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完结屋>书库>综合其它>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第33节

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第33节

  女子沉眠不醒,鬓发贴在鬓角,额间一层冷汗,像是连做梦都未曾得片刻安宁。
  随行的行军大夫匆匆赶至,背着药囊上前,在榻边跪坐,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晚娘与银霜亦随后而至,神情紧张地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姬阳站在一侧,目光自始至终未离开床上那人。
  大夫诊脉良久,终于松开手指,抬头禀道:“夫人确曾中毒,那药毒性极阴,本就损人阳气,牢房潮湿阴寒,更添凶险,如今虽然转醒,但身子虚极,怕是要长养调理数月,稍有疏忽便落病根。”
  姬阳垂眸,声音低沉:“性命无碍?”
  “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大碍。”大夫恭敬答道。
  “药方写了?”姬阳伸手。
  大夫递上,他接过来看也未看,便随手塞进了怀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夫告退,屏息退出房间。
  姬阳这才缓缓移开视线,看向站在角落的晚娘和银霜。两人神色憔悴,衣袂沾灰,面色泛黄,分明也是这段时日牢狱之苦的痕迹。
  他淡淡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府收拾收拾。姜辞这里有我,也有大夫,无需你们再操心。”
  晚娘和银霜对视一眼,虽舍不得离开姑娘,却也知大都督性子严肃,只能盈盈一礼:“是,奴婢告退。”
  二人刚走至门口,姬阳又抬眼唤了一声:“越白。”
  门外早候着的越白立刻应声入内。
  “叫人备车,送她们回府。”姬阳声音依旧冷淡,却不觉带了点温度,“莫让街上人看了去,说我东阳侯府苛待下人、不近人情。”
  “属下明白。”越白领命,恭敬地领着二人离开。
  屋中终于安静下来。
  姬阳走到案前,倒了一杯茶,他握着茶盏,站在床边看着她。
  那女子依旧紧闭着眼,身形纤弱。
  他喉间微动,似有话欲说,却终究一言未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陆临川的声音:“主公,有军报。”
  姬阳将茶盏放下,转身取下放在案上的佩剑,脚步利落走至门口。
  屋内,榻上的女子眼睫微颤,悄然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探到门边,刚想探听些什么,忽而,脚步声又自门外折返而来!
  姜辞瞳孔一缩,立刻回身躺倒,闭上眼睛,将气息缓缓压下。
  房门轻响,是姬阳回来了。他走到榻边,低头一看,少女仍安静地卧在那里。
  他顿了一下,伸手将她的被角往上拉了拉,替她掖好,便提剑转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门外再次恢复寂静,姜辞才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靠着枕头,目光落在门口,神情复杂。
  督军署内,阳光才透进窗棂。
  陆临川一身戎装,持卷快步入内,在厅中拱手行礼:“主公。”
  姬阳正倚案而坐,抬眸道:“说。”
  陆临川将手中情报卷宗摊开,语气凝重:“我们不在这几日,瀚北的探子潜入督军署,趁夜混入文案房,偷走了一份舆图。”
  姬阳眉头一皱,语调未变,却已带了几分肃意:“是哪份?”
  “是此前都督夫人所画的宁陵与洛渠交汇段,用于治水的那幅。”陆临川抬手指在军图上,“幸好夫人手抄的那本治水册子我随身带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姬阳沉
  吟半刻,拇指在舆图边缘缓缓摩挲,忽道:“宁陵、洛渠……是凉州与汀洲的交界地。瀚北要此图做什么?”
  陆临川神色深沉:“楼弃。”他点在凉州一隅,“他虽未动刀兵,却频频挑衅,治水不过借口,他真正想要的,是凉州。”
  他又缓缓道:“楼弃一贯懂人心。民困于水,若他率兵而来,带着所谓水利救援之名,凉州百姓只怕会开门相迎。”
  姬阳冷冷一哂:“想得倒美。”
  他语气冷冽,却也未掉以轻心,“没关系,舆图没了,我再让姜辞画一份。”
  话音顿住,指间却微微一顿。
  他忽地想起,那封通敌信,那场火……那些被他亲手焚毁的东西,像针一样刺回脑中。
  他垂眸,语气低了一分:“姜怀策投靠我东阳,是想保他凉州之位,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让瀚北军踏进自己地界。”
  陆临川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他:“主公,说到底,这舆图是夫人画的。如今又要她再画一份,您心里……该不该说点别的?”
  姬阳没接话,眉眼沉沉,手指轻叩桌案。
  陆临川又笑,似调侃似认真:“您那间房,是头一次让人住,偏还让一个女子住了……”
  “事出紧急。”姬阳冷淡打断,语气不重,却显然在掩饰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姬栩让人传话,说姜辞之事已有水落石出,让他回府亲自审查。
  事情交代完,姬阳终于站起身,披上外袍,往那间后院的小屋走去。
  他站在门外,抬手轻叩两下,只是试探。
  屋内片刻静默,随即传来一声清淡却平静的女声:“进来吧。”
  姬阳怔了一下,没动。他原以为她还未醒,或许根本不愿见他,却没想到,她语气这般平稳。
  他站了许久,手指摩挲着门边木纹,却终究未推门。
  “都督,”屋内传来她第二句话,“我已无碍,可以回府了。”
  声音微哑,却透着倔强与克制。
  下一刻,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内拉开。姜辞站在门口,一身素白,神情清清淡淡。
  她看着姬阳的背影,轻声唤道:“走吧。”
  姬阳点头,抬脚之前,将自己披风解下丢给了她。
  “你身子虚。”随即转身走在前,带着她出了督军署,姜辞也不客气的披在身上。
  门外,一辆马车早已备好。姜辞刚要上车,却因脚下虚浮一阵踉跄。
  姬阳眼疾手快,抬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一触,那瘦削纤细的手臂仿佛无骨,几乎一握即断。
  他立刻松手,脸色未变:“小心脚下。”
  姜辞稳了稳身形,低声道:“多谢。”
  她上了马车,坐定后掀帘问:“都督不上来?”
  姬阳咳了一声,佯装镇定:“我骑马。”
  他翻身上马,护着车队缓缓而行。
  马车内,姜辞望着窗外略过的街景,轻声开口:“这件事,我不怪你。”
  她语气平缓,仿佛只在说一件旁人的事:“那日你出征在即,时间仓促,没有听我辩解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语调微顿,“我父亲从凉州给我寄了许多旧物,全被焚毁,那是我唯一心疼的事。”
  “你曾说,姜家欠你。”她声音微凉,“我也不否认,我也能理解,我不怪你。”
  说完,她放下车帘,闭上眼,她并不是不追究,只是此刻,她就是要他心怀愧疚,所以以退为进。
  姬阳听着这话,胸口像被人敲了一锤。
  没想到姜辞不哭,不闹,不怨,连愤怒都没有,反倒是这般懂事,让他更觉心口发闷。
  车行至东阳侯府前,他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姜辞没再回话。
  车停。她掀帘下车,步伐轻缓,却不似之前那般虚弱。
  府门外,晚娘与银霜早已等候,见她下来,三人相拥,抱得紧紧。
  银霜一见她,便忍不住眼眶泛红:“姑娘——”
  姜辞轻轻抱着她们,弯腰贴在银霜耳边低声道:“都没事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她们,望向还坐在马上的姬阳。
  他没下马,只不远不近地望着她们,一语不发。
  姬阳归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前堂设座,命人将寄秋带来。
  盛夏时节,厅中却如凝霜,气息肃冷。
  寄秋被押上来时,整个人早已憔悴不堪,膝行在地,目光低垂,声音却出奇地平稳:
  “那夜姜辞院中起火,就是我设的局,只为趁乱偷出她的草图。”
  她抬眼看了眼堂中众人,语气干涩地继续:“为模仿她的笔迹,我练了小半月,最终伪造了那封通敌信,只因心中嫉妒……嫉妒她得都督青眼,又得东阳侯府上下敬重。是我心术不正,妄图取而代之。”
  她语声越低,到最后几乎哽咽。
  “她未被当场处死,我便偷了如安姐姐的令牌,乔装成大公子身边的小婢,将毒汤送入督军署地牢。所有之事,皆是我一人所为。”
  言罢,她伏地叩首,连连三响,声声作响。
  此时一片寂静。
  姬阳端坐主位,目光冷冽如锋,看了眼一旁的姜辞,又缓缓移向立于侧席的沈如安。
  沈如安手中捧着一盏茶,低眉垂眼,神情宁静。寄秋每说一句,她便抿唇一笑,似无事人一般,未曾有半点慌乱。
  可偏偏,每当寄秋低头落泪的刹那,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沈如安。
  姜辞看得清楚,却也不好主动说些什么。
  她知道,寄秋不过是被推出来挡刀的棋子,一个替死鬼。那碗毒粥下得狠,却不是致命的。若沈如安真要她死,为何要容许寄秋在她生死一线间松手?
  是寄秋临阵回心了?
  姬阳眼底怒意翻涌,却仍坐着不动,只一字一顿地丢出两个字:“刺死。”
  厅内侍卫应声欲动。
  就在这时,姜辞上前一步,沉声开口:“都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