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无论怎么说,爷爷都是影响司徒璟最为深远的人,他的商业手腕十分老道,在上个世纪可谓是叱咤风云的存在。
  司徒璟的价值观、处事原则,几乎都来自于他。
  爷爷唯一一次打司徒璟,是在八岁那年的西洋棋比赛上,他输给了另外一名同龄的小棋手。
  在私底下,他和这名棋手的关系很近,相当于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所以他输给这名棋手的时候,觉得并没有什么,而且还为他鼓掌了。
  爷爷看到他为台上的棋手鼓掌后,就带他进了VIP休息室,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司徒璟当时被扇出了鼻血,半张脸都是麻的,“不知道。”
  爷爷告诉他,“永远不要和你的竞争对手做朋友,他们的成功不值得你庆祝。等你以后分化成alpha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臣服者和敌人。”
  司徒璟擦掉鼻血,抬起头,眼眶赤红地看着爷爷:“我如何知道别人是敌人还是臣服者?”
  “凡是你掌控不了,不甘臣服于你的人,都是敌人。”
  从那时起,司徒璟就在心底告诉自己,永远不要让这种事再发生,并且它也没有再发生。
  爷爷临终前,对司徒璟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让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在司徒璟的心里,最崇敬的人莫过于他了。
  但现在,即使司徒泷搬出爷爷,司徒璟也显得无动于衷,“是的,我就要他。”
  司徒泷气得往桌子上重重一捶,棋盘上的棋子纷纷滚落到地上。
  “你愿意要,那个beta还不愿意呢。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根本没想着你!你把他带回来,就是明抢,这是有失身份的行为!”
  这下轮到司徒璟沉着脸了,“他还不是宋怀谦的合法妻子,那就不是抢。”
  司徒泷瞪了司徒璟一眼,“为什么?”
  司徒璟回忆起年少时,宋怀谦告诉过自己的事,“卡佩家族有一个古老的传统,新人必须在婚礼现场签订婚书。这张婚书同样具有法律效应,所以他们家族的新人都不用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那天的婚礼还没有开始,栢玉没有签订婚书就和我一起走了,不算正式夫妻。”
  司徒泷眯着眼看他,“好啊,这也是你早有预谋的?你有把握斗得过卡佩家族吗?你是存心把司徒家族产业和你姑姑的事业都赌上,是吧?”
  司徒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生意场上,还轮不到他们给我下马威。”
  “你能解决这些事情,再好不过。”
  “那我先走了。”司徒璟转身往门口走。
  司徒泷望着司徒璟的背影,厉声道:“你给我听着,就算你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也绝不会同意你和那个beta结婚的。他的出身这么差,还离过婚,根本不配踏进司徒家!”
  “你要是喜欢beta,可以换一个家世优渥、品性不错的男孩养在身边。如果你再和他纠缠下去,小心姑姑跟你翻脸。”
  司徒璟停下脚步,回头对司徒泷说:“翻就翻吧,但小心的人应该是姑姑你。”
  “臭小子!”
  司徒泷拿起棋盘砸了过来,司徒璟立刻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砰!”
  门被砸得震荡了一下。
  司徒璟一路下楼,坐回车上,让周秘书开车前去公司。
  雨水冲刷着车窗,让外面街道变得模糊。
  司徒璟闭上眼,按揉眉心,“G国的硅矿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周秘书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正在谈,但已经接近尾声了。”
  “卡佩家族基金的去向呢?”
  “他们用这些资金买进了大量新能源汽车公司的股票,而且是分批次买进,疑似存在内部交易。”
  新能源行业一直是C国推动建设的领域,但在汽车领域,国产汽车企业的产能一直没有那些汽车龙头企业高。
  很多企业冲着风口成立,又倒闭。
  卡佩家族的资金来源一直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提的事情,要管理这些庞大的资金更是难事,Y国的税收就要去掉大头。
  他们想要避税,就会想方设法把这些资金都投出去。
  司徒璟打开手机,看了看资料上的内容,冷笑一声,“让他们把消息递给媒体。”
  卡佩家族的底盘本就不稳固,要连根拔起,也不是太困难的一件事。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司徒璟打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
  栢玉还在睡觉。
  也许昨晚太累了,他睡得很沉,姿势依然是司徒璟出门时的样子。
  双手平伸,带着银环的左脚露在外面,形成一个“大”字。
  这让司徒璟想起最开始让栢玉搬到砚庭时,栢玉也曾在床垫上蹿下跳,气愤地朝他抗议,然后被教训了一顿。
  后来,栢玉还是适应了那里。
  他不像某些名贵的鸟兽花草,只要温度、饮食、环境的某个单一条件变了,就会枯萎、死掉。
  无论环境如何变化,他仿佛都能存活。
  司徒璟曾认为这样的适应能力显得他非常廉价,就像杂草容易被人践踏,蚯蚓在身体断掉之后也能存活,却只能被人当作钓鱼的诱饵。
  但这样的栢玉,恰好能为他节省精力,因为他不想要一个劳神费心的情人。
  现在,司徒璟却无比痛恨这种能力。
  因为他知道,栢玉的适应不代表他对砚庭的主人存有一点点特殊感情。
  栢玉能为他哭、和他拥抱、一起做愚蠢又无意义的事情,这些并不代表司徒璟在栢玉心里有多么重要。
  栢玉给予司徒璟的一切,同样可以给予任何一个向他示好的男人。
  他从不会把司徒璟当作救命稻草,一心一意只勾引司徒璟。
  只要他发现有不对的苗头,就随时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从来没有尝试过挽回。
  如果在海边看日出的那天,栢玉跑到公司去找司徒璟,向司徒璟低头认错,争取一下他的原谅,难道他还会让栢玉离开吗?
  如果看摄影展那天,栢玉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向司徒璟表露一下自己不愿他结婚,想要一直留在他身边,难道他会放栢玉走吗?
  发现怀孕的时候,如果栢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父亲,难道司徒璟会不负责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栢玉也难辞其咎!
  司徒璟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也许从一开始,当他在西餐厅看到那个穿着洗皱了的白衬衫,褪色牛仔裤,背着吉他盒的白净少年朝他走来,坐到对面时,就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他希望栢玉在这三年成长的同时,也能生出责任心,认识到他把自己从信息素异常患者变成性单恋栢玉患者,该负一点应有的责任——
  那就是,永远不要离开他。
  *
  过了中午,栢玉才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很酸痛,刚下地的时候双腿直打颤。
  没走几步,裤子就湿了一大片。
  就像之前在湖畔大厦的那次一样,又黏又湿。
  “疯狗!”栢玉暗骂了一句,气急败坏地走去浴室清洗,然后到衣帽间换了裤子。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就开了。
  栢玉从衣帽间出来,走到门口,发现是管家端着午餐进来了。
  这一次,管家回避着眼神接触,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讲了,只把卡通塑料餐盘和塑料杯放下就走了。
  趁着门打开的这会功夫,栢玉发现门口的保镖变成了六个,原来的那两个被换掉了。
  有几个蓝衣工人抬着婴儿床、小沙发什么的,朝走廊那头搬,个个埋着头走路,不敢朝这边卧室瞄一眼。
  栢玉看到那些东西,想起昨晚司徒璟放的狠话,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永远纠缠在一起?
  他怎么敢说“永远”?
  那个孩子是自然流产,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流产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自己还是一个beta,肯定会更难怀孕,很可能再也怀不上了。
  但凡司徒璟还有一点理智,不会不清楚他现在远不如那些高阶omega有价值。
  就算他疯了,司徒家族的人可不见得陪他一起疯。
  另外,司徒璟搅乱了他和宋怀谦的婚礼,等于打了卡佩家族的脸面,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但隐隐的,栢玉还是有一种恐惧。
  以司徒璟骨子里的霸道和偏执,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那些和他作对的人,下场都很惨。
  司徒璟会不会在外面对付宋怀谦?
  他那么有钱,欲望又那么旺盛,让一个beta再度怀孕真的会很困难吗?
  栢玉拿起长颈鹿餐勺,闷闷地吃饭,第一次尝到食难下咽是什么感觉。
  半个小时后,管家进屋看到栢玉剩了一半的饭,连平时最喜欢吃的番茄炒蛋也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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