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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第87节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平静:“我们的院子也快修好了,今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我会收起心思,只当自己是凉州与汀洲联盟的筹码,不再与他做真夫妻。”
  屋内一时寂静,晚娘看着她,心疼如刀绞,只能再一次将她紧紧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日后深夜,丰都城万籁俱寂。
  城北城门在厚重的机关声中缓缓打开,风卷起尘土,一队披甲军士自黑暗中缓步而来。
  火把燃着,光映在每一张风霜满面的脸上。
  为首一骑,高大冷峻,姬阳身披战甲,发丝凌乱,肩头缠着染血的纱布,眼底却一片死寂沉冷。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盯着前方。风从他身侧刮过,拂起他披风残角,也拂起了他眼底深藏的痛意。
  队伍中,一辆用白布覆盖的马车缓缓随行,车上安放着一具沉重的棺木。东阳军士兵面色铁青,无一人开口,连马匹的鼻息声都显得沉重异常。
  他们,带着战死兄弟的骸骨归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行至督军署外,姬阳翻身下马,眼中一丝情绪未动,只一言:“抬下,放侧厅,不得让旁人靠近。”
  “是!”
  几名亲卫小心翼翼将棺木从马车上抬下,一路沉默着护送进督军署侧厅,轻手轻脚,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战友。
  夜风吹过院落,灯火摇曳。姬阳踏入主厅,重甲铿锵,每一步都似千钧。
  他丢下手里的头盔,砰然一声掷在地上。
  他站在正堂中央,脚步沉沉,走到主位前,仰头望着那横梁上的军旗,双手缓缓抱住头,喉咙里压抑着什么。
  忽然,他发出一声哽咽低吼:“……钟嗣……”
  这两个字从他喉间溢出,撕裂一般的沉痛。
  陆临川缓步进来,看到这一幕,神情也难掩悲恸。他站在一旁,低声道:“主公……此次东阳军损折甚重。钟将军他,为护住粮道,与瀚北铁骑鏖战三日三夜,终是力竭……他挡住了敌军,让我们得以从燕岭绕袭。若非他一人守死关口,这仗……我们未必能赢。”
  姬阳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喃喃:“他还有个牙牙学语的儿子……出征前,他妻子托我照拂,说孩子刚会叫人,他还没亲耳听过那声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压着千斤重石:“我答应她的……我答应她这次带他回来,不再让他驻守青州,我说要让他们一家团聚的……”
  “陆临川。”他闭上眼,疲惫而嘶哑,“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坐一坐。”
  陆临川知道他性子,再多劝也无用,只点头:“主公……节哀。明日我再来。”
  他退了出去。
  偌大的主厅里,只剩姬阳一人。他坐在主位下方,身影被火盆拉得细长。
  他一动不动,就那么坐着,从深夜坐到黎明将至。
  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窗纸上映出第一缕光,他仍未起身。
  这一夜,姜辞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时常浮现出姬阳的身影,或是那日道别时他凝望的神情,或是昔日种种温柔……可梦境终究紊乱,梦中人转眼便隐没在沉沉夜色中,再也寻不见。
  她清晨醒来时,眼尾还带着一丝倦意,强撑着起身梳洗,照例前往正院给姬夫人请安。
  刚走进暖阁,便听见姬夫人正一边饮茶一边道:“昨夜子溯就回了丰都城。”
  姜辞脚步一顿,掩在袖中的指尖顿时一紧,强自镇定道:“他……昨夜就回来了?”
  姬夫人点头,略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大清早就托了口信,说近日军务繁忙,暂不回府。除了这一句话,其他什么也没交代。”
  姜辞与姬夫人寒暄了几句,走出屋子,晚娘才开口:“都督归来,按理说,第一件事应是回府安顿,给姬夫人请安才是,至少也得看看姑娘。”
  姜辞闻言,却只是低声笑了一下,眼神冷淡。
  “或许是心虚了吧,用公务逃避。”
  她看向窗外晨光透入的庭树,眸色一寸寸冷下来,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说怒事:“既然他不回来,
  那我就亲自去找他。”
  第70章
  回到屋内,她随手披上外裳,说道:“楚窈的肚子会一日一日的大起来,我既答应过她,给她一个满意的位置,今日便把这事定下来。”
  晚娘皱眉:“姑娘,您当真……”
  姜辞却不等她劝,只自顾自整了整衣襟,又转身交代:“银霜昨夜回来得晚,今日好不容易休息,就让她多睡会儿,别叫她跟着了。”
  话落,她已稳稳立于廊下,披风随风微扬,神情平静。
  晚娘只能叹气,快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朝督军署而去。
  督军署内,姬阳还呆呆坐在那里,得知姜辞来了,眼底忽然亮起一丝久违的光。
  他连忙拿起一旁温热的湿帕子,胡乱擦了把脸,拂去脸上的风尘与血污,又整了整身上的披风,快步站到厅中间,心跳隐隐加快。
  他一夜未眠,只想此刻,能抱她一下。
  她来了。
  他听见脚步声,抬眸,就见她穿着一身杏色和橘色交织的衣裳,从外头走来,她的神情却冷静得几乎疏离。
  他走上前,张开手臂,正欲拥她入怀。
  却被她微微偏头,避开了。
  姬阳动作一僵,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以为是自己身上还沾着泥血,轻声解释道:“是我不好……我这身太脏了。”
  可姜辞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仿佛那种回避,连理由都不必多给。
  姬阳还未从姜辞忽然避开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下一刻,姜辞已站定在厅中,语气平平地开口:“我今日来,是为一事而来。”
  姬阳眸光微敛,隐隐察觉到什么,缓声问:“何事?”
  “我想请都督纳妾。”她轻声说道,语气却如石子入湖,砸进他心头。
  姬阳的眉头当即拧起:“纳妾?你让我……纳妾?是我打仗把耳朵打坏了,出现幻听了吗?”
  姜辞抬眸,目光直直看向他,吐出几个字:“我想要你纳了楚窈。”
  他顿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怔然问:“姜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纳她为妾。”她重申了一遍,目光冷静,嗓音平淡。
  姬阳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疯了吗?”他嗓音低沉,里头带着隐忍的怒意,“哪有妻子逼着夫君纳妾的?姜辞,你到底——”
  “你别说了。”姜辞打断了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我只是……看错了你罢了。你从来都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你懦弱,负心,做了却不敢认,还要我来替你善后。”
  她声音越发冷静,眼里却仿佛藏着风暴。
  姬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向前一步,沉声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做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冷声回道。
  “姜辞!”姬阳几乎要将她的名字吼出来,“你竟这样看我?连问一句都不愿?”
  姜辞摇了摇头,神色淡漠:“我如今才明白,所谓两心相悦,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当初说过,我们的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必装模作样。如今,也该回到原点了。”
  姬阳的胸腔像被什么死死堵住,他声音哑得厉害:“你……是何意思?无论我做过什么,你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姜辞冷笑一声:“若你舍不得开口,那我替你说,你休了我吧。”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住。
  他望着她,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你让我……休你?”
  “对。”姜辞一字一顿地说道,“反正你我之间从来就不是情深意重,我不过是凉州送来的一颗棋子。如今棋盘已稳,棋子自也可以丢了。”
  姬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声音也发着抖:“那你对我的喜欢呢?也是假的吗?”
  姜辞眸光一闪,像是被刺了一下,但终究轻笑道:“是,你满意了吗?”
  那一刻,姬阳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了。
  姬阳快步走向案前,抽出笔墨,神色冷峻如铁,墨迹未干时,陆临川和杜孟秋在外面听到此处,急匆匆赶进厅来。
  陆临川眼见他执笔,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姬阳头也未抬,声线低沉:“她执意如此,还要我如何?”
  “可姜姑娘性子温良,向来知礼识大体,怎会无故言辞狠厉?”陆临川劝道,“此事多半另有隐情,主公若真将她休了,待日后真相浮出,又当如何?”
  姬阳的笔顿了一瞬,似有一丝迟疑。
  杜孟秋也出声附和:“主公,眼下您怒火正盛,此等大事,若是一时冲动,怕是——”
  话未说完,姬阳猛地抬起头来,眉眼间写满疲惫与冷厉:“她若真信我,怎会当面逼我纳妾、骂我懦弱?她既如此薄我,那便如她所愿。”
  他话音未落,手中纸笔已落,墨痕沉重,划出一道决裂的痕迹。
  他一把将那封休书摔在姜辞脚边。
  “东阳侯府不容她,我也不留她。”他的目光冷如刀锋,声音喑哑,“送她回凉州。”
  陆临川咬了咬牙,终究没再说话,杜孟秋也沉默地垂首。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藏着破碎的怒意,“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你走你的凉州路,我守我的东阳土。”
  说罢,他甩袍转身,对外唤道:“陆临川,杜孟秋,走,时间紧迫,随我抬棺去见钟夫人。”
  姜辞怔在原地,看着那张纸慢慢飘落在脚边。
  那是休书。
  她没想到,姬阳真的……给她写了休书。
  “汝姜氏辞,性行乖张,言语悖逆,失妇德,逆人心。
  姬某识人不明,误将情深付与,今愿绝情割爱,遣归旧里。
  自此一别,永不相扰,生死勿复相闻。
  休书一纸,以明大义。
  东阳侯姬阳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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