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它的意思应该是，它要去森林打猎了，让她留在家里等它回来。
顾芊芊点了点头回应它。
目送黑狼毛茸茸的身影渐渐远去，在盛夏的阳光中溶成模糊的光色，顾芊芊拎着柳篮，去山上采摘食材。
清冽甘甜的泉水，鲜肥的虾，新鲜的食材放进石锅里，架在篝火上煮。
顾芊芊拎起木屋里白森森的骨刀，前往竹林。
骨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制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她砍了几根青翠的竹子，抗回部落。
石锅里冒出白蒙蒙的热气，海鲜蔬菜汤还没煮好。
顾芊芊做着竹桌，时不时看一眼石锅。
黑狼捕猎回来后，海鲜蔬菜汤煮好了，竹桌也做好了，顾芊芊正在用蒲草编织蒲垫。
顾芊芊放下编织一半的蒲垫，起身迎接黑狼。
“欢迎回来。”她摸了摸黑狼脑袋。
黑狼摇了摇尾巴，脑袋蹭蹭她雪白柔软的手心。
濑泽这次捕的猎物有些像牛，那就煎牛排吃吧。
顾芊芊在后山捡了一块薄石板，洗干净，架在篝火上。
肉切成片状，放在石板上，撒自制的佐料，半晌，牛排滋滋地冒油，散发浓郁的肉香味。
盛夏午时的阳光，像熬化的麦芽糖，滚烫，黏稠。
木屋不远处，古树苍翠浓密的枝叶遮挡了阳光，投下大片清凉的浓阴。
顾芊芊把竹桌搬到树荫下，清凉之气如水一般漫浸全身。
盛了两碗海鲜蔬菜汤，搁在竹桌上。
濑泽家只有碗，没有盘子。顾芊芊把碧绿大圆盘似的荷叶洗干净，牛排盛到圆盘里。
顾芊芊在蒲垫上跪坐下来，黑狼学顾芊芊隔着竹桌在她对面的蒲垫上蹲坐下来。
树枝洗干净，削成筷子。顾芊芊用木筷夹起香喷喷的牛排，越过竹桌，送到黑狼嘴边。
黑狼吃了一口，愉悦地摇摇尾巴。
顾芊芊弯了弯唇角。
她突然明白面对濑泽人形时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他容貌异常俊美，神情寡淡，令人看不透真实情绪，难以接近。
兽形虽是可怕的狼，但尾巴会泄露他的情绪。看着它欢快地摇尾巴，怎么也害怕不起来。
吃完饭，顾芊芊将石碗和石锅摞在一起，打算端到溪边洗刷干净。
青光闪过，黑狼变成人形，从她手里端过沉重的石器。
顾芊芊僵了僵，默默收回手，又控制不住紧张起来。
顾芊芊低头，踩着濑泽长长的影子，安静地跟着他。
竹林叶子青翠稠密，隔绝了夏日的暑气。
走进林中，竹阴的清凉如水一般洒落身上。
青翠的竹叶映在溪中，清澈的溪水染了浅浅的翠色。
顾芊芊拿起石碗，想要洗刷。
濑泽从她手中拿过石碗，摸了摸她头发：“......νσε......τεμηκ......”
顾芊芊懵了懵，感觉他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让小孩子乖乖听话，去玩别的。
濑泽不会把她当女儿养了吧？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三岁，她十七岁，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女。
踌躇了片刻，顾芊芊乖乖点头，心不在焉拔草编东西玩。
唉......要尽快学会这里的语言。
除了语言问题，还有衣服问题。
她不能每天都穿这身衣服。
养蚕缫丝对她来说有些难，花费的时间也太漫长了，她急需换洗衣服。
要不然先用树叶缝制衣服穿吧。
接下来是餐具和厨具问题。
濑泽家没有盘子，石锅只有一个，如果有两个锅，就能边熬汤边炒菜了。
她不会打造石器，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濑泽打造她需要的石器。
求人不如求己，她尝试制作陶器吧。
第7章 翠衣
木屋附近的古树蓊薆苍翠，遮挡了盛夏炎晖。
顾芊芊采摘了满满一篮子翠绿的树叶，坐在树下蒲垫上缝制衣裳。
树叶是她精挑细选的，摸着很柔软。
针线向濑泽借用的。
针是某种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
线是植物纤维。
古树投下一片空翠的浓阴，仿佛一片清凉的翠色池水，待在树下很凉快。
树阴外，烈日炎炎似火烧。
她不会搭窑烧制陶器，便直接用陶土做出锅和盘子形状，放烈日下暴晒，但愿效果和用窑烧制差不多。小学的时候，她看过《鲁滨逊漂流记》，时间久远，她隐约记得鲁滨逊就是这样做出陶器的。
暮色裹上指尖的时候，顾芊芊缝好最后一针，拿着翠绿树叶缝制成的连衣裙在身上比量。
裙摆垂至膝盖，应该挺合身的。
顾芊芊走出树阴，拿起烈日下暴晒许久的陶器，轻轻敲了敲，晒得十分坚硬。
竟然真的成功啦！
今晚就用陶锅炖鱼汤喝吧。
“......φελε......ρο......”
黑狼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蹭她手腕。
这句话有些耳熟，意思应该是它要去森林打猎了，让她留在家里等它回来。
顾芊芊点了点头，伸手摸摸黑狼脑袋：“注意安全。”
她不知道怎么用兽语说，只好用汉语，有些遗憾它听不懂。
顾芊芊站在木屋门口，目送黑狼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渐渐远去，似溶进浓郁的暮色中，消失了。
顾芊芊转身拿着树叶衣服走进木屋，关门。
夕阳余晖透过木头窗子照进来，顾芊芊把窗户也关上。
脱下白色长裙，换上翠绿树叶缝制成的连衣裙。
裙摆垂直膝盖，小腿露出来。
不知名的树木上长出的翠绿叶子，极柔软，虽然比不上棉质的衣服，但穿着很凉快。
换上草鞋，试着走了几步，有些硌脚，凑合穿吧。
顾芊芊打开木门，提着柳篮，去后山采摘食材。
黄昏时的空气很温柔，有熟透的野果的香味和夏花馥郁的香气。
新鲜的食材填满篮子后，夕阳落山了，银色的弯月和银色的圆月悠悠升起，如水银一般倾泻而下。
真美。
顾芊芊站在山上欣赏了一会月色，借月光沿着蜿蜒的山路慢慢下山。
银色的月光如水银一般淌满部落。黑狼打猎回来后，看见换了一身衣裳的顾芊芊，尾巴顿了顿。
她披着黑色的长发，翠色的裙子润染了月光，愈发青翠欲滴，衬得肌肤似尚未融化的春雪。
“欢迎回来。”顾芊芊弯了弯盛满月光的眼睛。
黑狼金色眼眸盯着她。
顾芊芊眸子漾出困惑：“濑泽？”
她突然想到什么。
啊！
它那么看着她，不会是因为她穿树叶衣服的样子很奇怪吧......
顾芊芊尴尬垂眼，避开黑狼目光。
奇怪就奇怪吧，她总不能每天都穿一身衣服。
明天她就努力研究怎么织布。
她记得《诗经》中有关于织布的诗句：“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水煮葛藤，煮出细丝，然后用纺机将细丝织成布。
小时候，她见过姥姥用纺机织布，看着挺简单，难的是怎么制作纺机。
濑泽今晚打的猎物有些像马，腿比马短许多，毛发是赤色的。
石锅炒菜，陶锅炖鱼汤。鱼汤、肉片烧茄子、雪梨三丝、凉拌白菜、什锦西兰花。
一汤四菜端到竹桌上。一道荤菜，三道凉菜。她喜欢在夏天吃凉菜，不知道濑泽会不会喜欢。
顾芊芊跪坐竹桌前的蒲垫上，木筷夹起一片肥嫩的凉拌白菜，送到黑狼嘴边，眼睛一眨不眨观察它反应。
黑狼咀嚼，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顾芊芊悄悄松了口气。
太好啦，它不讨厌吃凉菜，很好养的样子，一点也不挑食。她家狗狗超级挑食，只吃肉不吃素，她变着花样把素菜切碎和肉拌在一起，狗狗才愿意吃。
顾芊芊尝了口凉拌白菜，清甜鲜嫩的白菜味在唇齿间漫延开来。
好好吃啊，这个世界的每样食物都好好吃，好鲜！
吃完晚饭，去竹溪洗刷餐具，回部落的路上，顾芊芊远远望见月下一行人走进部落。
就着月光见一行人中有男，有女，有兽。
最瞩目的是那几个女生，她们骑着野兽前行。
顾芊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由放慢脚步，好奇观察。
那几个女生衣着与天棩部落的女生衣着明显不同，她们穿着羽毛做成的衣裳。
她们是别的部落的人？
因为某原因来到天棩部落？
一行人的身影走进夜色深处，被夜色淹没，看不见了，顾芊芊收回目光。
泥土地上淌满水银似的月光，地上的蒲垫也被水银月色浸透了。顾芊芊跪坐蒲垫上，向对面蹲坐蒲垫上的黑狼比画，想学怎么用兽语说“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