明白。
安年清瘦的身体似乎在厚重的衣服底下颤抖,他害怕的模样不断让纪泱南想起在五年前的阁楼,那个白榆想要寻死的夏天。
心肺供氧不上,纪泱南觉得自己才是快死的那个人,僵硬不堪的腺体在此刻微弱地开始跳动,他攥着手套不断抬起又放下。
“五年里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他模样克制又隐忍,低喊着:“我以为你死了!死是什么你知道吗?意味着什么你又懂吗?我让你等我,等我,可我从前线回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
那具烧焦的还攥着无事牌的尸体,是他五年里每个夜晚的噩梦,他期待在梦里见到白榆,可又怕见到的是一具尸体。
时间越久,他接受到的事实就是,白榆不会来他梦里。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总想着离开我?”他声音嘶哑到几乎快听不清,眼里浸润着安年看不懂的东西,他说:“你死前骗我,死后还骗我。”
安年没明白他骗字的意义,他并不回答,Alpha喘息声变得很重,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喉结上下滚得很厉害,“教堂那具尸体是谁的?”
他直勾勾盯着安年的脸,嗓音不自觉拔高:“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无事牌!”
白榆死了五年,脖子上的无事牌他就戴了五年,他想他会戴一辈子,无事牌保平安,可是没保住白榆,一块破牌子保不住任何人,却是白榆留给他的一点念想。
然而死而复生的Omega此刻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是死是活不重要,怎么不重要?活着的意义不明白吗?他接受不了,就像他怎么都无法接受白榆的死一样。
“为什么不说话?”
他快疯了。
可能已经疯了。
“你告诉我!”
安年越沉默,他就越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断告诉自己不应该在白榆面前失控,他该冷静,但他做不到,他抖着手揪了把头发,发丝颜色像是冬日里被雪覆盖的松针,他靠近安年,弯下腰,压抑至极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说话。”
“教堂的火是我放的 。”安年很轻地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早就想死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
纪泱南表情变得很快,他冷下脸,嗓音像寒霜,他问安年:“就是为了离开我,是吗?”
安年攥紧拳头,吞咽口水的时候依旧尝到了腥甜的血,“是的。”
“你就这么恨我。”
安年没有办法回答,他不知道,也不清楚,恨是什么,爱又是什么,他早就忘记这些了。
纪泱南向后退了两步走到门前,跟安年隔了一米的距离,他很慢的,把手套重新戴上,问:“小雀到底是谁的孩子?”
安年浓密的睫毛不着痕迹地眨了两下,“上次说过了。”
“我不信。”
安年摸了下右手的疤痕,“这个没有骗你。”
纪泱南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是吗?”
“少爷。”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让纪泱南愣怔出神,安年跟他对视,目光很坦然,“当年你并没有标记我,我怎么会怀孕?”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纪泱南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安年心想,目前为止,除了小雀的出生他没有再选择欺骗,他们应该到此为止了。
“那你的Alpha标记你了?”纪泱南自己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的心情。
刹那间酸胀感从鼻腔到喉间,最后在胸口迟迟不退,安年难受到呼吸都费劲,那刻什么也没想,他把手伸到后颈,贴住腺体的胶带带着体温,并且不断在他指尖下跳动。
“要看吗?”他说:“上次你就想看。”
在纪泱南的记忆里,Omega说话一向都是细声细气的,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今天也一样,他站在眼前,用着他熟悉的语调怀念去世已久的爱人,就像他无数次怀念白榆一样。
“我的Alpha虽然陪伴我时间不长,但他给了我一个孩子,也给了我一个家,这些都是你没有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