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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拿起毛巾继续擦拭夏燃濡湿的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那,是因为我,所以不在学校咖啡店干了?”
  听到这话,夏燃眯起眼睛笑了下,整个人向后仰,像一滩融化的雪水般瘫在尚观洲怀里。
  “对啊宝贝儿,感动吗?”
  骗子。
  尚观洲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他将毛巾往旁边一扔,手掌突然扣住夏燃的后脑,迫使对方仰起头。
  夏燃眼睛还没睁开,头顶就投下一整片阴影。
  整个人都被掌控在手心里,从背后落下吻,带着微妙的压迫感。
  尚观洲力气用的有些重,姿势并不舒服,但夏燃只是轻笑了一声,乖顺地继续闭上眼。
  尚观洲暗沉的视线紧锁在夏燃身上,这个吻里藏着不同于过去的焦躁和不安。
  但不管怎么说,关于换工作的事,果然如夏燃所料,尚观洲什么都没说。
  如果一定要让夏燃挑出这一晚有什么不同的话,夏燃想,那就只有尚观洲他妈的,干的太狠了!
  操!
  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夏燃被压着趴在床上,尚观洲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夏燃怒火瞬间窜上心头,回身一巴掌拍过去,结果正好扇在了尚观洲右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俩人都愣住了。
  夏燃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就被撞的猛地往前一晃,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儿,脱口就变成了,“靠!你……你他妈停一下!”
  “呵,”尚观洲低低地笑了声,“宝贝儿,觉得疼我随便给你打,呼……可让我停……”
  又是一下。
  “不太好停……”
  妈的,夏燃懒得骂了,头埋在枕头里,心想算了吧。
  晚上前半段他能明显感觉尚观洲心情不佳,甚至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这会儿倒是有点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哎,力气重就重点吧,当他宠他一回了。
  夏燃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好的男朋友。
  在外能养家,在家能伺候。
  休息了一天,夏燃隔天就去了咖啡店和周奇提辞职。
  周奇在店中间一声巨吼:“什么!你要离职!”
  接着便是员工此起彼伏的声音。
  “离职?燃哥你要离职!”
  “不要啊燃哥,离了你谁帮我搬冰块!”
  “燃哥能不能别走,是不是周奇克扣你工资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起义推翻资本主义!”
  周奇上一秒还在这边“夏燃,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下一秒朝那边怒吼:“你马克思学懂了嘛你!就给我整上资本主义了!”
  夏燃看他们闹作一团,突然想笑,可又有点笑不出来。
  他从来不是个念旧的人,换工作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在酒吧待了三年,结了工资给白晨留下句话,他也就走了。
  其实他今天来咖啡店,也想像那时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可周奇这个大傻叉,怎么就吼得人尽皆知了呢!
  周奇见挽回无果,最后红着眼眶把自己珍藏的咖啡杯塞给夏燃,对他说:“以后喝咖啡的时候记得想想我,想想大家。”
  夏燃撑到这儿真就笑出了声,在一群人哀哀怨怨中间,只有他笑得不合时宜,笑得比周奇还傻叉。
  中午尚观洲开车来接他时,夏燃活像个逃难的。两手拎满乱七八糟的礼物,能看出大多都是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儿。
  甚至夏燃的双手都没拿下,他的同事们还追在他后面往车里塞东西。
  有几个同事可能站在原地想告别,但不太好意思,只有周奇上前,和夏燃抱了一下。
  夏燃这时才真有点眼眶发热的感觉了,喉咙也像堵了团棉花,“怎么了呀,你们就在这儿,我又没走远,会回来看你们的。”
  周奇嗯了两声,拍拍他的肩。
  等人都走完了,尚观洲朝后座瞥了一眼,“怎么,改行收破烂儿了?”
  夏燃正小心固定瓷器的手顿了顿,自从上次白晨的事情后,他已经很了解尚观洲了。
  一丝笑意掩在嘴角,夏燃低头一边包装易碎物品,一边说道:“对啊,你才知道?来说说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要我说也不用琢磨了,卖醋就挺适合你的?”
  闻言尚观洲轻哼了声,突然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探向后方。
  几乎同一时间,夏燃快速抬头,眼疾手快地扣住尚观洲的下巴,对着嘴就亲了上去。
  虽说是夏燃主动亲的,但尚观洲回头的姿势本来也是存了这心思,于是不消片刻就掌握了主动权。
  两人亲得又凶又急,唇齿碾磨,烫的舌尖都变麻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燃脑子都开始有点发晕,突然听到窗外一声非常响亮的口哨。
  夏燃猛地退开,从车的前窗看到外面有个同事对着他竖了个拇指。
  紧接着那同事和他对上眼,放下手立马走了,估计是不想继续打扰他们两个人吧。
  在他回头前,夏燃回给同事一个中指,心想你他妈要真不想打扰一开始就别吹你那破口哨!
  转回视线,夏燃猛地撞进尚观洲暗沉的目光里,那眼神烫得夏燃一个激灵。
  他赶紧说:“别搞!还得去医院看安心。”
  尚观洲退回驾驶座,手指搭上方向盘。
  等夏燃坐回副驾驶座,他问:“去医院以后呢?”
  夏燃扣安全带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咔哒”一声扣紧。
  他突然伸手揪住尚观洲的头发,用了点劲儿迫使他微微后仰,脖颈的线条袒露无疑,顺着视线往下,他能看到尚观洲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尚观洲,”夏燃虚虚地抓着他的头发,“我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怎么还能认为你这人禁欲高不可攀呢?”
  “有多高?”尚观洲朝下睨视着夏燃,勾起一抹笑,“不管多高,我跳下来……干,你。”
  “你……”夏燃一时语塞,心道尚观洲最近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下了床也这么……
  不要脸。
  到了医院,夏燃陪着安心把今天需要做的检查都做完。
  刚才检查时安心被抽血吓哭了,但由于他哭着扑到了夏燃怀里,所以夏燃很欣慰。
  果然他们是多年相依为命的亲兄弟,羁绊是不容置疑的。
  但很快陈澍拿着结果过来,安心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陈澍摸了摸他的头。夏燃悠悠地看着两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陈澍认真地和夏燃聊了一会儿安心的近况,然后就把空间交给了兄弟两人,拽走一旁明明该忙得要死,现在却充当司机的人出去。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此刻混合烟味,形成一种奇特的苦涩气息。
  陈澍靠在吸烟区的栏杆上,吸进这股苦涩,吐出烟圈,后者在寒风中很快消散。
  他弹了弹烟灰,问尚观洲:“你真让他签那谁的公司?”
  尚观洲站在逆光处,医院的白色灯光从他背后打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阴影。
  他不太喜欢陈澍和他谈论起夏燃时的态度,暗了暗神色说道:“你真要感谢空港医院的规定腐朽,到现在居然还设立有室外吸烟区。”
  尚观洲皱起眉,声音比寒风还冷,“小心早死啊,陈医生。”
  “操!”陈澍把烟头狠狠摁灭在垃圾桶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你他妈心情不好就来招我是吧?!有种你也这么跟你那小情人说!”
  他故意拉长声调,“抽烟,酗酒,打架群殴,就夏燃身上干过的那些事儿,单拎一条出来都该让你厌恶死。你怎么就……”
  “他现在不抽。”尚观洲凝了陈澍一眼,打断他。
  “那你调教得好。”陈澍笑了,随即压低声音:“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让夏燃进那圈子,你不嫌脏?”
  尚观洲目光转向住院部亮着灯的窗户,说道:“他受不了的,我等他自己回来。”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
  陈澍盯着他,好像一瞬间懂了什么。
  “靠,你还真……”训狗呢。陈澍在心底补完这句话,但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如果他那么说了,尚观洲一定会弄死他。
  但陈澍这么想并不是说夏燃是狗,而是突然让他想起小时候,他和尚观洲在尚家老宅那会儿。
  记忆中的训犬场总是弥漫着血腥味,两条纯种黑背被一条极粗的铁链拴在树下。
  那是老爷子给他们安排的“功课”——驯服这两条凶猛的猎犬,目的当然不是培养爱心,而是训练他们对控制的掌握。
  陈澍至今记得那两条最开始死在他手里的黑背犬。
  第一只野性难驯,每次有人靠近都狂吠不止,獠牙上沾着唾液和血丝,他头回对着活物动刀挥鞭,下不去重手还被反咬了手臂。
  老爷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第二天狗舍就空了。
  第二只他发了狠,鞭子抽断了三条,最后狗见了他就躲在角落里发抖,连尾巴都不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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