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逸顺坡下驴应下了,他缺一个可以长期住下的地方,只要租房子或地价便宜,地段偏僻也可以,霄时云肯定想不到他会躲在这里。
  “伯伯您不用叫我大人,我是小辈叫我小白就好,您家附近的屋子能租吗?价钱都好说。”
  白逸坐在牛车后面拉的草垛上,老伯在前面驾车,他们从普县拐进了条乡间土路,路两侧是平坦开阔的红薯地。
  “嘿就那老房子,不用给钱都能给你住,就是后房顶破了个洞,下雨漏水得修修,白老弟你甭嫌弃。”
  两排土黄色的矮房子坐落在山脚下,白逸坐在车上穿过了片桃林后才真正见到了“田溪村”。
  果真是世外桃源,山脚下迷蒙着山间潮湿的水汽,凝聚成露水顺着房檐滴下。
  白逸见到了田溪村老房子,整栋屋子都是老伯自己用木材盖的,木头经过多年风雨,已经变得乌黑。
  “我还是付给您钱吧,贸然来访实在多有叨扰,伯伯您开个价吧。”白逸觉得价格要是在五十两银子以内他都可以接受。
  老头儿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还给白逸收拾了下脏乱的屋子,给白逸换上了一床新的被子,被子手感摸起来是纯棉的。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帮我种点儿菜吧,忙起来就好了。”老伯最后一句说出来后悔了,他赶紧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忙起来就有钱赚了,等你赚着钱再给伯伯,这屋子有点儿破,白老弟将就一下。”
  白逸不好意思的应道:“不将就这里已经很好了,很清净还没人打扰。”
  老头儿起灶烧火给白逸热了热晚上新做的鱼和饭,“这饭菜都是晚上刚做的,白老弟你吃点儿。”
  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头了,跟白逸第一面见到的木讷老人完全不同。
  老头儿放下饭菜后出了老房子躲在门后,战战兢兢的写了封送往上京城的信。
  “贵人,草民已经安排妥当,没有让那位公子发现什么。”
  第48章 爱与罚
  白逸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前两日还不太会干农活,第三日的时候已经能熟练的掰红薯了。
  他把从上京穿来的衣服找了块儿布包起来了,换上了伯伯给他的粗布衣,有些秀气的脸晒黑了两个度。
  白逸抬起手腕抹了下额头的汗,把收割好的红薯装进背篓里,下午跟着老伯去集市卖。
  “白老弟,会吆喝叫卖不?不会的话我教你怎么揽客,怎么用秤砣量东西,怎么找别人银钱。”
  老伯和白逸一起站在城门口的摊位后面。
  老伯要教他吆喝叫卖?白逸回想起昨天他看见老伯的初始印象,呆板木讷的在摊位前坐着。
  直到他走近摊位的时候老伯才吆喝介绍自己的菜。
  这种内向的人能教他吗,白逸干笑两声附和着说:“好的,伯伯您教吧。”
  “你可别看不起这些技巧,都是一个人出门在外能谋生的手段,有能力走遍天下都不怕。”
  老伯想了下后面的台词,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额……那个你要是看见有人想买东西,就喊句客官路过来看看吧,买的东西多打、打折。”
  客官?白逸视线落在大街上边嗑瓜子边唠嗑的大娘,和没什么钱手里拿着蒲扇的大爷,叫路人“客官”在上京很寻常。
  但是在这里就不太适用了吧,还不如叫哥或者姐实在……
  白逸怀疑的问老伯,“这些实用小技巧真是您编出来的吗?伯伯你不会才第二天出摊吧。”
  老伯吓得手一哆嗦,秤砣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洋怒道:“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我教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他板着脸想要看起来更有说服力,继续教白逸:“然后我教你找钱,要是有人给你十文钱,萝卜卖三文,就找、找他七文钱。”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忘了那位贵人在信里具体写的东西。
  好像说什么给金银可以用银票找钱,半两金子是找多少钱来着。
  他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有人买菜用金子付钱的,还是他用自己的话教白逸卖菜更实用。
  “要是有人给你六文钱,你就找他三文。”
  “停停停,伯伯您别教我了,咱们开始卖菜吧,趁着现在早上人多。”白逸嘴角抽搐,小学算数他还是学过的。
  白逸这么说老伯怕被他看出什么,于是也止住了说不完的话。
  他帮白逸把菜整理好说:“来吧,你现在吆喝一嗓子试试,别放不开。”
  试试就试试,他原来在大学还摆过地摊卖提拉米苏呢,白逸清了清嗓子,眼神瞟向街道上来回走动的人群。
  他小声说了句:“大家过来看一看。”没人注意到白逸和他的摊子。
  说完白逸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几个大娘。
  等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才开始叫卖:“萝卜、红薯、大白菜!姐姐们要不要看看?”
  其中一个大娘看白逸长得俊俏,挎着篮子走到摊位前挑起了萝卜。
  左看右看就是不提买,余光时不时偷瞄白逸一眼,然后红了脸。
  白逸问:“姐姐要来点儿什么?”
  “哦,不用了我就看看。”大娘恋恋不舍的走了,回到其他三个大娘队伍里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白逸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大娘是专门过来看他的?他还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伯也顺着路人的目光瞥了眼白逸的脸,看来路上的人都不是冲着菜去的。
  远处有人跟老伯对上视线,老伯瞬间紧张的冒汗。
  他轻轻戳了下白逸的胳膊说:“白老弟,你再吼一嗓子试试。”
  白逸照做又吆喝了两句,大街上突然从远处冒出来乌泱泱群人,尽管刻意扮丑依旧能看出来言行举止很讲究。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高个子停在白逸的摊位前,冲后面的兄弟招了下手,“咱们晚上买点儿菜,下厨聚聚吧。”
  后面的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说:“好啊,那咱们买些菜回去,你这菜怎么卖的?”
  白逸见有人来买菜眼睛亮了起来,“这个萝卜三文钱两根,白菜十文钱一颗,哥哥们要多少?”
  他逢人就喊哥和姐,因此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被他叫到的那些顾客神色却慌了。
  问白逸价钱的黑衣顾客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说,“公子以后卖东西可千万别叫人哥哥,尤其是我们……”
  白公子是想害死他们吗,黑衣人说完顿感不对,赶紧找补说道:“没别的意思,叫你公子就是看你长得俊而已,
  让你改称呼也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怕有不法分子趁人之危。”
  白逸一句话没说,来买菜的人倒是说了一堆,白逸尴尬的扶额说:“额,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谢谢啊。”
  “那个菜……你们还买吗?”
  黑衣人也有点儿尴尬,听他问赶紧说:“买!今天摊位所有的菜我都买了!兄弟们人多不够吃。”
  白逸从牛车上把白菜搬下来累的气喘吁吁,他数了数对面的人数,顶多有八个人。
  八个人也吃不了半年的菜啊,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怎么拿走?
  黑衣人把白逸搬下来的菜又重新搬回牛车上,说:“不用你帮我们送了,我们自己拉走就行。”
  白逸在风中凌乱,好一个反客为主,他们俩到底谁是商贩谁是顾客。
  “我还是帮你们送过去吧,东西挺多的。”
  “真不用!”黑衣人汗流浃背的说,他们哪儿敢让白公子搬这些。
  顾及到牛车押金的事儿,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长毛的案板上,他说:“这头牛和车我们也要了。”
  金子在正午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场面鸦雀无声,老伯盯着那锭金子直了眼,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块儿完整的金元宝。
  老伯慌张的回想贵人在信里提到,让他教白逸找钱,金子兑换银票怎么换来来着?
  白逸也盯着那锭金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警戒状态。
  他早就怀疑了,从这几个人走进摊位买菜的时候,他怀疑他们是从上京来的,霄时云派出来抓他的人。
  白逸没有点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动手。
  他接过金元宝塞进荷包里,要是霄时云的钱他才不会不要。
  花的就是霄时云的钱,分手费精神损失费慰问费辛苦费,一分都不能少。
  “兄弟,找你多少钱?”白逸试探着问。
  果然听他说,“不用找了,光是那头牛依我看就值千金,这牛很有灵气能识人。”
  白逸头次碰见不砍价还给自己加价的人,老伯赶紧应了下来,“贵客牵走吧,白老弟送送贵客们。”
  要动手了吗?白逸唇角冷笑,跟着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停住了身问:“用一起走吗?”
  他没想到几个人真就是单纯买菜,黑衣人跟白逸挥了挥手说:“老板你回去看摊吧,我们速度快,老板就别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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