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 第134节
问题是那些老总也没个准备的,不见得会愿意。
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丁总道:“那您慢慢来, 我在门口等您。”
挂断电话,丁总冲手底下的人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了,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儿。结果对方刚转身,手指刚握上门把手,外头便有人着急忙慌地推着门进来了,差点将毫无防备的屋内人给直接给撞飞。
“哎呦,刘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门边上。”小许尴尬地挠挠头,却也来不及看刘哥脸色,而是匆匆忙忙道,“丁总,宁董过来了。”
丁总跟刘哥都没反应过来:“你说谁过来了?”
小许急得快上蹿下跳:“宁董啊,宁川集团的宁昌生,宁董!”
丁总表情一变。
他当时不是联系上了宁昌生的特助,让特助转告给宁昌生,让宁昌生在医院好好养伤吗?虽说并没有直接言明让宁昌生别来,可大家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一个个比猴都精,难道还会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吗?
沉默思索中,没有关合的门外缓缓出现了一道身影。
宁昌生的特助象征性地敲了敲大门,咚咚咚的声音并没有收敛,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丁总一行惊醒后,他推开门,露出了西装革履的身形,脸上露着笑容,但眼神却没什么笑意,他看着丁总,打招呼:“丁总,还记得我吧?我是宁董的特助,也是当初跟您通话的人。”
丁总闻言连忙推开小许跟刘哥,点头:“诶,记得记得,张特助,对吧?”
动作客气,但丁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姓张的特助看人都抬下巴,看似笑着,实则眼底都是不屑,有种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仗势欺人感。
张特助也没跟他说多余的话,而是道:“宁董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原本住了院可能来不了这次的商业论坛,不过没想到这两天修养得挺好。这不,今天一早就坐飞机从垣铁省过来了,丁总也能看得出来,我们宁董也是十分看重你们举办的交流会,所以……”
他微微停顿,视线直勾勾盯着丁总:“宁董的位置还是原来那个吧?”
丁总:“……”
丁总的额角淌下了一滴冷汗。
开什么玩笑呢,他原本给宁昌生的位置安排在中间,虽并非纯正的c位,但也算不偏不倚。确认了宁昌生不会到场以后,他怎么可能把那位置给空着,到时候拍照摄像露出个空来多丑啊。
现在那位置已经坐了位老企业家了。
丁总半天回答不出来,眼见着急得眼里都快涌出红血丝了,张特助才慢慢悠悠地说:“想来可能是位置脏了点,我给丁总一点时间,劳烦先去收拾一下吧。”
张特助抬起手,目光瞥了下手腕:“半个小时,我觉得对于丁总来说,不是问题。”
他没在办公室内停留,转身朝着门外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门内,丁总抹了下额头,忍不住扭头一脚狠狠踹向了桌子。可惜实木做的桌子硬得跟块石头似的,丁总一脚上去,桌子没移动半分,脚倒是先差点瘸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脸色变得更白,额头的冷汗也淌得更多。
小许跟刘哥见状,连忙将他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小许给他倒了杯水,刘哥则是低声问:“丁总,现在怎么办?那位置上的可是翟鸿。”
翟鸿今年都有七十多了,他现在的生意做得可能没那么大,但他发家很早。他老家在兴陵省,彼时兴陵省的房地产业高速发展,但没过多久又陷入低迷,不少房地产公司都在当地留下了烂尾楼。兴陵省人民的钱给出去了,但却只收获到了破破烂烂完全没有成型的房子,心态大崩,据说一天时间内自杀人数超过了三十。
在政府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困境时,翟鸿带着秘书主动找上了门,并接手了这些烂尾楼,替兴陵省的人民兜了底。
这件事情被全国各地的报纸媒体报道了又报道,即便时隔多年也会有人再提此事,拿当年的翟鸿跟现在的黑心企业家作对比。
翟鸿在兴陵省人民心中地位不一般,在全国人民心中地位也不一般。
他当时请来了早已卸下包袱颐养天年的翟鸿,商会的人对他夸了又夸,都觉得他有本事。后来他也想将翟鸿放到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但翟鸿却摆摆手说:“机会让给年轻人。”
恰好,宁昌生又不来了,丁总便将翟鸿安排过去了。
翟鸿听说这个位置的原定人选没空过来,便也没再拒绝。
结果谁能想到,宁昌生竟然又来了!
丁总忍不住在心底怒骂,真搞不明白宁昌生到底来干嘛,不是说那天在会展中心砸得挺严重,网上那批人都传他快死了吗?怎么还能为了个商业论坛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坐四个小时飞机来京北呢?跟有病似的!
“翟鸿的位置不能换。”丁总沉着脸说,“宁昌生现在生意做得再大,地位跟名声也比不上翟鸿,咱们要是真为了宁昌生把翟鸿赶走,明儿咱就能被全国人民喷死,到时候会长也帮不了我们。”
丁总想了想,道:“给他挪个第一排的位置出来吧。”
这次的商业论坛主题是科技与革新,而搞这一行的大多都是年轻一辈,因此商会将前排的位置都给了在人工智能等科技方面有建树的企业负责人。丁总记得里头有个小年轻,好像才二十五六岁,是京大计算机系出身,本人是挺优秀,但给他安排在第一排却是看在他那教授的份上。
“就他了,你让他换个位。”
这事儿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交流会上的座位都是按照老总们的身份、地位安排的,临时换位肯定要得罪人,但得罪宁昌生、得罪翟鸿还是得罪一个刚刚起步的年轻新贵,很好选择。
刘哥当即点头:“成,我现在立马过去。”
现场。
沈家跟霍家产业不涉及新兴科技,位置便也偏一点,但两位都不太在意,此刻更是因为旁边的空位多了个桑柒柒而觉得这位置选得真不错。
沈望澜的视线扫过手机,偏头对正听桑柒柒咔哒咔哒咬棒棒糖的霍成济道:“宁昌生来了。”
嗯?
霍成济懵了懵,桑柒柒也扬起了眉。
“他不是还在垣铁省那边的医院待着吗?”
“本来应该是这样,不过早上有人看到他出现在了机场,刚我的保镖看到他们进了商业中心的大楼,应该是往这边过来的。”
桑柒柒竖起耳朵,借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很是胆大地跟他们唠嗑:“也不是很意外,估计是觉得在电视机前看幸舒阳的乐子不过瘾,所以亲自过来了,现场总归比屏幕前有意思。”
不过,他一来,桑柒柒这出戏也能更有意思了。
霍成济听到这话,低笑了一声:“他还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小心眼。”
两人一鬼说话间,就见刘哥匆匆忙忙推门而入,他直奔第一排,在写着’齐元武‘名字的座位前停下,然后将身体侧过去,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因好奇将视线投过去的众人便瞧见那叫齐元武的年轻人脸色变得黢黑,眉目间也透出了几分恼怒。
齐元武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被同学仰望。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老师也喜欢他,一路顺风顺水就没遇到过什么烦心事。结果到了今天,在他的事业也蒸蒸日上的时候,有个人突然跑过来要求他换位置,还尽说些’你今日给宁董一个面子,宁董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话。
齐元武来了脾气。
今天这场商业论坛是全程直播,电视机前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他曾经的同学,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从前排被驱赶到后排,后日的同学聚会岂不被他们笑死?他齐元武还有脸出门吗?!
想到这里,他当场一声冷笑:“没确认宁董到底来不来就把对方的位置给了出去,那是你们的工作失误,跟我没关系,我不同意。”
“嘿!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刘哥想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限制,心里也急得慌,“那可是宁董,人家的资金都够买多少个你的公司了,手指头里随便漏出点钱来都能让你公司的研发资金更上一层楼,你把位置让给他你又不会亏!”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齐元武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扯了扯嘴角,忽而提高了嗓门,将声音扩散至四周:“你这种行为就是不对啊,我是接受你们的邀请来的,这位置也是你们给我安排的,结果现在宁董来了没位置给他了,凭什么要我让啊?是不是看我年轻,看我没靠山,所以专挑我一个人欺负啊?”
刘哥:“……”
刘哥做梦都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但挑事倒有一手。这嗓门一提,周围说话的声音顿时低了低,紧接着更多的目光聚集到了刘哥跟齐元武的身上。
“啥情况?宁董是指宁昌生吗?他又来了?”
“哦,主办方以为宁昌生不来,就把他位置取消了,现在宁昌生又来了……没位置了?嗤,这主办方也是蛮搞笑的。”
“那小子也没说错啊,柿子专挑软得捏,前排的座位放眼看去,的确是他最好欺负。”
“不厚道,真不厚道。”
几声嗤笑伴随着调侃传入刘哥的耳中,他的脸瞬间涨得跟猴屁股一样红,脸皮更是火辣辣的,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可后头还有个宁昌生盯着,他就算再尴尬也得把位置给宁昌生换出来。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继续说服齐元武的时候,翟鸿已经从身旁人的口中听闻了事情经过,他撑着拐杖起身,声音虽不大,不过也让刘哥听得分明:
“行了,为难个年轻人干什么?我换个位置坐。”
话音落下,刘哥脑袋都懵了,他错愕地看着已经往边上走的翟鸿,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不免低低地感慨起来。
都说翟鸿脾性好,这年过七十的老爷子竟是丝毫不在意旁人眼中的地位高低。
古怪的气氛中,沈望澜起身,低声道:“翟老爷子,您要不介意的话,上来我们这边坐吧。”
沈望澜的右手边也没人,翟鸿过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翟鸿并不介意这位置偏僻。很显然,他确实不介意,见到沈望澜,他顿时笑了:“我记得你,沈家的小子是不是?”
紧接着视线又转到旁边起身的霍成济,笑容更深了点:“我认得你奶奶,你奶奶走的时候我本来是要过来送一程的,可惜当时我身体出了点毛病,在医院待了段时日。”
霍成济听他提到霍家老太太,表情温和许多:“我也经常听奶奶提到您。”
“哈哈哈,多半是吐槽我吧,我俩当年抢生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翟鸿笑着走过去,满意地在沈望澜的右侧坐下。
刘哥见原本属于宁昌生的位置空出来,再看翟鸿的表情似没生气,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翟鸿果真跟传闻的毫无差别,竟愿意主动让位,这般有大局观的老派企业家真是少见。
他匆匆忙忙跑回去汇报丁总,没过几分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昌生一身白西装从会场的正大门走了进来。中年男人眉梢都没抬一下,右手漫不经心转着手串,径自往翟鸿留下的空位走去。途径第一排时,他偏了偏头,漆黑深沉的眼眸看向齐元武。
齐元武对上宁昌生的目光,心脏咯噔了一下。
但宁昌生很快收回视线,在空位上坐了下来。他隔壁的老总殷勤地打招呼:“宁董,没想到您会来,听说您不来,我可遗憾了很久呢。”
“就是就是。”周围的其他人应和,又尝试调侃,“倒是那位本来说来的人,这会儿不见了踪影。”
“幸舒阳还来干嘛啊,宁董都过来了,没他什么事儿了。”
宁昌生倒是没听幸舒阳不见踪影的事儿,他其实是希望幸舒阳到场的。幸舒阳不来,梅宜山怎么动手?怎么给网友呈现什么叫做真正的遭天谴?他兴致有些消沉时,大门口再度响起了动静,视线瞥过去,就见刚还提到的幸舒阳迈步而来,细看之下他的脸颊似有伤口,白衬衫的领口似也有一点猩红的印记。
“老舒,你可来了,我记得你挺早出门的,怎么磨蹭到现在?”
说话的人是幸舒阳的好友,幸舒阳冲他笑了下,回答:“路上遇到个车祸,下去搭了把手。”
“怪不得,那快过来坐。”
幸舒阳往友人身旁走,视线扫过好整以暇望着自己,幽沉眼底带着些许兴味的宁昌生,他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直至落座。
期间,丁总来了会场一趟,低眉顺眼地凑到了宁昌生的身旁问他愿不愿意按照原定计划那样上台演讲,但意料之外地被宁昌生拒绝了。宁昌生靠在椅子上,手指转着手串,似笑非笑道:“不必了,既然机会给了幸总,那就让幸总上台吧,我正好也瞧瞧幸总对新兴产业的看法。”
桑柒柒的目光隔着人群远远落在宁昌生的身旁。
毫不意外地看到隔壁座位那个宁昌生一来就捧他臭脚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用手搓着手臂,嘴里嘀咕着:“这空调怎么这么冷呢。”
她翘起红唇。
可不得冷么,身旁挨着个恶鬼呢。
视线从恶鬼身上转移,又落到宁昌生的身上,她摸着下巴认认真真地观察,眼尖地瞧见对方的脖子里似乎挂着一小串三清铃。这三清铃……她缓缓扬起眉毛,在心里计划该如何将它从宁昌生的脖子里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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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周围多了个翟鸿,霍成济也不好再跟桑柒柒说话,省的被翟鸿当成神经病。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很快,来到了幸舒阳上台讲话的时刻。模样看上去儒雅斯文的男人弯腰冲在场的所有人鞠躬,笑道:“很荣幸京北商会能给我这个机会。”
话音落罢,宁昌生的手指便点了点扶手,梅宜山见状,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挥,一道强悍有力的鬼气打过去,本该正中幸舒阳胸膛的鬼气却莫名其妙地在接近幸舒阳时溃散了。梅宜山微愣,旋即意识到幸舒阳身上应该也有护身的玩意儿。
想到宁昌生的吩咐,想要幸舒阳重伤,得先把幸舒阳身上的护身宝贝给毁了。
他皱了皱眉,倾身上前。
身影掠过前排那些老总时,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子。
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