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看着白公子这样,国福心里也不好受。
  自从白公子从军营回来被关在这里,性格越发沉默孤僻,有时候他能看见白公子偷偷抹眼泪。
  绝望的孤独能摧毁一个,健康人的心理防线,让人渐渐变得敏感,他理解白逸。
  国福叹了口气,做了个突兀的动作,他摸了摸白逸的头发说:“奴才怎么能让公子收拾呢,
  公子您要好好的奴才才能放心,再忍几天陛下就会放您走的。”
  他蹲下来收拾碎的碗片,白逸看着国福鬓角的白发心生不忍。
  他这才发觉国福公公的年纪大了,他这一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逸伸手环住他的后背抱住国福,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国福对他一直都很好。
  他没再叫国福公公,改口叫了声叔。
  “叔,你再有几年就离开皇宫去颐养天年吧,辛苦了一辈子总该休息了,霄时云会同意的。”
  国福几欲落泪,他终归回抱住白逸,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奴才怎么会辛苦呢,
  跟在陛下身边是莫大的殊荣,你就别操心奴才了,先把自己照顾好。”
  白逸心里流过暖意,他其实还多缝了两个香囊,一个给国福,一个给十七。
  他从枕头底下把缝好的两个香囊给国福,“叔,这是给你和十七的小礼物,留个念想吧,霄时云的我还没缝好,过几天再给他。”
  留个念想这句话说的太过顺其自然,国福也没做多想。
  两个香囊没用红色的布料,而是恬静的湖蓝色和青绿色,蓝色的给国福,绿色的给十七。
  香囊上分别绣着“开心”和“快乐”,国福没有多想。
  他连忙接过香囊抹了把老泪说:“奴才代十七一同谢谢白公子,白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奴才说,奴才肯定做到。”
  白逸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过他想起了霄时云,他笑着说:“我确实有两个小忙需要麻烦公公。”
  “哎,公子您说!”国福聚精会神的听着白逸接下来的话。
  “公公五天后再把霄时云要换的那套衣服给他,哪怕他突然不想穿那件衣服,也要给他让他看一眼,衣服里有我准备的惊喜。”
  白逸用了惊喜两个字,他想到霄时云打开那件衣服的表情,不禁脸上笑了下,怕是惊吓还差不多。
  不过都没什么了,五天后霄时云的什么反应和表情,他都没机会知道了。
  国福欣慰的答应下来,白公子竟然给皇上准备了惊喜,看来他们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还有件事需要公公帮忙,我昨天和霄时云吵架了,想哄哄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公公可以帮我问一下吗?”
  国福对于他这个请求有些为难,按理来说皇上的行程不应该透露,不过是白公子应该也没有什么。
  他直接说了出来,“陛下午后应该就忙完了,晚上可能会跟公子一同用膳。”
  白逸心里有了着落,看来他要在下午前离开,绝不能碰上提前回来的霄时云。
  他和国福道谢,目送国福离开的背影,看来最后一面见不到霄时云了,有些遗憾。
  汤汁洒在了白逸的黑衣服上,在国福走前他让国福把那个小侍卫喊了进来,给他拿一件新的同色衣服。
  侍卫端着新的衣服低着脑袋进来了,白逸没有伸手接那件衣服,转而问:“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侍卫抬起头,露出了军营里那张和白逸有些相似的脸。
  “当然,你以为我长得和你像是偶然吗?我为了让陛下多看我一眼,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根本想不到。”
  白逸说很好,接着问:“你喜欢他什么?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这是个火坑,白逸没有心思和心情去算计面前这个人,总归他们目前还是盟友,利益交换罢了。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霄时云会和他怎么样,上一个贴近霄时云死了的人还是淑德。
  侍卫讽笑着开口:“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能为陛下做的很多,比如暖床什么的,换不换?”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被发现你会后悔的,还换不换?”白逸给了他最后的机会问道。
  侍卫眼中多了几分阴狠的嫉妒,“我怎么会后悔,只要能爬上陛下的床,就算死我也愿意。”
  他脱去了侍卫穿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软甲,所有的装备他都穿在了身上,为了带进宫给白逸。
  偷来的三棱军刀和脱下来的软甲扔在地上,白逸也脱下了同款黑衣。
  为了有多余的同款衣服给他,他穿了九天最不喜欢的黑衣。
  “那么,好自为之。”白逸手脚上的镣铐开了,他扭了扭手腕,走了两步路过他侧眸奉劝道。
  换好干净黑衣的“白逸”安静的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锁了起来,不知名的沉香在香炉里燃了起来。
  景乾殿除了他再无一人,送衣服的侍卫低着脑袋,端着空了的托盘走出景乾殿。
  残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初春的最后一丝暖意为他送行。
  冬雪渐渐消融,棕色的快马在山路的泥土中疾驰着。
  马背上的人与其他去往西北的后备军,身穿着同样的戎装。
  这个掉队的士兵终于在赶在征程的起始点——普城,追上了行军的队伍。
  霄时云坐在书房听着大臣禀报军情,却早已经游神天外。
  他转着手里的毛笔,不知不觉想着白逸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吧,或者在吃饭。
  他心里有些烦躁,昨天的话说的重了些,他只是想让白逸乖一点,不要老想着离开他,有什么错。
  算了,一会儿等听完军情就去哄白逸吧,要不哄肯定要跟他冷两天的脸。
  等这两天后备军都出发了,他就放开白逸,带他出去走走。
  这么一想霄时云心情好多了,开始期待要带白逸去哪里,西南西北太乱,还是往东边去吧,带他去看看海放松心情。
  “皇上,皇上?”大臣叫了霄时云两遍,他才回神盯着手里的奏折,他像平时一样点了下头说:“嗯,朕知道了。”
  大臣为难的表情挂在了脸上,陛下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他刚才问陛下要不要增加税收。
  “皇上,臣是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天色已晚爱卿早些休息。”
  霄时云合上了奏折,没等大臣离开,已经先一步出了书房。
  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等见到白逸,把话说开道个歉哄哄他就好了。
  这么想着霄时云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走到了景乾殿外。
  霄时云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面上带着点笑意,把话说开就好了,白逸性子那么直肯定会原谅他的。
  他走进景乾殿内随手关上了门,鼻子闻到了一股跟平时不同的香气。
  不是他熟悉的雪松沉木香,反而有些甜腻。
  他的目光朝寝室的床榻上看去,天天穿着一身黑的白逸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似乎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声音。
  他走到床边站住,想要摸一下白逸散开的头发,床上的人影却往里挪了挪,被子盖的很高只露出个脑袋顶。
  霄时云以为白逸还在生气,他放软了声音说:“昨天是朕不好,三天后朕就把手铐给你解开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玩儿都可以,朕错了以后少说话。”
  床上的人没说话,若是仔细看能发现被子裹住的身体在抖。
  霄时云想伸手把被子拉下来,“乖,这么闷着会憋死的,就算生气也别让自己难受,你骂朕也可以。”
  被子里的人闷闷的说了句话,声音相比平常有些细弱。
  “皇上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我们来玩儿游戏吧皇上,用黑布蒙住眼睛。”
  床上躺着的“白逸”连手指都没露出来,从被子里递出一条用来蒙眼睛的黑布。
  霄时云垂眸盯着那条布,半晌缓慢的接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说:“蒙好了,是想要了吗?”
  空气变得黏腻,惹人头脑发昏,霄时云感到一股热意在身体里流窜,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爬,痒意不断加剧。
  “白逸”细弱的声音中有些羞涩和欣喜,“嗯,臣一天没见陛下就想的不得了。”
  甜腻的香味传到他们的鼻子里,“白逸”知道药效起作用了。
  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占有他,就算意志力再强大的人,也抵抗不了这种强劲的春药。
  他掀开被子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子,对上了一双阴鸷漆黑的眼睛,随后他的脖子被人用力掐住提了起来。
  “白逸呢?”
  霄时云眼中布满了可怖的血丝,他视线一寸寸看下去,最终目光停在了这个人青紫的脸上。
  不断增加的恐惧在他骨子里蔓延开,理智崩塌的失控感愈发强烈,霄时云的心脏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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