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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说到裴绰,曲面屏上出现这些年他作为首辅的祈愿国书。
  既没有风调雨顺,也没有谁人身体康健,只有一行字:寻到她。
  “裴绰在找你。穿越过去,现在,未来,他在找你。”HZ3淡淡道。
  怀晴心惊不已。
  “他说,三片金叶便可祈愿玄女,是一件可笑的传闻。”HZ3缓缓说道,“可是,他却年年摆下金叶祈愿仪式,以求见你。”
  什么意思?
  曲面屏上,一片血红。
  鬼公子血溅祭坛,裴绰与小皇帝终于走出玄女祭坛,身边却没了静和公主。扶君山人被裴绰关入水牢,随后被五马分尸。
  临死前,裴绰问他公主何在,为何在玄女祭坛凭空消失?对面不应。
  下山后,裴绰辞去了首辅之责,游历天下,终究寻不到他的公主殿下。
  绝望之下,裴绰年年摆起金叶祈愿仪式。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何她在玄女祭坛里消失了?
  不知过了几年,遇到个游方僧人。“施主若想寻回公主,只能以血祭之身,重回过去。”
  最后的夜晚月亮格外明亮,裴绰荔园修好的公主阁里,摆上三片金叶,刀一扬,利刃穿入胸膛。
  “你们常说,山中一日,地上千年。这个当口,裴绰已死。”HZ3低声道,“你的三世重生,皆因裴绰这一世的血祭之死而成,不然,你是走不到我面前的。”
  怀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原来,他穿越过去,三世重回,只为告诉我,不要去那玄女祭坛,不要死。”
  HZ3冷静地解释道:“时间在我们比邻星是一个普通的维度。我们可以同时看到现在,过去和未来。他的警告,无意之间促成了你走进玄女祭坛的因缘,未来亦是过去。因果相应,毫无办法。”
  怀晴只觉脑中慢慢地下了一场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麻木微痛。
  HZ3提醒道:“你此次出去,已是你们初入祭坛的七年后。裴绰已死,竹影仍残,慕宁未醒,你还是选择不与我回母星?”
  “对于颜怀晴来说,这里才是她的家。”怀晴落泪道,“如今,我叫做怀晴。”
  “怀晴,祝好。”
  “你也是啊。”
  “怀晴,一个人在这世上,会很孤单的。”
  HZ3略带哭腔,“记得,抬头,看看星空。”
  “嗯,我会常常看星子。”
  “记得哦,我们的母星叫做比邻星。”
  “我会记住的。”
  话音落下,曲面屏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怀晴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眶。等她睁开眼时,偌大的玄女祭坛消失得无影无踪,彷佛曾经不存在着神殿。
  远方云海之上,一个月亮大小的银色球体来回晃荡,怀晴忽然意识到那是在与她告别,便招了招手。银色球体霎那间变成沙砾大小,再也看不见了。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真好,从前怀晴没有家,如今她有两个家。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比邻。
  明明觉得是一桩好事,她却突然哭了。
  她忽然想到,比邻星人能同时看到过去、现在、未来。当贝塔跨出机舱时,一定能看到自己肉身被腐蚀、灵魂堕入轮回的未来,但她为了妹妹能重回母星的未来,依旧接受氧气的鞭笞。
  HZ3与魏氏族人定下盟约时,一定也知晓,即便守候千年,也带不走迷途未返的姐姐,可依旧等待千年,与她见最后一面。
  怀晴,不要哭,你被很多人深深地爱着。
  心怀晴光,你允诺过自己的。
  不要哭。
  第99章 蓦然回首沧海桑田4
  从魏律记事起,他便是人人夸赞的太子殿下。
  宫人们夸他行事和煦,不随意苛责小太监们;儒士们赞他颇有君子之风,满腹经纶;世家们称他玉面太子,端的风流人物,注定留名青史。
  后来,等他听闻父皇微服私访与母后相遇的故事后,便也不时出宫,惩恶行善。一时,昭明太子之名传遍九州大陆。
  魏律那时便知晓人人爱他是什么滋味,他也坦然接受,因为他也爱人人。
  少师九龄尝以大爱天下,教诲于他。等他十五岁时,少师道:“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微臣没有什么能再教给殿下的了。”
  魏律一度也引以为傲,片刻,便会自省三声:满招损。
  若非他十五岁生辰时,第一次跟随父皇去往泰山玄女祭天,听闻帐篷内的惶惶稚童哭声,他的一生都会是顺遂如意的。
  他亲手放走了童男童女。
  满朝震动。
  父皇怒斥他,妇人之仁。就连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阿弟,也头一次与他打了一架。
  魏宪道:“为了那群草民的贱命,你就得罪玄女娘娘?这可是祭天之礼,千年来皆如此。”
  “他们不是贱民,他们也是别人如珍似宝的儿子和女儿。”两兄弟不欢而散。
  乌江之畔,洪水汹汹。
  魏律被贬至陇州治理水患,阿弟随行。尽管两人争执不休,魏宪心中最好的太子殿下仍是魏律。他们说好了,以后明君贤臣,共治天下。
  那一年的大晋,灾祸连连。彷佛神明随手掷了一把下下签。
  天麻悄然传播,无药可医。渐渐有传言,因血祭出错而招致玄女之怒,就连钦天监也上书,要以嘉祥一城之命,血祭玄女,平息天麻之瘟。
  此事,所有人都认同。陆九龄也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殿下,勿因小失大啊。”
  魏宪道:“皇兄别再犹豫了啊!”
  嘉祥久考不中的书生傅况以母后同乡的身份求见,痛哭流涕:“娘亲病重,得去邻县求药啊……”
  他放走了傅况。
  那是一条漏网之鱼。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人知道天麻的早期病症是浑身瘫软无力。
  渡口的春风将天麻之症带到九州各地。
  朝堂之上弹劾太子的奏章再次纷至沓来。魏宪一怒之下,找到傅况,将那个本就垂危的老妇人一刀砍成两半。
  天佑大晋,陆九龄寻到一味药引——可惜贵极了。
  魏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舍尽东宫黄金,施以百姓,购得药引。然而此举却指使药价飙升,寻常百姓更难求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年,乌江河道被百年难遇的洪水冲毁,淹没万亩良田。
  一时,饿殍遍地。
  朝廷赈灾,陇州却出了大贪官,还好有昭明太子坐镇。
  然而,腐虫难灭。
  九州各地出了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其中以傅况所领军的那一支为最盛,势如破竹,直至攻破京都。
  魏律不曾有一天安眠。陆九龄给他开了许多安神药,从不管用。魏律第一次知道了天渐渐发白,士兵们翘首以盼,而他却望着失陷的故土无能无力的滋味。
  无数个不眠的日夜,他终于带领护国军重回京都。
  然而,他没有家了。
  妹妹被流箭中伤,母后疯了,与父皇一起被活活烧死,属下叛变了。容钧改头换面,成了新朝皇帝。
  他成了千年来第一位亡国太子。
  魏宪仍信他:“皇兄,以你之能,我们必能复国。”
  他却不信自己了。
  三个月后,他甚至不想复国了。
  “容钧当皇帝做得很好,父皇的苛政竟被大刀阔斧地取缔了,百姓赋税减少,寒门商户亦可读书取仕。若真是为了天下社稷,何必再增干戈?”
  魏宪不忿:“千年来一直是我们魏氏当皇帝,他容钧小小的郎中将,凭什么?昭明太子之名,尚能笼络一众能人,皇兄不可灰心,我们仍有胜算的。”
  “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才算是一个好的君主?父皇不是,此刻的我,若亲手毁掉百姓们好不容易盼来的休养生息,会是一个好君主么?”
  “皇兄,莫要糊涂!百姓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哪会管谁是皇帝,你何必为了这群没心的人,自毁长城?”
  “没心的么?我不这么看。一担一瓢,粗茶淡饭,他们却在这样的乱世活了下来。若天下安稳,岁月静好,何必在意谁是皇帝谁是臣子?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有很大的智慧。可惜我自诩多年微服私访,造福百姓,却从不真的懂得他们。”魏律定定道:“尔后,我要走进他们之中。不,我要比他们还要尝尽疾苦。”
  “你疯了!”魏宪撕心裂肺地吼叫。
  “做一个太子,不比当一个乞儿高明。”
  “若你不想当昭明太子,有的是人想当!”魏宪愤慨道,“你愧为魏氏子孙!”
  江南各地,本就有传闻说昭明太子死于与傅况的对战。谁料,太子没死,反而开始做起了乞儿。一开始还有大晋旧臣跟随,后来,太子身边只剩一文一武,少师陆九龄和护国将军江不屈。
  直到魏律被太子党一把火陷于残庙时,江不屈才道出心中疑惑:“殿下,火势太大,我们跑不出去了,你本不至于沦落至此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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