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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温景珩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知道就赶紧跟我回王庭,做我的驸马,我以后天天如此照顾你。”娜妍说着,笑颜如花的脸又凑了上来。
  温景珩这下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正色道:“公主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娜妍看着他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嘴角撇了撇,心中突然觉得十分委屈,自小到大,凡是她想要的,又有什么得不到?
  偏偏温景珩,她越想要他越躲着她,她却对他没有丝毫办法。
  她不敢蛮横地将他留在身边,生怕他会不高兴。可她让他顺了他的心意,却又总是觉得委屈,总是会想他,想到心口疼。
  她的委屈尽数涌了上来,泪眼婆娑地问他:“温哥哥,我究竟哪里不好?”
  第45章
  漠北的夜, 寒星寥落。
  沈昭华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块刻着“珩”字的温润玉牌,思绪纷乱如麻。
  父亲最后老泪纵横的脸, 温景珩深不可测的眼,萧承渊胸前那一点刺目的殷红,种种画面交织撕扯,让她疲惫不堪。
  帐外突然传来不同寻常的喧哗,凌乱的脚步声踉跄着由远及近,夹杂着侍卫低低地提醒:“将军,您小心……”
  有人粗鲁地掀开了帐帘,沈昭华蹙眉,警觉地站起身, 一股浓烈的漠北烈酒的刺鼻气味瞬间涌了进来。
  萧承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身形摇晃,玄色的锦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锁骨。
  他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那双总是平静淡漠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迷离的水雾,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扶着门框,目光茫然地搜寻着, 最终定格在沈昭华身上。
  “阿……阿昭?”他口齿不清地唤道,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醉意, 竟透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茫然与依赖。
  沈昭华冷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喝醉了, 不要过来,回你的帐中睡。”
  萧承渊却像是没听见,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他脚步虚浮, 几次险些摔倒,却固执地向着她的方向移动。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沈昭华厌恶地后退一步。
  “别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扑了个空,高大的身躯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栽倒。
  沈昭华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被他沉重的身躯带得一个趔趄,两人险些一起摔倒。
  萧承渊顺势抱住了她的腰,滚烫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点微弱的、带着杜若清香的暖意。
  “放开!”沈昭华浑身僵硬,用力推搡着他,声音冰冷。
  “不放……”萧承渊抱得更紧,他觉得疲惫,只想寻得片刻安歇。
  他抬起头,迷离的醉眼看着她,平日里的冷硬消失得无影无踪,竟透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执拗和委屈,“阿昭,从前是我不对,是我不知好歹,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将军喝多了。”沈昭华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冷意与疏离。
  这份冰冷让他的酒意瞬间清醒了三分,可他不愿意醒来,他痴痴地看着她,心中却明白,他已经失去她了,再也找不回来。
  沈昭华不想他这样抱着自己,只好叹息道:“将军喝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他这次倒是乖巧地任凭沈昭华拉到床边,合衣躺了下去。
  就在沈昭华离开床畔之时,却被他一把拉住,跌入他的怀中。
  “萧承渊!”
  她盛怒之下甩了他一巴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定定地看着她:“阿昭,别走,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沈昭华没有回答,挣扎着起身,他却抱得更紧,“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沈昭华仰头看着他。
  褪去了白日里的冷厉与深沉,卸下了大将军的威严,此刻的萧承渊,眉宇间竟透出一种近乎稚气的平和。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巴带着一丝委屈微微翘着。这张脸,原来在放下所有防备和算计时,竟是如此年轻。
  沈昭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他也不过才刚满二十岁。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一圈微澜。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惊鸿一瞥。
  那是四年前的上元灯节。
  京都朱雀大街,火树银花,人潮如织。
  十五岁的沈昭华,还是沈家无忧无虑的沈家掌上明珠。
  她戴着精巧的兔子面具,拉着侍女的手,在熙攘的人流中穿梭,好奇地张望着各色花灯。
  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只可爱的兔子灯前,再也移不开眼。
  沈昭华举起灯下挂着的一张粉色纸笺,一边念着一边沉思:“相逢何必曾相识——打一成语。”
  她拉了拉身旁的青桐,催促道:“快想想,相逢何必曾相识,谜底是什么成语?”
  她蹙眉凝思,一旁的青桐更是愁眉不展,她知道的成语不多,哪里能帮上什么忙?
  “我猜,”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大概是一见如故。”
  沈昭华闻声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眼眸,如同最晴朗的夜空那一道深邃的银河,无数星辰闪耀其中,令人心醉。
  灯火璀璨,映照着他清俊绝伦的侧脸,沈昭华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形挺拔如修竹,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如高山之雪,与周遭的喧嚣浮华格格不入。
  他看着沈昭华呆呆的样子,笑了笑,那一笑,千山万雪尽消弭,璀璨夺目。
  他又转头看向老板:“我猜得可对?”
  老板连连赞叹:“公子聪慧。”
  “那就多谢老板成人之美了,”随即,他伸手取下了兔子花灯递给沈昭华:“这灯,与姑娘甚是相配。”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在沈昭华惊艳的目光中,从容地汇入人流,月白的衣角很快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那一刻,站在人群中的沈昭华,隔着兔子面具,心脏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她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周遭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那抹月白的身影和他的绝美笑靥。
  惊鸿一瞥,乱人心曲。
  那一眼,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最皎洁无暇的月光。
  她慌忙摘了面具追了出去,隔着喧哗的人群,脚步匆忙而凌乱,犹如此刻她凌乱的心跳,她慌张开口,生怕此生就此错过:“公子留步。”
  少年转身不解地看着她,她却一瞬间羞红了脸,低头不敢再与他对视,小声啜嚅问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名姓?”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愉悦的笑意:“一介书生,不足挂齿。”
  那个清冷如月的朗朗少年郎,成了她懵懂岁月里,关于美好最完美的具象。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萧家那位一心向学、惊才绝艳却不愿继承武职的长子,萧承渊。
  再后来,是她不顾一切的求嫁,是三年相敬如宾的冰冷,是漠北胡刀下的舍弃,是沈家满门的倾覆……
  回忆的潮水汹涌退去,只留下冰冷的现实和彻骨的讽刺。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酸楚,缠绕住沈昭华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看着他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唇角残留的那一丝稚气,一滴冰凉的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滴在萧承渊胸前。
  恨意依旧刻骨。
  可这迟来的、在醉意中才肯流露的脆弱与依赖,这无意中窥见的、属于他弱冠之年的真实瞬间,还有那被血海深仇彻底埋葬的、关于月光般皎洁初见的回忆……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她紧紧困住,动弹不得。
  她闭上眼,任由那复杂到极致的心绪将自己吞噬。
  萧承渊怀抱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紧,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昭,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来都同床异梦。”
  他突然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做什么?”
  他没回答,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覆上了她的唇,熟悉的气息传来,爱与恨一同纠缠在唇齿间。
  沈昭华奋力地推拒他,他的怀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堵在她面前,让她挣脱不得。她气急了,朝着他贪婪的唇畔狠狠咬了下去,血腥气涌上来,提醒着彼此那一条条人命铸就的深深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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