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几年以后,基本取消加班这项恶习。
  说基本,是因为这项恶习从员工转移到了高层管理头上。
  特别指名:新副总,沈砚舟。
  短短两三年, 就在业内得了个拼命三郎的称号。
  用他以前受采访时对记者说的话,“用不着夸我,毕竟我分分钟进账百万, 你要是也分分钟进账百万,相信你比我更拼命。”
  话糙,理不糙。
  沈氏的形象也就此逆转。
  一时间成为不少人心目中求职第一选择。
  可它的门槛却从没有降低,甚至拔高了一个台阶。
  就算侥幸入职, 还有三个月试用期等着,评判标准极为苛刻,试用不过关被辞退的比比皆是。
  许鹤青心动一瞬,回归现实。
  沉思片刻表示要再想想。
  “一星期内给您答复怎么样?”
  沈砚舟虽说只是要他盯着沈家二房,可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另外的任务安排。
  这个隐藏要求,说简单怕也没那么简单。
  沈砚舟并不意外,点头应好。
  说着话,一股香味儿飘了过来,很快席卷整个客厅。
  两盘子虾饼炸好了,老太太叫纪攸宁端过来。
  原本之前被纪攸宁左一块右一块地塞虾饼,许鹤青还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了,这会儿闻到婆婆炸的饼,肚里的馋虫竟又被勾了出来。
  他当即拿了几双一次性的筷子,招呼大家一起吃。
  反正两盘子,他也吃不下。
  ……
  吃饱喝足,将近一点半。
  也该出门了。
  市歌剧院离得不算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
  “刚才出来看天都阴了,还以为要下雨,幸好幸好。”老太太被许鹤青扶下车,笑着拍拍他的手。
  许鹤青低头跟她说话,余光扫向右后方,纪攸宁也将沈砚舟扶了下来。
  下车以后走两步,前方就有一个石墩子,他下意识地去提醒,“小心……”
  话刚出口,那根盲杖跟长了眼睛似的先避开。
  随后才传来纪攸宁的声音,“前面有东西挡着,咱们往左边转一点。”
  沈砚舟应了一声,“好。”
  看到这一幕,许鹤青拧眉紧抿嘴角。
  耳边,老太太好奇望着半月形状的歌剧院,乐了,“还有这种房子啊。”
  他很快收起那点狐疑,一路介绍周边建筑进剧院里头,寻到歌剧表演2号厅。
  此时剧场里已经来了一多半的人,另外还有人不断进出。
  纪攸宁他们选在池座五层正中间的位置,听沈砚舟的,这里视野最为开阔。左右两侧也有VIP包厢,只是姥姥毕竟年纪大了,太远了反而看不清,不如这里好。
  他跟姥姥坐一起,沈砚舟坐在右手边,鹤青哥则跟姥姥挨一块。
  甫一坐下,手就被人握住。
  他微微侧过头,问:“怎么了沈哥?”
  “周围都是人。”沈砚舟朝他靠了靠,盲镜下,目光却望向了二楼VIP包厢,看几眼收回目光,再道:“我有点害怕。”
  “那我们换换。”
  瞧他旁边挨着人,以为他是不习惯。纪攸宁就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反被拍了拍手。
  沈砚舟摇头:“就这样,不用换,宁宁握着我就好。”
  纪攸宁盯着握住自己的手,凑到他耳边,“你是想牵手吧。”
  “是啊。”沈砚舟大方承认,问他:“给不给牵?”
  纪攸宁瞪圆眼睛:“你都牵了还问。”
  沈砚舟跟着笑,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飞快地落下一个吻。
  ……
  随着时间跳转到两点,歌剧《法尔斯塔夫》正式开场。
  像这种,别说老太太,纪攸宁也听不太懂,就是图个新鲜,甚至连曲目背景都是昨天订完票后,才从沈砚舟口中了解。
  乐声时而激昂,时而舒缓。
  看歌剧表演者的肢体动作,哪怕听不太懂也觉得不错,渐渐地,沉沦其中。
  反倒是沈砚舟这个唯一懂行的,侧目往纪攸宁左上方那一排排包厢频频看了好几眼。
  灯光都集中在舞台上,并不能看清那些包厢里坐了些什么人。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昨天陈彧说的那些话,沈默中周末会去看歌剧。
  今天……不就是周末。
  还真是巧。
  —
  剧场内,零星一点微光落在四周环绕的包厢窗口。
  其中一间包厢内,一只手从暗中伸出,捏住桌上的高脚玻璃杯,轻晃两下里头的液体,继而送进黑暗。
  不一会儿又放回桌上。
  沈默中手持观剧镜,从舞台演员的脸上丝滑过渡到观众席里,不偏不倚对着池座5排中央的几人。
  沈砚舟偏头望过来,也丝毫不显慌乱,等他收回目光,又稍稍往右侧移了移,落在旁边半边优越的侧脸上。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大少爷。”桌对面,隐在黑暗里的人吭了一声。
  仔细听,有笑意。
  不见沈默中搭腔也不恼,继续道:“听说昨儿个,林家的人去了,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二房?”
  “表哥接着看不就是了。”
  沈默中仍握着观剧镜,气定神闲。
  苏宥辰顿了顿。数秒过后,忍不住又道:“沈砚舟这人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最近却任由二房打主意不为所动。你说会不会是先前赵家那事,怀疑到你头上了?”
  沈默中抿唇不语。
  对面就又一叹,端起桌上另一杯酒,一饮而尽,“要我说,你当初干嘛要去泛悦露脸,平白惹他生疑。”
  观剧镜里,少年往旁边偏了偏脑袋,半张脸也转了过去,只留一个后脑勺。
  沈默中缓缓放下观剧镜,低语:“就是要让他怀疑。”
  这一声太轻了,又被舞台上的声音掩盖。
  苏宥辰没听清,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我说。”沈默中终于收回视线,笑着道:“他没有证据。”
  理是这个理,苏宥辰却不大赞同他的想法。
  沈砚舟那只狼崽子,没有证据又怎样?只要怀疑,还不是全部咬上。
  “别小看沈砚舟,他可不是当年那个还要你护着的小孩儿。”
  苏宥辰平时难免要跟沈氏打交道。
  遥想沈砚舟还在沈氏的时候,哪怕是亲戚,也休想捞到他半分好处。
  除了沈氏的员工,哪个合作商说过他好。
  他太可怕了。
  假以时日,还不知道沈氏要压在他们头上多少年。
  “原来想着林家这条线,能叫他对二房下手。”
  苏宥辰说着又往杯中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后勾着领口松了松,像是憋了许久,“他可倒好,竟也不嫌二房送给他的人,这几天还带着人到处玩儿,真是快活。”
  他倒苦水似的倒半天,沈默中也没吭声,只又拾起观剧镜望出去。
  苏宥辰不禁想问:“你在看什么?”
  沈默中总算舍得开口,“你嘴里那个狼崽子。”
  “他来这儿了!”苏宥辰瞬间拔高音量,起身走到窗口四处寻找:“在哪儿?”
  沈默中冷冷瞥他两眼,目光无意落向他衬衫袖子上的一对蓝宝石袖扣,火彩光怪陆离,尤其在这半明半暗的环境里,更加惹眼。
  他默了片刻,立马又往沈砚舟所在方向望过去,人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注意到了宝石折射出的光彩,偏头望过来。
  观剧镜下,冲着他笑。
  沈默中一把拽回窗口边的人,“别找了,这么黑,你怎么找得到。”
  苏宥辰紧跟着问:“他来堵咱们的?他怎么知道咱们这儿!”
  沈默中: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寻常看个歌剧,你怕什么?”沈默中松开他,坐回去擦了擦刚才碰到苏宥辰的手,添一句:“他陪着……那颗棋子来的。”
  瞧他分外镇定,苏宥辰这才收起慌乱,紧接着又一嗤:“他对那颗棋子倒是上心。”
  “何止啊,瞧那架势,怕是喜欢上了。”沈默中声线微沉。
  说完,就听苏宥辰哈地一声笑,“喜欢男人也罢了,还喜欢个那样的,他沈砚舟还真是一点儿不挑。”
  沈默中抿了抿唇,没说话。
  …………
  足足两个小时的歌剧。
  看似时间很长,真到结束的时候,竟也有些意犹未尽。
  散场后,纪攸宁就问:“姥姥觉得怎么样?好听嘛。”
  老太太是完全看不懂,不过那歌儿唱的倒真不赖,她忙点头:“好听。”
  四人顺着人潮走出2号厅。
  出来后发现,外面还是下雨了。
  好在下车的时候被姥姥叮嘱着带伞。
  纪攸宁撑开伞,准备扶着沈砚舟回车上,通道里走来一个人喊住他们。
  一回头,竟是沈哥三叔!
  咋还能在这儿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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