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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到尚氏时,尚永华突然在中央高举酒杯,“敬尚氏。”声音洪亮得让周围的交谈声都为之一静。
  尚观洲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手中的香槟,淡金色的酒液在灯光下缓缓流转。
  他注视着尚永华将香槟一饮而尽,然后也将酒杯送到唇边。
  就在杯沿即将接触嘴唇的瞬间,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现在开始慈善拍卖环节...”
  黑暗中,尚观洲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
  是陈澍。
  陈澍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冰凉的小物件塞进他手心——那是一个微型注射器。
  灯光再次亮起时,尚观洲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他扶住桌沿,手指微微发抖,那杯香槟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小尚总?您没事吧?”李雨欣关切地问。
  尚观洲摇摇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在定制西装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领带被自己扯开,露出的锁骨上也浮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观洲!”尚永华快步走来,声音中充满焦急,“怎么了?”
  尚观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向前栽去,被尚永华一把接住。在意识“模糊”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谁的手指在他颈动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是一声惊呼:
  “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的警笛声撕破夜空。
  尚观洲被抬上担架,救护车门关上的刹那,他忽然睁开眼睛。
  陈澍利落地拉上隔帘,将那支空注射器丢进医疗废物袋,动作娴熟得像排练过无数遍。
  “警方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检验报告暂时压着。”陈澍压低声音,“ICU也已经准备好,所有医护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剂量控制好了?”尚观洲的声音有些沙哑。
  “足够一个小时,”陈澍看了眼手表,“一会到了医院先抽血,虽然找好了顶替的人,但以防万一……到时候你趁乱先撤,我会放几个尚永华的人进来,让他们确认。”
  尚观洲摸索着内袋想联系夏燃,手机却“啪”地滑落,金属地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手机一路滑到了设备下方。
  他还想俯身去探,却被陈澍一把按住肩膀:“祖宗,你现在的血压应该低到快休克了,别乱动行吗?”
  尚观洲固执地保持着前倾的姿势,陈澍气得牙痒,如果不是顾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真想给他一肘子!
  “我送走你就联系他!”陈澍咬牙切齿,“您老人家见招拆招倒是一流,能不能体谅下我这两个小时里安排的这些破事?装死就专业点行不行?!”
  ——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急刹时,夏燃差点吐出来。
  他甚至来不及扫码,看也不看胡乱甩出一张钞票,没等找零就冲下车,三两步跨上台阶。
  自动门向两侧滑开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夏燃冲进急诊大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尚观洲!尚观洲在哪?”夏燃抓住经过的第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被抓住的年轻医生一脸茫然:“您冷静一点,是找哪位患者?”
  “就是刚才送来的,晚宴上……心脏……急症,在抢救..……”夏燃语无伦次,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急诊科护士给我打的电话!”
  医生皱眉看了看他:“急诊今天好像没收治心脏有问题的患者啊。您确定是中心医院?”
  夏燃眼前一阵发黑。
  他松开医生,转向护士站。排队等候的病人和家属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尚观洲的病人?半小时前送来的,心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值班护士摇头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
  “系统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患者。”护士敲击键盘确认后说,“您确定是送到我们医院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夏燃掏出手机,确认通话记录——确实是尚观洲的号码打来的,这个他不可能看错,时间是37分钟前。
  他回拨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
  “会不会……会不会在手术室?或者……或者……”夏燃说不下去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他转向护士,声音颤抖:“太……平间……太平间在哪里?”
  护士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先生,您先别急。我帮您再查查。”
  夏燃等不及了。
  他开始在医院里狂奔,白炽灯在头顶渐渐连成模糊的光带。
  “尚观洲!”他在走廊上大喊,引来几个病人的侧目。一位保安走过来想拦住他,但夏燃灵活地绕了过去。
  二楼的ICU,没有。
  三楼的手术室等候区,也没有。
  他抓住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问,得到的都是摇头和困惑的表情。
  衬衫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围巾上粘着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手机因为不断拨号而发烫。
  “求求了,不管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夏燃的声音已经哑得不行,他站在急诊大厅中央,像个迷路的孩子。
  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夏燃不知道他在医院绕了多少圈,问过多少人……
  心一次次地沉入谷底,就在又一次准备拨号时,今晚喊了无数遍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尚观洲」
  【作者有话说】
  走点感情线外的剧情,但应该不多。
  因为作者既不会阴谋也不会阳谋,每天只会摸鱼谋和摸猫谋ˉ\_(ツ)_/ˉ
  第34章 活着我要你,死了便死了
  凌晨五点的码头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铅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坠入黑沉沉的海水。
  夏燃踏上潮湿的舷梯,鞋底沾着未化的雪粒,他其实没什么来到这里的记忆,脑子左右也不过就一句话:
  尚观洲没事。
  渡轮还有二十分钟开船,四周寂静得只剩下海浪拍打岸边的闷响。
  直到一声汽笛刺破,夏燃看见陈澍从船舷的阴影处走来,指尖夹着烟,猩红的光在黑暗中明灭。
  自从那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独处。
  “尚观洲呢?”夏燃问。
  “船上,三层。”烟丝燃烧的噼啪声混着这句话一起飘来。
  陈澍呼出的白雾配合黑夜,模糊了脸上的表情,夏燃只来得及瞥见他的右手袖口沾着某种深色的痕迹。
  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别的。
  陈澍看夏燃沉默,很快又补了一句,“放心,安心我会照看。”
  夏燃眼神动了一下。
  安心……
  在整晚的混乱中,他居然把自己最该惦记的人忘了。
  “......谢谢。”夏燃的声音干涩,喉间泛起阵阵苦味。
  他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顶。
  “不用,”陈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手罢了。”
  陈澍是有气的,他也该有气。
  本来只说给夏燃打个电话报声平安了事,可尚观洲临要走了突然就让他再安排一个人离开。
  安排替身、伪造证件、打通关节……就为了那么一点可能的危险。
  真是一丁点儿啊!
  先不说“尚观洲”本人现在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谁还会有闲心去找他小情人的麻烦?
  而且这段时间尚观洲把夏燃藏得严严实实,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尚永华那边知不知道有这号人都要另说……
  但没辙,有人就是不怕麻烦。
  “你一边帮着尚观洲,一边还要顾着我这边的麻烦,是真的幸苦了,我该谢你的。”夏燃诚恳地说。
  “你俩……”陈澍叹了口气,眼神里没了其他情绪,“我只能说我的立场不会变,安心我会好好照顾。至于你们的事,只要观洲……坚持,我保证不会干涉。”
  夏燃注意到,陈澍在说“坚持”这个词时有微妙的停顿,像是在暗示什么。
  夏燃本来不想再多说什么,但陈澍这话点到了尚观洲,夏燃就想替尚观洲说两句。
  他回陈澍:“就因为他还在坚持,所以这些话你也就只能和我说了。”
  海风突然变大,吹散了陈澍吐出的烟圈。
  陈澍没发火,反而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声让夏燃想起曾经放高利贷的人。
  那些人拿着冰冷的刀背贴在他的皮肤上的触感和现在很像。
  难捱,却不能逃。
  “是啊,我也就只能和你说。”陈澍的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线,“你知道吗?从观洲决定带你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软肋。”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
  陈澍放低声音,目光越过夏燃落在飘渺的一点,“可是软肋,是他最不该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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