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暮歌明白过来后,并没有很高兴。
“他不惜暴露太子党的身份,也要瞒下军械图的秘密,看来这图是真的很重要,里面绝对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大公主说着,叹了口气,“可现在,又该继续往哪里查呢?”
秘密近在咫尺,却只能看不能用,大公主感觉这个秘密足以让太子党吃不了兜着走,太子和荣阳怎么就这么能藏!
李暮歌看了眼竹简,眼珠一转,新的办法出现。
“恭喜大皇姐,贺喜大皇姐!”
“十四,何喜之有?你可莫要卖关子,快说!”
大公主就差把一个“愁”字写在脸上了,真是喜不起来一点儿,她知道李暮歌是有办法了,催促她赶紧解释解释。
李暮歌指了指桌上竹简,“喜从此处来,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那军械图究竟有没有秘密,一切其实只是猜测,纵使有九成把握,猜测终究也有可能是假的,现在崔明璋一拦,不正说明,军械图一定有秘密吗?这是一喜。”
“第二喜嘛,就是之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军械图没了,谁画得军械图,我们也很难找出那个人,崔明璋现在出面,是将他有关之人的身份摆在了明面上,只要查清楚他,线索不就来了吗?”
要不说大学生脑子就是快呢,李暮歌感觉自己脑子转得飞快。
崔明璋就是接下来的线索!
面对大公主和颜士珍陷入沉思的模样,李暮歌接着说:“崔氏乃是世家名门,崔明璋为工部侍郎,要前途有前途,要名望有名望,日后任何人上位,都会好生对待他,他为什么要成为太子的人?既然他能成为太子的人,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人呢?”
此话如雷灌顶,大公主和颜士珍瞬间精神了。
“十四说得没错,都怪我,最近事情太多,一看到那崔明璋为太子所用,便心慌了,没能想到这些。”大公主喜不自禁,她伸手握住李暮歌的手,上下晃了晃,语重心长地说道:“十四你年纪这么小,竟如此聪颖,将来到了朝堂上定会大放异彩,现在你年纪小,可得好好读书,养名养望,切莫如从前一般,藏在深宫之中,任由他人胡乱传你的谣言。”
李暮歌知道大公主是为她好,郑重点头,“大皇姐说得是,妹妹记住了。”
颜士珍在一旁,握拳轻咳两声,随后自责道:“大殿下,是臣办事不力,失职了。”
她是大殿下的幕僚,理应为大殿下分忧解难,没做到便是失职。
“士珍,别这么说,不如查崔明璋的事情便交给你,你好生查一查,查出来,升官加爵不在话下。”
大公主了解颜士珍,她知道怎么做才能安抚颜士珍。
果然,颜士珍一听说有任务,精神焕发,看不出一丝病态了。
李暮歌在一旁看着大公主御下,记住了一招“因人而异”。
第28章
解决了工部目前遇到的困难, 大公主心情大好,对李暮歌的态度比以往更加热情。
李暮歌猜测,大公主态度的转变里,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 今日大公主看见了自己的聪明。
准确来说,是看见了李暮歌对政治超乎寻常的敏锐,发现了李暮歌的能力。
大公主是个惜才之人, 她能走到今日,不光靠着盛天皇帝留下的班底, 还有她本人的魅力,被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公主诚心对待,哪怕李暮歌也有意争夺那个位置, 都觉得尸体暖暖的。
用完晚膳,李暮歌回宫。
宫门前,翠玉已经等候多时, 她看见马车向宫门驶来,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等马车停下, 她连忙迎上前去,躬身道:“殿下回来了?”
李暮歌闻声掀开车帘一角,疑惑问道:“翠玉?你为何会在宫门?”
“事出有因, 殿下请先下车, 路上奴与殿下细说。”
到宫门口这一段路,出宫的时候可以乘坐马车,入宫便要下车步行,宫里乱七八糟的规矩是真多。
李暮歌心里念叨着,行动上十分听话地下了马车。
长长的甬道上, 只有两侧宫灯凝望着宫门,墙上的禁卫军身披甲胄来回行走,行动间带着肃杀之气。
翠玉提灯在前照明,跟随着李暮歌的几个宫人识相得拉开了距离,并未有偷听之举。
“殿下,今日梧桐殿中传来消息,锦绣出宫了。”
李暮歌让翠玉盯着锦绣,她想要揪出六公主,就不能光从一方面下手,定要双管齐下才行。
锦绣是摆在明面上的奸细,盯紧她肯定能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今日李暮歌就有收获了。
“哦?今日可是休沐日,锦绣回家探亲?”
宫女出宫算不上什么大事,小宫女自然是没有出宫的资格,但大宫女得嫔妃恩典,每个月出去一趟,以采购为名回家探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些嫔妃定期让身边的宫女出宫,也是为了跟家中亲人递交书信联络,有些书信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用这种法子偷偷传递出去。
“明面上确实如此,但奴派人跟随她去了宁府,今日她的父母亲眷都没有当值,她到宁府是探得哪门子亲?而且,奴的人还打听到一件事。三年前,锦绣的兄嫂便相继离世了,只剩下老父母与一双弟妹,年前她弟弟好像是染了风寒,不幸也去了。”
真的假的?
李暮歌不是在质疑一个人会不会如此倒霉,她只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锦绣身上,锦绣之前在春和宫当差,好歹是公主身前的宫女,怎么可能连给亲眷看病的能力都没有。
像是看出李暮歌的不相信,翠玉点点头,强调了情报的真实性,“奴自宁府离开后已有十数载,对宁府之事不太清楚,好在家中亲人尚在,因此奴询问了家中亲友,亲友们都说此事是真的。”
事情是真的,但不一定是全部的内情。
李暮歌觉得还需进一步确定此事,连着几年死这么多人,锦绣还能安安稳稳在宫里当差?
那锦绣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李暮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过还需求证,她跟翠玉说道:“白术与她有旧,或许你可以问问白术。”
翠玉还真不知道白术和锦绣有关系,她立马应下,将此事记在心里。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完了那段守备森严的甬道,踩在了前往春和宫的新路上。
春和宫在这条路的尽头,梧桐殿在这条路中间位置,李暮歌回春和宫,日日都要路过梧桐殿。
在梧桐殿外,就能看见那高高的树,还有树上系着的红绸带,随风飘荡。
树上挂着几串灯笼,照着红绸翻飞的场景,美不胜收。
昨日下了雨,今天晚上倒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明月的光辉可以轻柔地洒在整片大地上。
“母妃的红绸树上,好像又多了些红绸。”李暮歌说着,看了眼梧桐殿上门上挂着的灯笼,不是红色,今夜皇帝没有来。
“良嫔娘娘这些年来心里苦闷,也就只有这红绸树能让娘娘有所寄托了。”
翠玉跟在良嫔身边很久,算是历经良嫔半生,她知道良嫔过得很苦,虽说她只是奴婢,但她也真的心疼良嫔,有时候,良嫔还不如她这个奴婢过得轻松自在。
李暮歌想起在国子监遇到的宁泽世了,“今日我在国子监遇到了舅父。”
“是小郎君吗?他可曾问起娘娘的事?”
一听到宁泽世有关的消息,翠玉神情变得跳脱了些,好像突然有了一点儿鲜活气息。
李暮歌摇摇头,“未曾。”
翠玉闻言,眸中难免失望,又问道:“奴失礼了,那不知小郎君待殿下态度如何?”
“和蔼仁慈,友善极了。”李暮歌能感受到宁泽世对她的爱护,那种热情里,带着些许不知该如何相处的无措,小心翼翼如对待珍珠玉宝。
“那便好,小郎君还是昔日的正人君子,他没有变过。”
“能跟我说一下,母妃和外祖他们有什么矛盾吗?”
李暮歌听出了翠玉口中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心知其中必有缘由,与其自己猜,不如直接问知情人。
良嫔宁寄锦与宁家的是是非非,其实不算秘密,翠玉三言两语将过往二十多年的恩怨说了个清楚明白。
从孩子的名字能够看出父母的期望,“宁作锦中寄,不随俗世流”,这是李暮歌外祖宁疏白取名时的想法。
想来宁疏白是希望自己女儿远离世俗纷争,不要随波逐流。
可最后宁寄锦却入了宫,这天底下哪儿还有比皇宫更肮脏龌龊的地方。
宁寄锦彼时还年轻,才华傲人,她于诗会上结识了当时还未曾登基的皇帝李麒。
才子佳人的相遇,诗词往来间含情脉脉,俗套的故事开头,故事发展,以及故事结尾。
不必色衰而爱驰,帝王之爱哪能长久,宁寄锦当年不顾一切投身宫门,自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帝王心头之人,却不想结局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