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栢玉低着头,搓了搓手,看向窗户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纪知尧没有再说话,耐心地坐在沙发对面。
  本以为栢玉要继续睡觉的时候,纪知尧听到他声音生涩地说:“司徒璟告诉我,他把我和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纪知尧平静地说:“是的。”
  栢玉揉搓着手心,“那你知道乔绎寒吗?”
  纪知尧:“知道。”
  栢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说的话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
  纪知尧:“想什么?”
  栢玉抬起头,看着纪知尧,“也许乔绎寒说得对,我和他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即使我很有同情别人,很能共情能力,但我好像从没爱上任何人,没有人能真正触动我的内心最深处,我可能是爱无能。”
  “就算司徒璟让我再次怀孕,生下小孩,甚至结婚也改变不了什么。”
  纪知尧惊讶之余,正想要提问时,栢玉已经站起身离开了诊室。
  他仿佛明白,栢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栢玉不认为纪知尧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但他不想为难纪知尧,在司徒璟那里交不了差。
  第126章 人妻beta被放养(追妻2.0)
  司徒璟一直等在诊室外面,看到栢玉提前出来,脸色沉了下来。
  他让周秘书带栢玉先下楼,而自己走进诊室和纪知尧沟通了。
  栢玉知道在司徒璟的威逼之下,纪知尧肯定会把自己的话告诉司徒璟的。
  纪知尧充当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他希望这是最后通牒了。
  栢玉坐到车上,等了一会儿,看到司徒璟走出电梯,理了理身上的黑色大衣,走过来打开了车门。
  他没有看司徒璟脸上的表情,也不和他对视,只感觉一股凛冽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身旁的座椅下陷,车门关上了。
  紧接着,司徒璟像往常一样把他搂到怀里,让周秘书开车回砚庭。
  即使司徒璟没有说话,栢玉也从他不稳的呼吸中,察觉到他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回到砚庭后,司徒璟把栢玉带到卧室,就转身出去了,仿佛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栢玉站在卧室窗户边,看着楼下的那辆车,观望着司徒璟会不会坐车出去,但车子很快被管家开回车库了。
  外面的保镖们不知道接到什么消息,突然间全都走了,只留下几个安保。
  最后通牒奏效了吗?
  栢玉往卧室门口走,想下去看看情况。
  这时,司徒璟正好刚打开门进来。
  两人远远地对视着彼此,眼神一个淡漠,一个深沉。
  “你要放我走了吗?”
  司徒璟神色变冷,“不是。”
  栢玉眼睫颤动,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司徒璟面前,“你还留着我干什么?就算我怀上你的孩子,我也不会爱那个孩子,难道纪知尧没有把我说的告诉你吗?”
  司徒璟注视着栢玉,因气愤而泛红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活人气息。
  纪知尧的疏导,倒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即使是气愤也好,他不希望栢玉再露出那副眼神空空的模样了。
  司徒璟双手环抱住栢玉,亲吻他的发顶,“我去问过纪知尧,他说你不是爱无能,你只是从小被忽视自己的感受。久而久之,你习惯为了让别人舒服,压抑真实的自我,从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欲望。”
  “我给你治病,让你感觉到爱,从心底完全接纳我。”
  听到这话,栢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抓住司徒璟的衣领,朝他嘶吼:“你才有病!你简直疯得厉害!”
  “在我的世界里,你比任何人的好感都低,我讨厌你骨子里的霸道独裁,冷血刻薄,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我讨厌你的世界带给我的压力,我讨厌你的一切,又怎么可能完全接纳你?!”
  司徒璟不禁怔愣了一瞬,被栢玉拉扯着衣领,往后退半步。
  栢玉刚才说什么?
  说他讨厌自己的一切?
  司徒璟看着栢玉哭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承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一样。
  如果再翻起旧账,他不介意让周秘书打一份详细的花销明细出来给栢玉看看,他到底花了多少钱在栢玉身上。
  也许账单的长度,足以把栢玉裹成粽子。
  他奋不顾身冒雨乘坐飞机返回云京,在嘉屿港口的游轮上救过栢玉的命。
  如果没有他出手把栢玉从泥潭里拔出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栢玉难道不知道?
  纵使栢玉现在已经变成了知名音乐人,也有了那个变态留下的巨额遗产,他可以用钱来偿还。
  但最终两人的争吵又会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
  司徒璟根本不需要钱或者别的补偿,他要的是栢玉的真心实意。
  为什么栢玉就是不能给他?!
  房间里很安静,司徒璟的眼底透出了一丝受伤的情绪,然后是漫长的困惑,最后逐渐恢复成那副居高临下的冷淡模样。
  栢玉现在生病了,精神不正常,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司徒璟握住栢玉的手,亲了一口,“就算你讨厌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事我都会满足你。就当肆无忌惮地重新活一次,怎么样?”
  栢玉见司徒璟油盐不进,大口喘着气,“什么都满足我?”
  司徒璟:“是的。”
  栢玉全然不信,“我不想做,你也会忍住不碰我?”
  司徒璟声音沙哑,“可以。”
  “我不想吃药,你也允许我不吃?”
  “我会去通知姜洺,先不必配药了。”
  “就为了那剩下50%?”
  “是的。”
  栢玉停顿了几秒,异常冷漠地仰起脸望着他,“知道吗?也许你说得对,我是有压抑过自己的感受。”
  “我从小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底层,父母靠打工艰难维持着生计。我很早就学会懂事,听话,理解大人的不容易,垫着小板凳在灶台上做饭给自己吃。”
  “你嫌弃我总是吃面条这种低劣的东西,我告诉你,那个时候的我第一次学会做的就是面条,因为它又快又简单,还能填饱肚子。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面,我的母亲还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做手擀葱油面。”
  “我的亲生父亲酗酒成性,喝醉了就爱打人。我看到过他抓住我母亲的头发,把她掼到墙上,撞出一道血痕。有他在家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后来,母亲和父亲离婚,带着我在街道上摆水果摊,却又像被命运捉弄一般,遇到了乔绎寒。再后来,母亲去世,妹妹又生了重病,我只能带着妹妹来到云京,艰难求生。”
  “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也有过愤怒、憎恨、嫉妒、虚荣、贪婪……种种私欲,但如果我真的表露了这些私欲,谁会理睬我、接纳我?!像我这样挣扎的人,在底层还有千千万万,偶尔压抑自己的感受,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根本没人会在意,我们就是一群蝼蚁!”
  栢玉抓着司徒璟的衣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让别人轻易踏足那片隐秘又灰暗的地域,是因为那里不是长满鲜花的城堡,而是荆棘丛生、遍布毒物的废墟。”
  “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叫匮乏的你,仅仅参与了我短暂的三年人生,怎么敢让我打心眼里完全接纳你?你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无忌惮地活一次,就能完全抹除我内心的那些痕迹,好像能让我重生一样,但是真的可能吗?!”
  “我到底该说你狂妄,还是该说你天真?请你放下你病态的占有欲吧!”
  栢玉一口气说完,愤怒地和司徒璟对视着,像人类和试图驯服的野兽那样。
  司徒璟目光灼热,紧紧握着栢玉的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话,我……”
  “我。”他仍然只说了一个字,过了一会,又开口,“我觉得这不是占有欲。”
  栢玉唇角微微弯了弯,似是讽刺,却又像是在自嘲,“是也好,不是也罢,你不会通过这个挑战的。就算你最终通过了,也会失望的。”
  “我会的,但绝不会失望。”
  “那就看看你的‘好脾气’能持续多久!”
  栢玉甩开司徒璟的手,走出卧室,一反常态地找到管家,取走了那把白色法拉利的钥匙,开车离开砚庭。
  在外环的公路上,栢玉的车速飙到了一百码,后面有两辆车一直紧紧跟着他。
  栢玉瞥了后视镜一眼,无奈地冷笑,司徒璟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包括监视。
  他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奢侈品商场,来到各个品牌店里,随便指着一面又一面墙上挂的羊毛大衣、克什米尔毛衣、皮衣、裤子,“这些我全要。”
  店长认出了栢玉,又见他这么大手笔,殷勤地问:“您再看看包包、鞋子有没有需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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