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 第79节
谭斯京没看错,那天她的眼眸,确实盛着两个字。
心疼。
他没应,就那样看着苏祈安,一如刚才。
兴许是想到气氛有些许尴尬,没等到谭斯京的回答,苏祈安移开了目光。
离开了谭斯京的视线,转身回了包厢。
包厢里此刻氛围非常好,趁着她出去的时间,徐清落已经能和几个玩牌的打成一片,友好地加入里头。
苏祈安进来时,徐清落离开牌桌,揽上她的肩,问她:“宝贝,你去个洗手间去好久啊。”
然后她挤眉弄眼,对着包厢东北方向说:“刚刚阮晋伦拉开帘子我才发现,那居然有一个透气的地儿。”
苏祈安闻到徐清落身上明显的酒气味,她喝了好多酒,估计一会儿就醉得不行了。
再顺着徐清落的视线看去,包厢里有一个小阳台,方便得很,应当是让醉酒的人透气,醒酒。
也是,这么贵的包厢,有这些正常。
她让徐清落少喝点,徐清落嘴上说着知道了,又喝了两口酒,转眼又被人叫去玩牌了。
怕苏祈安被落下,徐清落问苏祈安,要不要一起?挺简单的玩法。
在包厢里看一圈,其实今晚人来得不多,一桌玩牌也就剩下两三个人落着,倘若她不去,估计等谭斯京进来,得干坐着。
还不如去。
苏祈安说好啊。
玩得很简单,比大小,跟那天在酒店里玩得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有赌注,要不就是真心话,就是大冒险,或者喝酒。
阮晋伦的生日,不玩钱。
尤其是里头还有两个姑娘,谈钱太伤感情了。
玩到第二轮的时候,谭斯京就进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地玩着手机,桌上放着杯已经被他喝了大半杯的
酒。
光线描绘着他的轮廓。
苏祈安被催着摸牌,这把她输了。
喝了两杯酒。
等下一把时,谭斯京就没在包厢里了,苏祈安没看见他。
第三把,第四把,五六七八,其中有个人输了,大冒险是亲旁边的人一口,男生亲男生。
“卧槽!”
气氛直接被拉到顶峰,一群人‘哇’一声,在男生唇瓣落在另一个男生脸上时,顶爆了。
啤酒被拉开,白气泡疯狂冒出,湿了大片的桌子。
徐清落眼冒八卦,鼓掌得厉害,说今天来得值。
她输了好几把,阮晋伦替她喝了很多酒。
苏祈安也输,十把赢两把。
到后面,阮晋伦输了,选了大冒险,几个人闹着说惩罚是对着喜欢的女生表白。
该来的都会来,徐清落醉了酒,懵懵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阮晋伦倒是个识事儿的,笑着踹了那人一脚,“你他妈的,搞什么啊。”
那人笑嘻嘻,这包厢里谁不知道阮晋伦喜欢徐清落?
“大不了喝酒呗。”
阮晋伦喜欢徐清落,根本就不是秘密,全世界都能看出来。
他对着徐清落说,“徐清落,我喜欢你。”
徐清落眨了眨眼,醉酒和气氛,其实到后面她玩牌的时候,就已经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输了半晚上。
苏祈安拉了拉徐清落,没动静。
阮晋伦肉眼可见的紧张,又说,“这是大冒险啊,别紧张。”
表白的人是他,还劝上徐清落别紧张了。
谁知,徐清落张口就说,“神经啊,我知道你喜欢我。”
场上哗一声。
表白归表白,大冒险里头可太多意思了,又没说其他的,连句要不要谈恋爱,当女朋友都没说。
好像真的就是表达我喜欢你。这份喜欢没有其他的意思,别想多,没有给你增添任何负担,只是我告诉你一声,你很好。
以为会是下不来台的表白,没想到阮晋伦会以游戏的方式,轻轻松松,让两个人之间变得不那么尴尬,也没什么束缚,欢笑声带过。
这是苏祈安没有想到的,也是徐清落没想到的。
阮晋伦情绪下降,依旧没落下徐清落还想继续玩的心,伸手洗牌,“继续继续。”
徐清落表白被表白,但她没被受到影响,好像刚刚的人不是她一样,热情高涨地继续玩。
“快发牌,快发牌,下一把我也要整你们。”
看着和没事人一样。
相反是苏祈安,背脊传来一股热意,她停了手,去包厢的长廊外透气。
拉上落地窗,里头的喧闹声被隔绝开来,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是两个世界。
隔音好得不得了。
转头,就看到谭斯京懒洋洋地坐在走廊摆放的小圆桌前,指节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淡淡烟草味。
而他神色晦暗,没开灯的走廊,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属于里头看落地窗的隔绝处墙面,看不见的地方。
苏祈安没想到谭斯京会在这儿,兴许是喝了酒,声音比大脑还要先做出反应:“你怎么在这儿……”
“吵。”
清冷冷的一个音。
也是,他从前就喜静,不然怎么会住在郊外海景区。
他说完苏祈安下意识地就要再进去。
“坐这儿。”
坐?苏祈安思考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让她坐在这儿,就……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不太对吗?
他谭斯京,向来如此,还真是坦荡。
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头的人已经开了啤酒,围着桌子干杯,几个人手里拿着烟。
气氛到这儿了,多少她其实都有些不太愿意进去了。
苏祈安转过身,没有看谭斯京,也没选择坐着,而是站在围栏前,瞧着远处和刚刚在长廊那儿看到的大差不差的城市一角。
没说话。
纯当两个人不认识。
实际上苏祈安已经把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面上端得平静,心里早乱了。
没忍住,再看了眼谭斯京。
他比她还要风轻云淡,极为自然。
谭斯京把苏祈安那点小动作落尽眼底。
那点胆子,和之前一样,有胆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没胆子和他共处。
挺不懂她的。
烟早就在看她来时就捻了,压根儿没抽,烦得不行。
当着苏祈安的面丢进垃圾桶里,在沉默时,那样淡倦地和她说话。
“脚还疼吗。”
嗯?什么?苏祈安愣愣的,风吹的她浑身都燥起来,酒没醒多少,倒是更朦胧了。
她的头已经偏过,手也松开了。
朝谭斯京的方向看去,面颊上呈粉色,眼眸澄澈,宛如一池春水。
四目相对,一晚上不知道对视了多少回。
忽而,谭斯京想起那天晚上阮晋伦和徐清落打电话说什么来着?
说她哭得厉害。
真有意思。
指腹摩挲,才想起那支烟被丢进垃圾桶里,那点烦躁徘徊着,怎么也没下去。
“在想什么。”
没有起伏,平平静静的,嗓音低沉,在夜风里好听极了。
听得苏祈安一瞬间就清醒不少。
他是怎么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地问出这句话?
她在想什么?苏祈安自己都想不明白,混混沌沌的。
想她怎么就来这走廊?这阵子的沉寂在这一刻似乎被打破,似乎又没有,毕竟这生日会散了,不就又回到之前了吗?
“没想什么。”苏祈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