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哈哈,比我刚入学时还兴奋。可能是自己动手做的算盘,来得太不易了,就觉得格外珍贵,让九弟见笑了。”云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可没有笑话七哥,全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做起来的,当然该骄傲,将来还要带回大明去。”闵悉说。
  云霁听到这里,心情顿时大好,闵悉果然懂他!
  晚上给客人结账的时候,云霁拿出了他的算盘,当着客人的面,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打,金额很快就报出来了。
  他这一手表演把客人也吸引住了:“老板,你这拿的是什么呀?”
  云霁说:“我们中国的计算器,算盘。”
  “你是说它可以计算数字?”客人问。
  云霁点头:“对。加减乘除都可以。”
  “还能算乘除?多复杂的数字都可以吗?”客人还有点怀疑。
  云霁微笑:“您可以报个数字我给您算一下试试。”
  客人想了想:“50乘以4123。”
  云霁扒拉着算盘,片刻后便给出了答案:“这个简单,两数相乘的和是206150。”
  客人想了想:“我算一算,纸笔借我用一下。”
  云霁借了鹅羽笔和草稿纸给他,客人算了好一会儿,才说:“还真是这个数,你这算盘真有点意思。回头叫我朋友来跟您讨论一下。”
  云霁微笑着说:“欢迎指教!”
  一整晚,云霁都乐呵呵的,心情非常好。等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今天的账也马上总结了出来。
  闵悉笑着说:“有了趁手的工具,果然是事半功倍啊。”
  云霁挑眉:“九弟也很出乎人意料,出口成章啊。”
  闵悉笑眯眯地说:“跟着七哥在一起,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近什么黑、还有什么赤?”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云霁补充完整。
  “对啊,我这应该叫近朱者赤?”闵悉笑嘻嘻地说。
  云霁拍拍他的脑袋:“是的,我去给你倒水,你早点洗澡吧,今天不是还要洗头。”
  闵悉说:“是。七哥,我想把头发剪了,就跟拂朗机人一样长度,这样洗头就没那么麻烦了。”
  云霁扭头看着他,许久才说:“按说该入乡随俗,可是咱们在这里始终是客居,要是回去了,头发还没长起来怎么办?可以剪短一点,最好还是能束发。”
  “也行,那你给我修剪一下吧,太长了好难洗。”闵悉说。
  第77章 两位教授
  云霁找来剪刀和梳子,将闵悉的头发解开打散,梳理整齐。
  闵悉有一头非常茂盛的头发,头发十分细软,黝黑发亮,平时束着看不出来,也就只有云霁能经常看到。
  闵悉等了一会儿:“七哥,怎么不剪?”
  云霁说:“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头发剪了还会再长,要不是我是个厨师,头发短了容易掉到食物里,我还想给它贴头皮剪呢。大夏天的,短发才凉快呢。”闵悉说。
  云霁听他这么说,赶紧动起了剪刀。
  这大概就是鲁迅先生说的,你让开一个天窗他不同意,你说掀了屋顶,他就同意开天窗了。
  这一下子便剪去了二寸多长,闵悉伸手摸了摸发尾,说:“其实还可以再短点,不过这样也还行。七哥你要剪吗?”
  云霁犹豫片刻:“也剪吧,跟你留差不多的长度。”
  “那你坐下来,我替你剪。”闵悉起身,将云霁按下来坐好,帮他解了头发,梳理整齐,“七哥你这头发真够茂盛的,应该不用担心中年秃顶了吧?”
  云霁问:“秃顶?”
  “就是发际线上移,头顶的头发都掉了。你令祖父和令尊是否有掉发现象?”闵悉问。
  “并无。”
  闵悉哈哈笑:“那就不用担心了。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秃顶了,那多影响颜值。”
  “何谓颜值?”云霁觉得闵悉有很多奇怪的话术。
  闵悉被问住了,他想了想:“颜值也就是相貌评分。”
  云霁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闵悉在夸自己好看吧。
  翌日,还不到午饭时间,闵悉正在煎南瓜饼,几个雇工都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食材都处理好了,是做主食和点心的时间,也是学艺的时间。
  正忙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有客人来了。盖尔赶紧跑到前厅,是两位年纪有点大的老绅士:“客人现在就来用餐吗?”
  其中一个灰色小胡子老人说:“现在吃饭也行,不过我想先见见你们老板,就是会算数的那个。”
  盖尔明白过来,赶紧去后院喊正在烤包子的云霁:“东家,有客人找您。”
  云霁问:“什么客人?”
  盖尔说:“两位老先生,我不清楚。”
  云霁说:“叫迭戈来帮我看会儿火。”
  盖尔说:“好。”
  迭戈很快就过来了,云霁交代了几句,就脱下围裙去了前厅,来的是昨晚给他出算术题的那位老先生:“我又来了,还把我的老朋友也叫来了。他是科英布拉大学的数学教授,听说你有一个神奇的计算器,他很有兴趣。先生怎么称呼?”
  云霁虽然不知道大学是什么,但应该跟太学差不多,教授应当是教书的,相当于太学的博士吧,也就是读书人,尊师重道是中国人的传统,他恭敬地说:“小子姓云。不知道二位先生贵姓?”
  说话的老先生说:“云先生您好!我姓格里利,这是我的朋友博伊尔教授。”
  云霁朝他们伸手示意:“你们好!先生请坐。”
  两位老先生在桌边坐下来,云霁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算盘:“这是我们中国的计算器,叫算盘。”
  博伊尔教授眼神炙热地看着云霁手里的算盘,说:“能给我说说是怎么用的吗?”
  云霁便给对方解释了一下算珠代表的含义,又演示了一下简单的加减乘除,大致说了一下珠算口诀。
  博伊尔教授说:“请稍等一下。”他从兜里掏出来鹅羽笔和纸张,在纸上画了一下算盘的大致形状,才说:“您能再给我说说运算的规律吗?还有那个口诀。”
  云霁心想,这老头是来跟自己学算盘用法的?
  博伊尔教授毕生致力于数学研究,寻找最简便的数学计算方式和计算工具。欧洲先后引进了位值计数法和罗马计数法,用得最多的是欧几里得计算方法,如今看到中国的算盘,让他打开了另一种思路,因此他兴趣浓厚,试图搞懂中国人的计算方式。
  云霁看了看后厨,说:“博伊尔教授,我们厨房里现在正在忙,如果您想讨论数学问题,可以等午饭过后,我有空了再跟您详说,可以吗?”
  教授的朋友格里利说:“对不起先生,我的朋友只关心数学,他是个很纯粹的人,请原谅我们的失礼,您请先忙,等我们吃完饭,再向您请教数学问题。”
  博伊尔教授看着云霁的算盘,说:“您的那个算盘可以借我研究一下吗?”
  云霁很宝贝他的算盘,听见对方这么要求,便有些犹豫。
  格里利说:“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使用,不会弄坏的。”
  云霁最后还是同意了:“那请您保管我的算盘。因为这边没有,这是我自己一个个刻出来,花费了小半个月。”
  “我一定会帮您保管好的。”格里利说。
  云霁想问问对方点什么菜,但想到时间还早,那就先不点菜吧。
  闵悉见云霁去的时间不短,问:“七哥,谁来了?做什么的?”
  云霁说:“昨天有个客人看到了我的算盘,说是有个教授朋友喜欢数学,叫来跟我讨论一下算盘的用法。是个数学痴人。”
  闵悉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那你跟他交流了吗?”
  云霁说:“交流了一下,非让我告诉他珠算口诀和运算规律。来饭店不吃饭,居然过来讨论数学问题,真是怪人。”
  闵悉哈哈笑:“交流一下也没什么,你也可以从他那里学一学欧洲的数学算法。”
  云霁闻言并没有接话,他对数学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把它当成一种工具而已。
  云霁对博伊尔教授的评价没有错,他的确就是个数学痴人,除了数学,对其他都漠不关心,吃饭对他来说就是补充能量,填饱肚子。平时也很少关心数学以外的事情,要不是他的朋友发现云霁有个有趣的算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花时间来这里吃饭的。
  这会儿博伊尔教授正在研究算盘,格里利见他又沉浸到数学世界里去了,便去研究字画、菜谱和新菜打分榜。
  他是个生物学教授,跟博伊尔是同事,一起被邀请来里斯本做学术交流的。
  昨天生物学的同行请他来中国饭店吃饭,也是第一次过来,本来店里的食物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还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今天就把老朋友给叫来了。
  这会儿他有空慢慢观察这间中国饭店,发现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他甚至还发现了二楼阳台上种着的辣椒和西红柿,这两种植物他好像见过,是从新大陆带回来的,没想到这家中国饭店居然也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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