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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她笑呵呵地转身就往厨房走,安心在她身后提醒:“妈,手套和围裙!”
  夏燃知道这次谈话其实并没真正解开什么结。但至少,安世杰这个隐患已经浮出了水面。只要把他彻底解决,这个家往后应该就能真正安宁了。
  被情绪反复折磨了半天,夏燃也是真的累了。身子一倒,刚沾上床没多久,竟然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嗯,是的。
  没有一个妈妈会让自己的孩子睡不着觉,她们永远爱自己的孩子。
  夏燃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捅出了那一刀,刀还插在那个男人的身体里,但夏燃已经被甩了出去,脑袋磕在电视柜上,晕了过去。
  安艺禾不能再忍着,她虽然才二十二岁,可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而且其中一个孩子为了保护她还要冲在她面前。
  就在那一瞬间,勇气像破闸的洪水涌遍全身——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冲上前,一把拔出那把刀,然后发了狠地朝那个早已倒下的躯体捅去。
  一刀、两刀……十六刀。
  血已经分不清是从哪里涌出来的,胸口那片区域被捅得稀烂,皮肉外翻,早看不出第一刀原来的痕迹。
  “妈……妈……妈妈……哥……”
  是安心。
  他小小的身影僵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安艺禾浑身是血的样子太过骇人。安心拖动发软的双腿,一路哭着爬到了晕倒的夏燃身边。
  “别动他!”安艺禾猛地喝了一声。安心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慢慢走到小儿子面前蹲下,“宝宝,你听妈妈说哦,一会儿家里会来很多很多人,你不要害怕,紧紧拉着哥哥的手,如果有人要把你们分开,你就哭,拼命地哭,但是你不能说话,不管谁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哥哥,尤其是夏燃哥哥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好不好?”
  安心浑身都在发抖。眼前这个浑身猩红的人,很可怕,但她又是那个平时温柔的妈妈。
  安心迟迟没有反应,安艺禾有些急了,“安心!你听到没有!你一定得做到,你一定得做到你记住!”
  安心吓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尽管他根本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这里都是老房子,隔音很差。以往周永顺在家打人骂人,邻居并不会立刻赶来。他们总要等一切静下来,猜他大概走了,才悄悄来问一句“要不要帮忙”。
  所以安艺禾还有一点时间。
  她先迅速替夏燃换下全部染血的衣物,将两个孩子安顿回卧室。她看着两个重新变得干净的孩子,做了最后一件事——
  她拿起那串本该在今晚仪式上剪断的红色锁链,轻轻戴在夏燃脖子上。然后她举起剪刀,“咔嚓”一声,利落地剪断了它。
  “燃燃,生日快乐。”她声音很轻,却含着最沉的祈愿,“好好活下去,妈妈永远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好了,家里这点事儿说完了。后面就是尚总的时间了。
  到最后夏燃也不会知道这些事,尤其是安心的病,安艺禾不会说,安心也不会说。
  (三岁小孩有没有记忆这件事我考虑过,我有,所以就这么写了。
  我记得我三岁不知缘由跟我爸妈干了一架,估计是我不听话。我爸打我屁股,我一气之下就踹了家里门一脚,那个门还没换,就是装修自带的空心木门,我直接踹了个洞,然后我爸问我脚疼不疼,我居然还梗着脖子说不疼。但之所以记得,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爸因为这个事儿就真的没!换!门!他说让我以后每看一眼,都会明白冲动与不理智是会扼杀人性的。然后那个破洞门我看了十三年,直到搬家……)
  有点晚,不知道自己在说啥,那就晚安吧。
  ◇
  第67章 比如……别走之类的
  安心个人展推迟了,对外宣称的原因是部分展品意外受损。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不过至于,是谁损坏的,需不需要究责,那就没人知道了。
  安艺禾倒是挺高兴。平常两个孩子天南地北到处飞,难得同时停在南城,还一起休了假。所以她也干脆不走了,打算留到过年。
  “安心,帮妈拿个杯子来,”安艺禾在厨房扬声道,“顺便擦擦客厅的桌子。”
  安心瘫在沙发里,眼都懒得睁,“我正忙呢,叫我哥。”
  夏燃在卫生间洗漱,刚关掉水龙头就听见这句。他脸上还挂着水珠就探出身来,“我一会儿有事,你们娘俩儿忙活吧,咱就过个普通年,用不着这么讲究,凑合凑合得了。”
  安艺禾从厨房出来拿杯子,顺带瞪了他俩一人一眼,“凑合什么!一个两个懒成这样,活该找不着对象!”
  安心没接话,夏燃却不服:“这可就冤枉人了。再说了,我真要出门。”
  “去哪啊?”安艺禾停住,问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昨天叫你们俩跟我去趟超市都不想动,这会儿干嘛去?”
  连安心也睁开眼,疑惑地望过来。
  夏燃神秘地朝他俩笑了下,“看孩子去。”
  自从上回见面,夏天那孩子机灵,早就问夏燃要了联系方式。
  他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孩子才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想你了,一个电话就拨过来。
  在那一个多星期的电话里,夏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想你啦”“来看看孩子吧”。听着那软糯糯的声音,任谁也没法硬起心肠,夏燃也不例外。
  “你怎么能十天都不来看我呀?我都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夏天嘴上这么嘟囔,可小脸转眼就放晴,欢天喜地爬上了夏燃的车,连去哪儿都没问。
  夏燃朝窗外的管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看向车内已经乖乖系好安全带的小孩,笑道:“那不行,我不能在小孩子这儿失信。再说了,哪有十天呀?我们不是上周才认识的吗?”
  “哦,”夏天的兴致一下子低了些,但很快自己调整过来,认真地说:“可是已经过了一个周末啦,那就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周末……上个周末就是安心展览出事的时候。
  夏燃那两天没来得及。工作日他也不想过来,白天夏天要上学,他不想去校门口接。等到放学再来,又可能撞上和尚观洲打照面。
  所以一直拖到今天,夏天正式放寒假了,他才终于兑现承诺,带他出门玩。
  夏天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带着玩一点儿都不累人。什么能玩,什么能吃,他自己心里都有数。
  “真不馋吗?别的小朋友可都爱吃这些不太健康的零食呢。”
  夏燃实在算不上什么“合格”的大人,明明又不打算给孩子买,但总还要逗孩子一下。
  不过夏天轻轻摇了摇头,“不馋。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会生病的。”
  夏燃揉了揉他的头发,“懂得真多呀,我们夏天大概是全世界最乖的小孩了。”
  夏天抓住他还没收回去的手,轻轻晃了晃那三根手指,“其实我不乖的……以前我偷吃过冰淇淋,结果拉肚子了。张爷爷说我得了什么炎症,我也说不清。那时候真的好难受好难受,特别特别想爸爸……可爸爸在国外。”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打电话一直哭,问他为什么总在忙,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可我病了都见不到他……”
  “后来呢?”夏燃轻声问。
  “后来爸爸突然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我好开心。他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说到这儿,孩子的声音哽了一下,突然松开夏燃的手,抹了抹眼睛,“可第二天,爸爸就病倒了,比我还严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病了好多天,从那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所以……都是因为我。”
  尚观洲,身体不好?
  夏燃实在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但他还是蹲下来,轻声安慰夏天:“大人会照顾好自己,这不怪你。不过冰淇淋确实不能多吃——下次再馋了,分我一块就好啦。”
  可实际夏燃也记得很清楚,记忆里无坚不摧的人,曾经也被他的枪伤过,那一幕真的刻骨铭心。
  接连陪了夏天小朋友近半月,一晃就到了除夕这天。
  夏燃在此之间和尚观洲打过两次电话,见过几面,电这段时间里,他和尚观洲通过两次电话、见过几面。电话是因为医院方世杰的事要处理,见面则是尚观洲亲自把夏天交到他手上。
  说好了尚观洲不出现,只让夏燃见孩子。可那人终究舍不得完全避开。不过言行倒是规矩得很,彼此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除夕傍晚,窗外烟花不断绽放,明明灭灭的光掠过玻璃,像不断映照又消散的喜庆印记。
  安艺禾正拉着两个小辈围在桌边包饺子,只不过认真干活的大概只有她一人,剩下两个纯属凑热闹兼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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