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体质的我和马甲HE了 第136节
在这样无法忍耐的剧烈疼痛里,他忽然变得清醒了一些。
年龄,为什么问年龄?
他们的态度忽然变了……
年龄和头发、眼睛的颜色挂钩?颜色变了,是他的价值变了……
“18……”小莫张了张口,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我刚过,18岁生日……”
那个墨西哥裔的拳脚突兀的停了。
他的眼底剧烈波动,一股混杂着狂喜和恐惧的感情让他的面部肌肉剧烈抖动,最终汇聚成了一个诡异表情。
西装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他语气急切的说,“立刻,带他去治疗!”
他狂喜的声音响彻整个狭隘的房间,甚至带起了诡异的回音。
“这是一个没有来得及被国家机关筛选出来的,刚觉醒的特殊能力者!”
——特殊能力者。
莫时鱼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他好像一直处于楚门的世界的感觉。
而此刻,那扇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终于朝他真正打开了。
第103章
小莫被按在了一个奇怪的有很多颜色的椅子上,整整过了一天一夜,才被放出来。
天赋ss级。
【巢母】
有人不敢置信,甚至满怀恐惧的低语。
“ss级,真的假的,坏了吧……”
“全球只有3个,他是第4个?”
“初期阶段是吸引恶欲者……怪不得没被政府发现,他的能力太悄无声息了……”
“放在他的祖国,他绝对会被重点对待,给予最高能力者待遇吧。”
有人凑低了一些,伸手摸小莫的头,状似怜悯的说,“你为什么要出国啊?小孩?你本来可以一步登天啊。”
“也不一定,没准就被他身边的那些被他影响的潜在犯罪者给肢解了。”
小莫双手拷在水管上,靠着墙,沁着头,不甚清醒的目光停在手臂的针孔上。
明明身在地下室,他莫名其妙听到了雨哗啦打在地上的声音,细细密密的,身上像爬了一层潮热的苔藓,粘粘的,带着腥味。
他好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几人没有避着他,在角落里讨论。
“这可是ss级!”有人耐不住的急促道,“一定有人买的,卖了就发财了!”
“得罪了他,再让别人培养他?”立刻有人反驳,“等他成长起来,ss级的报复,这里没人受得了。”
“大组织里总有洗脑的办法。”
“高阶能力者的成长路线不一样,听说是从灵魂层面开始异变的,哪儿能随便干涉?”
“那你说怎么办?”那人不甘的说,“杀了吗?也太浪费了,我不同意!”
另外一人冷笑着一指大门,“你见过能力者吗?哪怕是b级就能让你浑身长血疮10秒内烂成血水。你敢让他活着走出这扇门?”
那人不说话了。
“行了,别吵了。”西装男人将烟按进了烟灰缸里,冷声道。“送上门的钱没有不赚的道理。我有认识的门路,光是s级天赋者的血肉和内脏在黑市就能卖天价,不要说双s级——”
“而且,一劳永逸。”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可惜了。”有人犹豫的说。
西装男人咧了咧嘴,渗出了一丝亡命之徒的腥气。
他没再说话,脱下了外套,给靠墙垂着头的小莫披了上去。
“……”
小莫偏了一下头,往里蜷了一下。
那件外套就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
他身上还穿着被绑架的时候穿着的那身衣服,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遮不住一双并在一起的青紫的修长的腿。
西装男人就这么低头看着他,捡起外套,拍了拍,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好歹暖和一些。”他用手指强硬的梳理小莫乱糟糟的头发,声音压在他的耳边,“别恨我。这是你的命。”
“你的顺遂人生,注定在18岁终止。”
小莫被架着抬起脖子,仰起脸,发丝紊乱,不太清醒的样子。
他半睁着已经侵染上几缕烟灰色的瞳孔,透过那些人之间的缝隙,望着奇形怪状的天花板。
……
不知为什么,小莫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被家里送到了南方,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没有玩伴,形单影只,只有一个人玩耍。
孤单独处的时光里,他捏造了一个想象的好朋友,他和祂一起穿梭在山野和云层下,在浅浅的河里漂流,弹五颜六色的弹珠,玩着童话一般不可思议的游戏,玩累了,就躺在半山腰的坡上休息。
在梦里,天上的云化作了孩子落到他的怀里,纯白的,柔软的,抱着他咯咯的笑。
但偶尔,怀里的云会变成灰色。
像晕染在颜料盘里的烟,墨染的灰色。
孩子时期的莫时鱼一直记得这个颜色。
灰色是不详的颜色。
变成灰色的云不再只是云,而是打在身上的湍急雨水。
是驱赶他回家的惊雷。
小莫没有再回到那个狭小如蚁穴的房间。
莫时鱼不愿再看下去,但记忆依然残忍而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共享的是这个世界的他的视野,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鲜血顺着手术台往下流,鲜红柔软的物件被妥善的收了起来。
小莫的头往一边歪着,透过了模糊的窗,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映着遥远的天际线,还有那仿佛要压倒了整座城市的,深灰色的云层。
真漂亮。
身下鲜红的血映在他的瞳孔里,像开在雪地里的花。
这也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黑暗里。
那颗巨大的眼珠似乎萎缩了一些,死气沉沉的半阖着,错综的血管从眼白里凸了出来。
“这就是最初的真相。”童声说。
“后来我干涉了现实,将你们的目的地改成了霓虹。之后的一切你已经明白。只有在这个世界,我有让一切重来的能力。”
一次次拨动时间,一次次增加砝码,直到找到他活下去的可能。
“……”莫时鱼眼睫剧烈颤动着,几乎是一错不错的死死望着祂。
“成熟体的你死后足以异化为侵略现实的巢,外面的空间——不是我能赋予你的力量。”那童声变得低低的,混杂着悲伤,“你就是『巢母』。”
巢母。
……母亲。
“所以他们执着于问我的年龄,”莫时鱼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哑声说。
“因为在我的世界,18岁……”
是觉醒的年龄。
他没有活过觉醒后的一个月。
“……”莫时鱼低头用力抹了把脸,低哑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这些呢?”
那眼珠凝视着他。
有一瞬间,莫时鱼恍惚间想起了幼时梦里的孩子,实在是太过遥远,仅仅如记忆里模糊的剪影。
“时鱼。”
祂低低的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祂说,“你刚来的时候,我很担心,我怕你无法适应异国他乡的生活,但并不是这样。”
“我看着你找到了打工的地方,自己申请了语言学校,学习日语,选定了目标报考的大学,一点点的装点生活。”
“后来,人生骤变,但哪怕直迎人世间最卑劣的丑恶,最恶毒下流的语言,你的视角也没有变得狭隘。”
“你不怨恨这个世界,看到幸福的人不感到失衡,你依然富有共情的能力,愿意伸手救那些活在阳光下的人,也一直尝试在苦辣辣的人生里活出自由。”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童声轻缓的说到这里,声音慢慢的带上了无法忽视的悲伤。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在最初的世界里,不再反抗了呢?”
“……”莫时鱼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凝视着这颗眼珠,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