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啊。”赤井秀一给出了肯定回答。他那轻松的姿态不复。即使他已经将配木仓收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
被茱蒂用木仓指着,奥尔加却并不慌。她一边靠着棺材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优哉游哉道:“我只是应友人之托,为了让她已故的母亲不再被打扰,于是在追悼会上扮演一下亡者而已。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
显然并没有人相信奥尔加的说法,尤其是在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但茱蒂却立刻明白了赤井秀一为什么放下了木仓。她几乎是绝望地意识到——他们没有证据!
于是,她握木仓的手微不可察地动摇了,就像是她的内心一样。
“是嘛——”赤井秀一却似乎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即使他早已笃定今天不可能逮捕到任何组织成员,阿尔萨斯也好,贝尔摩德也好。
若是能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进行逮捕,那一直活跃在公众视野下的贝尔摩德岂不是更容易被抓到?
当然,若是FBI执意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先行逮捕犯罪嫌疑人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们逮捕的对象却不能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不然怕不是他们这头刚抓了人,那头国会里就会有数个电话打过来指责他们的程序不正义。
谁又知道组织的手到底有多长呢。
赤井秀一用那种深沉的目光盯着奥尔加,语调让人捉摸不透:“你的那个‘朋友’,是指克里斯温亚德?”
奥尔加只是抱臂靠在棺材上,看着他,笑而不语。
“莎朗温亚德,真的死了?”
“真的。”假的。
“你在这里,那真正的莎朗温亚德呢?”比起赤井秀一来,茱蒂就显得更为冲动了。当然,鉴于她和贝尔摩德之间有鲨父之仇,这种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烧了。”奥尔加摊手,“阿美莉卡并不流行火葬,但毕竟是莎朗温亚德的遗愿,克里斯虽然叛逆了些却也不会不遵从。”
“她的骨灰葬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倒是也想去她的墓碑前悼念一下呢。”
赤井秀一的眼神始终锁定在奥尔加身上,像什么狙击木仓配套的红外瞄准器一样,即使他没有更多的动作了,也依旧让人感到不适。
奥尔加耸耸肩,克制住立刻与赤井秀一拔木仓相对的欲望,继续满嘴跑火车:“撒海里了。她希望海葬。”
赤井秀一:“……”
茱蒂:“……”
面对奥尔加甚至都懒得敷衍一下的谎言,茱蒂咬紧了牙关,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颤抖:“你怎么证明?”
奥尔加缓缓笑了:“我记得states奉行的可是无罪推定原则。”
她站起身来,握住茱蒂指向她的木仓,然后缓缓将它推开。
“FBI小姐,你们该做的,是找出证据证明我有罪,而不是让我提供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
奥尔加用恶劣的语调陈述着令人绝望的事实。
而后,当着赤井秀一和茱蒂的面,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
赤井秀一伸出一只手拦下了冲动着想要追上前去的茱蒂。
“‘莎朗温亚德’和‘克里斯温亚德’,是一个人吧。”
对着奥尔加的背影,他只用极其镇定的语调,稍稍抬高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奥尔加并没有回答,两人只能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朝他们挥了挥手。
卸去伪装后,她的背影显得比莎朗温亚德更加高挑一些,却也更加清瘦。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影,却是在让世界各国都头疼的犯罪组织中都显得穷凶极恶的一员。
“秀?”
奥尔加的背影消失在会场中之后,茱蒂转过头去,蹙眉看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的面上没有表情,可眼神却锁定住奥尔加离开的那扇门。
“我们没有证据,茱蒂。”
他如此说到,就像是心态平和地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是——”
第83章
茱蒂还想再说些什么,赤井秀一却转身迈开步子朝隐匿于黑暗中的安全出口走去。詹姆斯布莱克在外面等他们。
“至少我们证实了一个猜测。”
茱蒂神色一怔,随即快步跟上赤井秀一。
是了,他们证实了一开始的猜测——莎朗温亚德并没有死。或者说,从最开始,无论是莎朗温亚德、克里斯温亚德、还是贝尔摩德,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这场葬礼只是贝尔摩德为了摆脱“莎朗温亚德”这个身份而伪造的。
“可是她为什么不会老?”
虽然得到了有利情报,可茱蒂的眉心却反而越拧越紧。贝尔摩德就像是一个洋葱,当他们剥开她的一层外壳并自以为已经靠近胜利了之后,却发现最初的外壳之下,还有层层叠叠数不清的谜团。
又或许那个组织就是这样,永远掩藏于无尽迷雾的阴影之下。
“是啊,为什么呢。”
在一片漆黑的消防通道中,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跟在他身后的茱蒂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
茱蒂楞了一下。
赤井秀一的这种语气,是她所熟悉的。
他已经有所猜测了。茱蒂意识到。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在,防备着谁?
*
奥尔加和贝尔摩德吵了一架。
这很奇怪。
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一向紧张,但实际上,在此之前她们从未真正争吵过。吵架是没有意义的,无论是在奥尔加还是贝尔摩德的认知中皆是如此。
其实一开始奥尔加只是就贝尔摩德在追悼会上的不靠谱行为来“兴师问罪”而已,天知道话题是怎么歪到工藤一家和毛利兰身上的。
“要不我去帮你把他们统统干掉吧~”彼时两人的的对话虽然一如既往地夹木仓带棒,但也还算和谐。
奥尔加靠站在吧台边,垂眸用指尖拨弄着台面上的一只水晶杯。她的余光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贝尔摩德。于是,她清晰地看到,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贝尔摩德的神态变了。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变化,毕竟贝尔摩德只是一直摆着那幅讨人厌的表情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而已。
但奥尔加就是能看出变化——贝尔摩德正在感到不悦。
是因为工藤一家?还是因为毛利兰?亦或者都有?
然后,贝尔摩德开口了,她的声音还算镇定,甚至耐着性子作出了一番就事论事的姿态:
“不要主动去招惹工藤一家,阿尔萨斯。他们的背景和关系网都很复杂,惹上他们会很麻烦。”
“哦?”
奥尔加的嘴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贝尔摩德看见她将那水晶杯拿起在手中,在指尖
翻转玩弄着。即使不是惯用手,她的右手还是较常人更加灵活。
昏暗的室内,她背光靠坐在吧台上,只让人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空气安静了下来。看着奥尔加,贝尔摩德的心中却陡然间涌起一种荒唐的瘆意。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后,贝尔摩德甚至还来不及自嘲一番,便听见奥尔加用她的清泠泠的声音道:“那我只鲨毛利兰好啦。放心好了,我调查过,她的家庭背景很简单,即使立刻消失也不会有问题的。”
她轻松的语调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贝尔摩德难得地一楞,直到奥尔加将水晶杯放在吧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五指插入发间将额发捋向脑后,站定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啊,当然啦,我会记得把她的父母亲人也一起解决掉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嘛~”
她甚至还贴心地补充了这么一句,显眼是在讽刺贝尔摩德曾经放过了小时候的茱蒂斯泰林的事情。
可贝尔摩德却显然并没有被奥尔加的“体贴”安慰到。
“等一下!”
在奥尔加的指尖触上门把手之前,身后传来了贝尔摩德的声音,略显急促,带着某种极力掩饰的情绪。
奥尔加并没有转身,却将位于门把手上方的手收回了口袋。
“阿尔萨斯,不准对他们下手,工藤一家也好,毛利兰也好。”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奥尔加双手插在卫裤的兜里,背对着贝尔摩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几秒后,正当贝尔摩德蹙眉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她听见黑暗的门厅出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
于是她的眉蹙得更紧了。
“哦呀,祈使句?”
奥尔加终于转过身来了,面上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却让贝尔摩德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你在命令我?”她的双手依然放在口袋里,姿态闲适地向她走来,“为了谁?”
奥尔加来到她的面前,垂眸瞥向她,明明在笑,眸中却毫无波动。像是在看一只虫子,又像是别的什么。那种将一切都看透了的眼神令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