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克利切还在絮絮诉说，尼法里奥仔细听着，分析提取有效信息，却有一小部分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刚刚听到的争吵。
从两年前一点小天狼星的信息都不提，到现在坚持拒绝哈利靠近凤凰社，还真是一脉相承。
这样老母鸡护雏似的保护，该说不愧是韦斯莱夫人么？
受审当天早上七点，尼法里奥的房门被人敲响。十分钟后，他衣冠楚楚出现在餐桌边。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哈利看起来疲惫而憔悴，正在咀嚼一片面包，声音含混：“早上好。”
“那天跟你说的话看来你一个字都没记住。”尼法里奥拖过椅子坐下，“你需要一个迷惑咒。”
“我睡不着。”哈利揉眼睛，“五点半我就醒了。”
“我不明白你在紧张什么。”尼法里奥斜睨他，“魔力暴动的是我，门钥匙也是我给你的，你只是捏了一枚扣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利晃晃脑袋：“不行……我做不到……一想到我有可能被开除，然后我就不得不回到德思礼家……”“你怎么做到的？我总觉得你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一样，你不担心吗？”
桌边众人都投来担忧目光。尼法里奥心说我最崩溃的时候你不是见过了吗，还追着我问了两个月是不是呛水了还没好：“我只是对自己比较有信心。而且我是去找他们吵架的，我是受害者，道理在我这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天狼星没忍住笑出声。韦斯莱先生轻咳一声表示可以出发了，他负责把两个未成年人带进魔法部。
进入魔法部比想象中多花了几分钟时间，哈利明显是被大厅里金碧辉煌的装饰和正中央的喷泉吸引了注意力，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尼法里奥默记下进入路线和大厅里尽可能多的细节，落半步跟在另两人身后。
临时变动的受审时间和地点让尼法里奥皱了一下眉。他们急急跑过去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佩戴证人徽章的尼法里奥被带到偏门等候，他偏头看一眼动作僵硬正要进门的哈利，无声叹口气。
如果福吉的智商只够玩这种小把戏，今天的审讯还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半个小时之后，大门再次打开，尼法里奥意外地看见了珀西。他微微点头致意，跟着走进审判室，然后更加意外地看见了邓布利多。
“坐吧，孩子。”邓布利多一挥魔杖拉来一把椅子，尼法里奥依言坐下，眼神平静扫过面前统一服装的五十多个人。
这阵仗……有点大了吧。
不过是一起未成年滥用魔法案，至于把威森加摩都召集起来么？
“全名。”坐在最中间的正是福吉，一年多不见，他好像更胖了。
尼法里奥表情不变：“尼法里奥罗兰佐。”
“职业？”福吉左边一个宽身材、方下巴的女巫开口。
“学生，霍格沃茨三年级，斯莱特林。”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斯莱特林？”
“是的。”尼法里奥淡定从口袋里取出斯莱特林徽章别在领口，“福吉部长在学校里见过我，他可以为我作证。”
福吉面色涨红。他左边那个女巫看他一眼，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7月17日晚上，”尼法里奥端坐在椅子上，平静如常，“为了答谢波特先生赠送的生日礼物，我对他进行了一次拜访。”“我到达德思礼家的时候他并不在，于是我按照德思礼先生的指引去找他，大约走过一个街区之后——”
他整个人微微瑟缩一下。
“温度下降得非常厉害，我看到两道巨大的黑色影子滑过，它们经过的地方花草都枯萎，只能闻到腐烂肉类的恶臭。”“我觉得很冷，非常冷，感觉好像心脏和大脑一起被冻住了，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行动，仿佛所有的快乐都被吸走了，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你是想说你昏倒了？”福吉不耐烦地敲桌子。
“不。”尼法里奥深深吸一口气，“我——发生了魔力暴动。”
瞬时间响起了数道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感觉我全身的魔力都在争先恐后往外涌，身体变得非常轻，四肢都不受自己支配，四周刮起旋风，耳朵只能听见破碎声和风声。”“我不确定我当时有没有尖叫，疼痛占据了我的每一分感觉，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才觉得重新落回地面。摄魂怪已经消失，波特先生和他表哥缩在不远处的墙根，能看到有伤口在流血，我想大概是受到波及了。”
鸦雀无声持续了五分钟。
“你是想说，”说话的依然是那个短发女巫，“那一天我们探测到的魔力波动是你的魔力暴动造成的，是吗？”
“是。”
“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福吉猛地探身向前，“你对摄魂怪威力的描述并不完全准确。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尼法里奥语气不变：“你在质疑我吗？福吉先生？”
“我有理由质疑你。”福吉冷哼，“你曾经拒绝过提供证据，而且非常坚决，仅仅一年之后你主动出现在这里，还为一个收到过警告的嫌疑人辩护。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哦？还真够小心眼的。
不过，真可惜啊，这点把戏，还远远不够。
“我没有做伪证，也没有任何必要作伪证。魔力暴动对我身体造成的巨大伤害禁得起你们每个人检验。”尼法里奥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标准的斯莱特林式微笑，“至于为什么我改变主意出现在这里——我讨厌麻烦，但涉及到自身利益，我一步都不会退。我来这里不仅是作证，也要为我遭受到的无妄之灾取得应有的解释和补偿。”
一瞬间的寂静，而后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同时炸响。
“你——你是无理取闹！”福吉用力一拍桌子。
“我看不出我有哪里无理。”尼法里奥目光毫不躲闪，“谁造成的伤害就该由谁来补偿，既然摄魂怪都由魔法部管辖，那么我来向你们讨要说法是理所应当。”“或者您想说是其他人派出这两只摄魂怪的？”
气氛再次冻结，威森加摩的成员都愣在座位上，福吉的脸色由红到紫而后突然青白，哈利瞪大眼睛，邓布利多也是一怔，眼尾漏出一抹笑意。
“没有人——没有人派出摄魂怪！”更加用力的一巴掌砸在桌面上，“魔法部没有人！魔法部以外——也没有——”
“那就属于你们的看管失误。”尼法里奥无表情的侧脸透出几分冷硬，“总要有人对此负责的，吃暗亏不是斯莱特林的风格。”
福吉跌坐在椅子上。邓布利多低头把玩魔杖。
左边那位女巫清清嗓子：“这个话题似乎偏离我们的主旨了。”
“没有。”旁观了全程的邓布利多终于舍得出声，“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哈利受到的指控，但事实上你们探测到的魔力波动是罗兰佐先生的魔力暴动，于是我们开始讨论魔力暴动的起因。——如果只是关注最开始的议题，那么我们早就该结束了，他根本没有使用过魔法。若是说到最终的归结点，我认为罗兰佐先生的诉求非常合理。”
那个女巫迟疑了一下：“那么……我们现在开始表决？”
充斥着审判室的说话声停息了。
“赞成指控不成立的请举手。”
尼法里奥余光扫过，除了福吉和他右边那个女巫，所有人都举手了。
“赞成罪行成立的请举手。”
没有人。
福吉低头闷在座位上，此刻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左右环顾，最后视线定格在姿势始终没有变过的尼法里奥脸上，恶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像个泄气的皮球：“很好，很好……指控不成立。”
尼法里奥勾了勾唇角，起身微微一躬，然后没看任何人，径自走出了审判室大门。
离开审判室的路上气氛要欢快许多。
“哦，里奥，我从来没觉得斯莱特林的风度那么帅。”哈利从出门就没止住笑，“你太棒了。”
尼法里奥斜眼看他：“所以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在替你担心好吗？你是在跟魔法部部长吵架诶！”
“又不是第一次了。”尼法里奥耸肩，“既然他这么记仇，那我也勉为其难记一下好了。”
韦斯莱先生看起来也很开心。
“我想直接把你们送回去，你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他说，“我要去贝斯纳绿地的那间厕所，顺便把你们捎回去。走吧……”
“那么，你准备怎么对付那间厕所呢？”哈利咧嘴笑着问。
“哦，只需一个反恶咒的魔法，再简单不过了。”他们上楼时韦斯莱先生说，“修好被弄坏的东西倒没有什么，主要是这种破坏行为背后的态度，哈利。有些巫师可能会觉得捉弄麻瓜挺好玩的，但它可能表达了一种更深刻、更丑恶的东西，我作为一个——”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尼法里奥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看，只见康奈利福吉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正和一个高个子男人小声交谈着，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个高个子男人转过脸来。他也是话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眼里露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