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还能是什么。”德拉科一言不发坐进尼法里奥挪出来的位置，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潘西厌恶地撇撇嘴，“该死的波特。”
尼法里奥沉默一下：“我以为你刚才跟我说的是离他远点。”
德拉科没回答。西奥多觉出气氛诡异，主动打圆场：“他们都是级长，难免的嘛。”
“哈——波特不是级长。这年的格兰芬多级长是韦斯莱和格兰杰。”
布莱斯瞪大眼睛：“不是他？”
“不是。”潘西补完妆，勉强遮住了黑眼圈，“我倒宁愿是他，至少比红毛韦斯莱好应付得多。”
“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西奥多伸手捋捋头发，“这一年就算没有你，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德拉科一动不动：“我需要去找他麻烦。”
一包厢的人都沉默。
布莱斯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我母亲是拉文克劳。”
列车到站前，包厢里再没有人说任何话。
汽笛鸣响，走道里喧嚣渐起。大家各自收拾行李和宠物，下车换乘。尼法里奥落在最后，正在把路上看过的书装回箱子里，德拉科倚在门框上等他
“哥。”
“嗯？”
“你是……真心，不愿我跟哈利有来往？”
德拉科猛扭头，尼法里奥表情平静。
沉默蔓延，德拉科率先移开视线：“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次是真心的。”
开学典礼一如既往冗长。尼法里奥偏头打量新生们一个个戴上分院帽：“今年斯莱特林一年级人还是这么少。”
“巫师们寿命比麻瓜长，相应地，繁衍后代也会慢一些。”西奥多耸肩，“韦斯莱家倒算是纯血，可是你看他们——”
“可是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布莱斯没什么精神地，“再这么下去，我丝毫不怀疑麻瓜们能靠着老鼠一样的繁殖能力占领魔法界。”
潘西轻咳一声，手肘一捣布莱斯腰间。布莱斯慢半拍反应过来：“哦，抱歉，里奥，我并不是对麻瓜有什么……”
“你可以有。”尼法里奥转回头，把玩一把叉子，“在斯莱特林说了算的可不是我。”
布莱斯深色皮肤浮起一层红：“我并不是……”
“别误会，我没在讽刺。”德拉科的手在桌下握住尼法里奥，尼法里奥安慰地回握，“斯莱特林从来排斥麻瓜种，不是从你们开始，很可能也不会在你们结束。我很感激这几年你们为我做出的改变和妥协，请相信，我并没有把它当作理所应当。”
停顿一下，他压低声音：“何况，对那个人来说，或许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孰轻孰重，我有自知之明，你们……不必太顾忌我。”
寂静层层扩散，衬得对面格兰芬多长桌格外喧闹。不知是因为尼法里奥比他们更透彻的坦然，还是由于“那个人”的隐晦提法。
新生队伍终于走到了末端，麦格副校长收起板凳和分院帽，把空间交给校长。邓布利多的发言依旧简短，西奥多抓过一块突然出现的馅饼：“我得承认，开学晚宴总是我最喜欢邓布利多的时候。”
“由此可推知你最讨厌的是洛哈特。”德拉科瞥他一眼。
“不，那一年我最讨厌的还是邓布利多。”西奥多摇摇手指，“他明明可以餐后再介绍新教授。”
“我猜他是那一次得到了教训。”尼法里奥目光示意教授席上的新面孔。
布莱斯皱眉：“我没见过那个女人。”
“魔法部的。”尼法里奥耸肩，“我假期去讨要说法时见过。”
“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尼法里奥想起什么来，露出一点嫌恶，“声音很难听。”
潘西忍不住笑：“你就注意到这个？”
“只是一面，能看出什么来？”“至于能力——福吉的手下，不用我多说吧？”
“看来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又得自学了。”
几个人一起叹气。
果不其然，需要他们跟晚餐一起消化的，是一场用尖利而娇滴滴的女声发表的漫长演说。布莱斯眼神空洞：“如果她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也这么说话……”
“那么我上了这一年的课也还是防不住里奥。”西奥多泄愤一样用叉子戳馅饼，“说真的，你们有提前看过那些课本么？”
尼法里奥无精打采撑着头：“看了，没看懂。”
“……啊？”
“我是说，我从头看到尾也没明白这本书能怎么提高我们的防御术水平。”“看情况吧，如果她照本宣科，那么我们可能需要私下里多花许多时间精力。——这样的程度可远远不够。”
“听起来她还是霍格沃茨毕业的。”潘西满脸厌弃，“可千万别告诉我她出身于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可没有这么不重视黑魔法。”德拉科冷笑，“魔法部，真是个笑话。”
“有可能是格兰芬多的？蠢狮子什么种类都有。”
尼法里奥支着额头听他们讨论，没让自己露出任何情绪。台上，名叫乌姆里奇的新教授还在喋喋不休，传到他耳边却仿佛变成了一小时前分院帽唱过的那首歌。
“啊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朋友，
能比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更好？
除非你算上另一对挚友——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搞糟？
这样的友情怎么会一笔勾销？”
是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是怎么搞到如今这般田地的？
夜已经深了。
尼法里奥反手关门便落了锁，放下书包取过摆在桌子上的纸包。里面包着三本只有封面细微不同的笔记本。尼法里奥仔细辨认一下，将其中两本分开锁好，然后从箱子里抽出一本硬皮书，随手翻开，然后在比较厚的那一侧书页上靠近书脊切出一个长方形凹槽，大小和深度刚刚能容纳余下的笔记本。
本来请教父多寄一套双向笔记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早餐后，一群人收拾东西准备去上新学期第一堂课。德拉科看着课表摇头：“一大早就是保护神奇生物和魔药……我得好好想想今天往波特的坩埚里扔什么。”
“什么都不用扔，他一定没法完成的。”尼法里奥扫一眼课程表就塞回书包里，“教授打算今天让你们做缓和剂，你未必有精力去关注他。”
西奥多一声哀叹：“何必呢……”
“你们再过一年就要考0.W.Ls了吧？”尼法里奥耸肩，“提前练习没什么不好。”
“你呢？”潘西偏头，“谢天谢地我今天不需要去引导新生。你第一节上什么？”
尼法里奥面无表情：“黑魔法防御术。”
布莱斯发出一声类似于憋笑的声音：“祝你好运。”
“总不会比洛哈特更糟的。”尼法里奥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卢修斯的便条，“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要做。”
“什么——”德拉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你答应不去找波特的。”
“最后一次。”尼法里奥没回头，“对你没什么坏处，我保证。”
还没离开礼堂的人大半停下了脚步。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向正在接近格兰芬多长桌的绿色身影。
“早上好，波特先生。”
哈利抿紧嘴唇，为已经改变的称呼，也为前一天火车站那一幕。
“我是来向您表达谢意的。”尼法里奥放下书包，抽出一本黑色硬壳的大部头，微笑完美无缺。
赫敏和罗恩都愣愣看着那只把书递过来的手。
“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但是我现在不再需要它了。”
一本《教你做常见的101种魔药》。
第一节课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救世主和蛇院麻瓜种当众决裂”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校。四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莱窃窃私语，不时把目光投向坐在偏后位置的当事人之一。
讲台上，一身粉红的乌姆里奇施施然起身，开口仍是那种使人非常不舒服的尖利声音：“早上好，同学们。”
稀稀拉拉的回应。乌姆里奇娇笑两声：“我本以为你们这两个学院该是最懂得礼貌的。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请再来一遍。同学们，早上好！”
声音迅速整齐划一：“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
“这就对了，”乌姆里奇声音嗲嗲，“这并不太难，是不是？请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所有人低头照做。
“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一直没有得到完整的教育。”乌姆里奇打开她的手提包，抽出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转身面对着全班同学，两只手十指交叉，端端正正地放在胸前，“教师不断更换，有些人甚至并不够资格来这里任职，更别提遵照魔法部批准的课程标准进行授课。”
尼法里奥抬头瞟一眼黑板上“黑魔法防御术”、“回归基本原理”两行大字，重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