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禹北珩本想送客,却见对方神色认真,只好按捺性子。不料半小时后,段陵接了个电话,瞬间脸色大变。他凑近禹北珩耳边低语:
  “禹总,出事了。”
  禹北珩蹙眉瞥了一眼对面的禹雪辰,段陵继续小声汇报:“谢先生……不见了。”
  禹北珩闻言脸色顿时变了,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
  “二哥这是怎么了?”禹雪辰笑吟吟开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还有事,这件事以后再说!”禹北珩直接了当地决定结束这次谈话。
  但禹雪辰明显没有要放走他的意思,依旧笑眯眯地道:“我的好二哥,合作要有合作的精神,你就这么离开,着实让弟弟我……”
  禹北珩拧了拧眉,他自然清楚禹雪辰的意思,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死对头,合作关系也是岌岌可危,他这一走,谁又能说清禹雪辰会怎么想。
  但他顾不得了,谢璜丢了,想到这件事,禹北珩再也不想和禹雪辰周旋了。
  “让来,我说了以后再谈!”
  禹雪辰对于禹北珩的反应有些意外,愣了下神,随后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道:
  “听说二哥养的金丝雀跑了,我先前还以为那不过是只金丝雀……”
  禹北珩闻言,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搞的鬼?”他就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他这里了?!
  他早该知道,这只满腹算计的狼崽子突然上门绝无好意。
  禹雪辰却如得逞的狐狸,轻巧而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语气仍旧带笑:“二哥这可冤枉我了。我今日来,不就是谈合作么?”
  “你最好是!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你知道的,二哥能长这么大也不是吃素的。”
  禹北珩不再与他纠缠,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疾步上楼。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帘被风掀起。佣人们垂首站成一排,大气不敢出。
  “说!怎么回事!”禹北珩声音冷的像冰碴子。
  送饭的阿姨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我刚送饭上来,谢先生就不见了……”
  禹北珩盯着那扇被撬开的窗,眸色沉冷如冰:“给我找!”
  随后的几天,天翻地覆。
  段陵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禹北珩:他冲进禹雪辰的办公室与其大打出手,闯进沈峤的医院大闹,甚至直闯谈氏集团。
  可谢璜就像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禹雪辰则趁禹北珩方寸大乱之际,在公司层层截击,收拢了不少公司的高层,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段陵跟随禹北珩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溃败的模样。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心疼这位从来不可一世的老板。
  除夕这天,下了班,段陵刚准备休假,就接到酒吧的电话。
  禹北珩又喝醉了,这近一个月来,段陵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禹北珩从酒吧里接回来了。
  禹北珩在京市有好几栋别墅,但每次这人喝醉了都只去一个地方,那间送给谢璜又被对方退回来的小别墅。
  段陵熟门熟路都接了人,将人放进房间。
  “禹总,您还好吧?”
  禹北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摆了摆手。
  段陵瞬间明白,这是要自己这个电灯泡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
  段陵临走前替禹北珩倒了杯水,这才说了句:“禹总。我先走了?:”
  今天放假啊,段陵感叹。
  禹总越来越难伺候啊段陵感叹。默数了一分钟没得到响应后,段陵果段决定下班。
  然而,他刚下楼走到门口,门都没来得及开,就听见身后叽哩哐当的响声。
  “禹总!”
  第21章 除夕
  喜欢禹北珩,是谢璜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他这一生向来循规蹈矩,从幼儿园起,就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吃饭安静,坐姿端正,连睡觉都乖巧得不象话。
  这样一个按部就班的人,原本对自己人生的全部期许,不过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结婚生子,让含辛茹苦将他带大的母亲安享晚年。
  可到头来,工作不稳定,婚姻无着落,母亲也离他而去。
  谢璜难得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黑夜里,他独自坐在陌生的院落中,望着门口那株干枯的葡萄树发呆。
  这是一个位于山脚下的小村庄,距离京市一千多公里。谢璜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回想一个月前,他仍觉恍惚。跟着沈峤从别墅出来后,他们上了一辆车。驶出京市后,车辆停驻,换乘一辆宽敞的房车。沈峤和谈昱下了车,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与禹北珩有几分相像,谢璜曾在杂志上见过,他是禹北珩同父异母的哥哥,禹北君。
  禹北君生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温文尔雅,与禹北珩口中那个狠戾的大哥形象毫不相干。
  “你不舒服?”禹北君一见面就盯着他,而后笑吟吟地问他。
  谢璜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伸手替他把了脉。随后,禹北君脸上浮现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表情,说道:“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事,你果然怀孕了。稀奇,真是太稀奇了。”
  或许是察觉谢璜神色不对,禹北君又连忙解释:“哎,别紧张。我是阿珩的兄长,也是阿峤的师兄,算起来我们也算是有些缘分。阿峤不方便陪你,而我刚好有空,又听说你……”他目光落在谢璜小腹,继续道:“小珩没提过吧,我是医生,专爱钻研疑难杂症。不过,你现在状态不太好哦~”
  说着,禹北君朝他眨了眨眼:“幸好,你遇到了我这个再世华佗。”
  禹北君温和有礼,看起来极易相处。谢璜从别墅出来时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奔波了这一路,脸色更加苍白。
  禹北君的医术确实如他自称一般出色。银针如魔术般在他周身xue位游走几圈,谢璜的脸色便明显好转。
  车辆颠簸数小时,最终抵达这个陌生的小村庄。
  谢璜原以为禹北君将他送到便会离开,没想到对方也在隔壁住了下来。
  禹北君似乎极为适应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生活,不出几日,便和四周的乡亲打成了一片。
  谢璜很佩服他这般强悍的社交能力,但自己却做不到。乡亲们的热情总让他手足无措,比如现在。
  “谢大哥,谢大哥,你睡了吗?”一个清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谢璜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取下门栓,稍稍探出头:“有事吗?”
  覃苗见门开了,眼睛顿时一亮,举了举手中的碗说道:“谢大哥,俺妈炖了肉,让俺给你送点来。”
  谢璜甚至来不及推辞,覃苗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里的乡亲实在太过热情,尤其是这位覃姑娘。更让他尴尬的是,前天隔壁的王婶儿还特意上门,想为他和覃苗说亲。
  谢璜无奈,只好撒谎说自己已经结婚。王婶一脸惋惜,又问那他媳妇怎么没一起来。谢璜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没了。”王婶唏嘘了好半天,但那眼神却比听见他结婚时更亮,不过提亲的事总算没再说起。
  昨晚禹北君来为他看诊时,还拿这件事调侃他。谢璜简直无地自容,至今仍清楚记得对方那时戏谑的笑声。
  “哎呀,小璜璜,你真可爱。你要不是小珩的人,说不定我都忍不住想追你。”
  谢璜羞愤难当,苍白着脸道:“不会的,我不会喜欢禹先生您的。”
  这句话说完,禹北君笑得更欢了。
  覃苗送完肉,一边招呼谢璜趁热吃,一边在他院子里转悠。小姑娘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谢璜坐立难安。
  但她显然不是个含蓄的性子,偷瞄了几次后,便眨着眼直接问道:“谢大哥,听说你媳妇没了,你看俺给你当媳妇成不?”
  谢璜一口肉没咽下去,噎得满脸通红。覃苗赶忙给他倒水,他诚惶诚恐地接过,连喝好几口才缓过来。
  “我、我都二十六了,配不上覃姑娘。”
  覃苗却丝毫不以为意:“怎么会呢?谢大哥长得这么好看,配得上,配得上的!而且……”她脸一红,低声道:“俺喜欢你。”
  谢璜说话都结巴起来:“其实、其实我,没有媳妇……我、我喜欢的是男人。真的,所以覃姑娘,我们不合适。”
  覃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几分惋惜,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啊,所以你和禹先生是一对吗?”
  谢璜一怔,立刻明白她指的是禹北君。他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否认。
  覃苗有些失落,又和谢璜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谢璜关上门,终于松了口气。
  他也不算完全说谎吧,毕竟禹北君和禹北珩,都姓禹。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璜的肚子也越来越掩饰不住,好在大冬天的,他多穿一些,不知情的人只当他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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