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颜士玉无奈,这个道理还是李暮歌教她的,之前谁能想到,李暮歌一个少年人,能将成年的魏王推下楼,甚至当众烧死他呢?
李暮歌不语,只是一味的谴责颜士玉不学好。
等颜士玉承认自己想岔了后,她才继续话题,“想知道是谁请和尚过来的,其实很简单,下去问问就好了。”
说罢,李暮歌喊了一声,“茯苓!”
守在门外的茯苓走进来,低头行了一礼。
李暮歌吩咐道:“你去问问刚刚进巷子里的那群和尚,是哪位‘好心人’请他们来给陈家做法事?”
茯苓应了声是,下了楼,她动作极快,颜士玉还没吃完一碗饭,她就回来了。
“殿下,那群大师说,他们是万佛寺的僧人,奉钦天监的命令,来做法事。”
颜士玉有些惊讶,她问:“钦天监和鸿胪寺抢和尚了?”
这话一下给李暮歌干沉默了。
就说颜士玉不学好吧,大理寺到底都教了她什么啊!
第34章
颜士玉大概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歧义, 赶紧解释了一下。
“一般来说,如僧侣道士一类的人,都是由鸿胪寺来管, 钦天监只负责占星卜卦等事, 那些和尚真的说,他们全都是奉钦天监的命令前来?”
茯苓点点头,“领头的和尚说, 前两日,就有钦天监的官员前来, 说是京中有妖鬼作祟,请他们去作法驱除,不光请了万佛寺的和尚, 好像还请了三清观的道士。”
李暮歌没想到谁灵信谁的风,竟然是从古代一直刮到现代,古人好像有点儿迷信, 有但是不太多。
“今日和尚来, 明日道士来,天天不断人的话, 玄武大街就又要热闹起来了。”
李暮歌看着楼下已经开始汇集的人群,眼底光芒闪烁,她在想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又是为了什么。
“不像是大公主所为, 我阿姐不会再来叨扰‘亡者’的安稳。”
颜士玉和李暮歌呆久了,找人的时候也擅长用排除法了。
首先排除大公主党,而且最近大公主党查军械图,主要是在杨家用力气,工部这边, 大公主已经全然放弃了。
“那就只能是太子党的人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浑水摸鱼,想要重新将此事提到桌面上来。”
颜士玉闻言,抿了抿唇,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她看了眼茯苓,茯苓识趣地行礼离开房间,还将门关紧,以防声音传出去。
颜士玉等屋中没人了,才低声道:“殿下,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重提天火降罚的事情?”
“你是说,有人想为魏王找公道。”李暮歌觉得不无可能,“但这样一来,不是更坐实了此事有鬼神参与其中吗?”
是啊,找一堆和尚道士来作法,等同于认了所谓“天罚”的说法,撇去了人祸的嫌疑,李暮歌作为凶手,她是一个人,她不是天。
这么做不光不能为魏王翻案,还会钉死魏王是受天罚而死的传言。
颜士玉顺着李暮歌的话往下一思考,觉得还能再排除一个目标,“那此事,也不是太子党所为了。”
“不一定,魏王和荣阳是亲姐弟,和太子嘛……”
颜士玉不解,她一直觉得太子党里,她们需要防范的只有一个荣阳,因为太子和太子妃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挑事的人。
现在太子的名声很好,大家都觉得太子是个疼爱荣阳的好兄长,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太子站出来给荣阳收拾烂摊子,有时候荣阳当面顶撞他,他也不会生气。
荣阳如果和太子发生争执,往往是太子退一步,让荣阳如愿。
从表面上看,太子确实很有仁君之象。
可这种假象,在李暮歌这里不管用,因为李暮歌看过原著,太子的一些决策,早就昭示了他本人性格和表面上的仁厚毫不相干。
小说里,荣阳被大公主党扣上了谋害亲妹的罪名,被皇帝厌弃,后来西北军出了些事,荣阳求到太子跟前,太子嘴上答应得很好,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因为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找到了另一股可以支持他的将军势力,他手上有可以代替西北军的兵权了。
“太子,应当不会这么干吧?”颜士玉不太确定,她没怎么接触过太子,只是从百官口中听说,加上太子本人这些年来一直是以仁厚形象示人,她不愿意相信太子会利用亲弟弟的死来达成他的目的。
还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支持他的弟弟。
“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等等看,看看下一步他们打算干什么。”
想不明白便先放下,李暮歌有的是耐心等幕后之人露出破绽。
大师们念经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连李暮歌都听见了,还真别说,这些经文听起来真的让人心神平静了许多,李暮歌感觉自己内心的怨气都被化解了不少。
不过李暮歌本人还是个“厉鬼”,她的仇人还没死完,只要看见仇人,她的怨气依旧会源源不断生成。
如此可见,真正能平复人心怨气的不是几句经文,而是大仇得报的快乐。
宫中,梧桐殿内。
良嫔停笔,唤来身侧的宫人,指了指桌上的红绸,“挂上去吧。”
宫人手脚麻利,很快就踩上梯子,将红绸拴在树枝上。
“将褪色了的那几条摘下来。”
良嫔又指挥着宫人,让他们将褪色红绸摘下,这么多年来,若是红绸只挂不摘,这棵大树早就被压垮了。
褪色的红绸送到了良嫔手边,良嫔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她留下的墨痕已经消失。
“合欢枝上解红绡,墨渍空随夜雨销。纵使西风能拭泪,残痕欲辨非今朝。”
良嫔随手写下一首小诗,写完后读了读,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五月哪来儿的西风,真是拼凑而来,无病呻吟。”
她年轻的时候断不会写出这样的句子,年纪大了,远不如年轻时才气纵横,灵气用都用不完。
随手将写好诗的纸揉皱,扔到一旁的竹篓内,连带着那几条曾经写满期许与祝福的红绸一并,扔了进去。
锦文从外头进来,到了良嫔身前,躬身说道:“启禀娘娘,宁府传话,说后日十四殿下会到宁府拜访老爷和老夫人,六殿下已经知晓此事,也想一同前去。”
良嫔手下铺纸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恢复如常,她冷声说道:“十四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宁府,她要去便去吧。后日让小六入宫来,许久不见她,本宫都想她了。”
这意思就是,李暮歌可以去,李易曲不能去。
锦文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传消息了。
她离开后,良嫔有些心不在焉。
十四变了很多,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都快要不认识了,现在十四还去宁家了。
小六知道自己不让她去宁家,后日来了肯定会闹,但不喜欢她的人,她总是凑上前去又是何必?人家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她过去真是煞风景。
想到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光,良嫔眼中满是追忆与回不去的痛苦。
是她做错了选择,一步错步步错,行至今日,再也无法回头。
“娘娘,墨要滴下去了!”
宫人一声提醒,叫良嫔回过神来,她刚要挪开悬在纸上的笔时,那一滴浓墨已经落在纸上,将白纸中心染出一团黑来。
看着那一团黑,良嫔呼吸声沉重许多,最后她闭了闭眼,将笔扔到一旁的笔洗上,溅出一团黑水来。
白纸这下半边都被染黑了。
“撤了吧。”
良嫔说完,冷着脸大步进了屋中。
只留下一众宫人蹲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晃两日过去,到了去宁府的日子,李暮歌在休沐日起了个大早,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早起很顺利。
没有手机熬人,睡眠特别充足。
硬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李暮歌依旧断不了夜夜梦魇,每一次她都会在早上,从惊惧中醒来。
目前的症状已经比刚开始那几天要好很多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在水中溺亡,被一箭穿心,以及从高空坠落的痛苦了。
“殿下今日气色真好,昨晚想来睡得很踏实。”
为李暮歌梳妆的白芍笑道,她这几天终于养好了之前挨板子的伤,回归工位了。
“确实睡得不错,再去看看要送去宁家的东西,本殿下第一次上门拜访,万万不可出现差错。”
“是。”
宫人们来来往往,将李暮歌这两天准备好的礼品一一检查封箱,然后搬到马车上。
李暮歌梳妆完毕,东西也都装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马车走得很慢。
李暮歌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出宫的这条路,今日却觉得这条路有些漫长。
“奇怪,今日马车怎么如此慢?”
原来觉得慢的人不止李暮歌,坐在车上的翠玉也觉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