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小皇帝虽然骄横,但脑子还没那么笨,明知人对他不利,他还故意作妖。
*
星期五,周越钧来接虞灯回家。
因为要回洋房那边,所以周越钧开了车。
车开进校门,周越钧察觉到校门口张望梭巡的几个人。
戴着可以遮挡脸面的绿色兜帽,但从站姿看,伸腿跨腰,配一根铁棍威慑效果更好,连抽烟的动作都有恶徒气。
周越钧似有预感,踩了刹车,停在路边,大力甩车门,朝人走去。
男人一袭黑衣,贵倒是贵,但没太多上流显贵的气质,体格魁梧,肩宽臂长,裸露在冷空气中的脖子遒劲到蹦出青筋。
像一头精壮的牛。
至于是野牛还是疯牛,待定。
周越钧就这么走到了几人面前,在几人恶狠恐吓的眼神下,毫不避让。
“王铭让你们来的?”
“你们想拿钱交差,当心人财两空。”
周越钧清楚这群人的心理,大多数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没想坐牢。
他简单挑拨,说王铭让他们来,不过是王铭的脱身计,利用他的手,把他们送进去,然后王铭趁机会开溜。
周越钧态度硬,面相又不好惹,凶神恶煞之余,戾气还重,让来的人想到了一句话。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几个人视线你来我往。
铤而走险,这招险、但回报多、可成功率也低,拽着王铭,让王、周两家拿钱,说是威胁,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打了一番机锋后,周越钧回到车内,没立刻启动,而是给贺远去了电话。
拖得太久反而不保险,得尽快解决。
虞灯想放学就走,所以提前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提在身边,带去了教室。
小书包也塞得鼓鼓的,像颗圆滚滚的球。
故事会看完了,游戏机也没带在身上,虞灯听着随身听,百无聊赖,就把脑袋放在书包上。
只等周越钧露面,小反派当即染上怫怒,蹙紧了眉心的小漩涡,还用鼻腔闷闷地“嗯”了一声,像牛在嗷。
“你今天又没有事,怎么来得这么晚?”
“你是不是根本就记不得要来接我?”
“教室里都没人,一点哈出来的暖气都没有,把我的手脚都冻成木头了~”
诘问得不凶,虞灯挺着胸脯,细听他的口气,还幽幽哀怨。
撇嘴。
虞灯把揣在肚子里的手拿出来,他不爱走动,血液不流通,身体自然是冷的。
周越钧心疼地搓动着,冷峭的眉宇柔和下来,裹挟内疚。
“没有的事,记得的,路上堵车绕了路,冻坏了吧?”
不是虞灯胡搅蛮缠,本来就是他没把事做好,让虞灯以为他不上心。
况且,小反派性子就那样,咋咋呼呼的,一会儿一个情绪,气消得也快。
等吃饱喝足,又领着人去书店买了几册漫画书,虞灯气性早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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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虞灯也不是净玩儿了,他有事干,那就是写优秀学生发言稿。
相当于是一种奖状。
但没想到,小反派败倒在第一步。
第218章 我都给你托底,灯灯
发言稿有要求,那就是要上进,有思想觉悟,品德也要优良。
除这些外,有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那就是纸张不得有涂改和错字。
虞灯坐在客厅沙发和茶几的空隙,盘着腿,握着笔,一笔一划,尤为认真。
头顶的灯加了一层漂亮精致的灯罩,溢洒在男生身上,衬得人皎洁无尘,乌发晶亮,漂亮得堪比艺术品。
浓密鸦羽轻颤,扑簌簌地印下阴影。
周越钧洗了水果,端着果盘,刚走近,就捕捉到一记细微的哽咽。
男生握笔的手指紧攥着,骨节纤细泛白,绷住的小身板顷刻垮塌,成为一摊软水。
左手无力地撕掉那页纸,揉成团,抿着饱满鲜艳的唇肉,满脸绝望,都快心如死灰了。
“很难写?”
宽厚温热的手掌捋了捋碎发,又顺着脸颊,指腹勾在下颌,轻抬了下消沉的脑袋。
要不是周越钧托着,那颗脑袋都已经栽倒在桌上了。
“太、难、了~”
虞灯吸溜了下鼻头,细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音色闷闷的,已然酝酿了哭腔。
“我都快写了一整个本子了,还没写完,每次都要写错。”
虞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么一点小挫折,就令他崩溃。
他瘪瘪嘴,眸底滋生水汽,吸气,强忍眼眶的酸涩。
周越钧指尖有厚茧,挠虞灯下巴,嗓音沉稳踏实:“没事,不用哭,我帮你写。”
余光一扫,虞灯周围有好多个揉成组团的废纸,是真不少。
周越钧蜷起长腿,挤在狭窄逼仄的空隙。
虞灯的眼泪到底没淌下来,要坠不坠的时候,硬生生被他给憋回去了,眼尾还被周越钧剐蹭了下。
“别哭,没必要哭,湳枫不管是多大多小的事,我都给你托底,灯灯。”
他不说还好,一说,虞灯心底又酸溜溜的,心弦自奏着感动的乐曲。
“那你、你来帮我写。”
虞灯软声糯叽叽,尽管是指令,但也能察觉到他对周越钧的依赖。
他也不客气,把纸笔往周越钧面前一推,自带小反派颐指气使的劲儿。
“我说,你写,你不要用钢笔,会晕墨的,每个字都要写工整。”
周越钧:“嗯。”
粗壮的手臂掐在男生胳肢窝下,那里没多少肉,一层薄嫩的皮下,是很明显的骨骼感。
周越钧把人提溜上沙发,沉声磁性有力:“坐好,我写。”
虞灯坐在沙发上,也正是周越钧身后,双腿没蜷着,而是岔开,贴着周越钧身躯两侧。
周越钧的脊背宽厚挺拔,很好靠,有安全感,虞灯就贴上身子,压着硬邦邦的后背,脸趴在遒劲暖和的颈侧。
他念了两句,就恹恹的,精神不济,昏沉得眼皮直打架,虚虚环在周越钧腰上的手垂落。
滚烫的热流喷溅在粗糙皮肤上,入侵到体内,蔓延开来,四肢百骸的温度都急遽攀升。
湿润的唇粘在颈上,一度让周越钧误以为流口水了。
胸背相贴,只隔着两层不算厚的布料,周越钧能感受到虞灯的体温,以及扑通的心跳。
燥热攀升,周越钧一度心猿意马,知道不是地暖的原因。
有例书,周越钧看了一遍后,脑子里自生成了一套,一撇一捺,都不敢连笔写。
最后画上句号,一个格子本子,还剩下三页,由此可见,虞灯重写了不知道多少废页。
因为背上驮着人,所以周越钧收拾东西是很小幅度的,再慢慢转身,扶住虞灯脑袋,戳了戳Q弹腮颊后,才轻抱起人,迈长腿上楼。
小心又虔诚,就像是捧着珍贵易碎的宝物,稍不用心呵护,就会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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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钧认识老木匠,就找老木匠打了床。
床的样式跟学校差不多,普通寻常,但木板间的镶嵌,很少用钉子固定。
铺上床板,再搭上梯子,上下床组装完毕。
虞灯嘚瑟,偏要上去试试,周越钧床都没铺好呢,就被虞灯撵走了。
虞灯躺下,大着阵仗左右翻身,不仅没有“吱吱”响的声音,还一点不晃。
这下好了,小反派能睡个安生觉了。
因为身高优势,即便周越钧是在下层,也能帮虞灯套新被套。
见人不消停,就小惩大诫,拍了两下后腰:“一直翻面儿,你是鱼吗?”
是小惩大诫,还是色心不死,周越钧自己清楚。
虞灯撅嘴,满含碎光的杏眸直视着周越钧,交织着只有对方了解的情愫。
大哥大响了。
这电话又大又重,被周越钧放在床上,虞灯得空,顺势就接了起来。
“钧哥。”
是贺远。
要不等虞灯“哦”一声,贺远就急不可耐地汇报消息。
“果真被你猜中了,提到钱王铭不会不惦记,已经被抓个正着,关铁笼子里去了。”
钱?
王铭?
虞灯笨笨的,慢了半拍后,才猛然意识到什么,随即,倒吸气,瞳孔骤缩,捂住细小的惊叫声。
又蓦然意识到,该捂电话,以免声音泄露出去,暴露了嫌疑。
“钧哥?”
周越钧迟迟不答,电话那头的贺远还犯嘀咕呢。
虞灯的反应说大不大,但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周越钧总能察觉一二。
周越钧拿过电话,不咸不淡“嗯”了声,贺远以为他没听清,又复述了一遍。
他面色平和沉静,波澜不惊:“知道了。”
不多话,得到消息就挂了。
虞灯鼓瞪着圆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周越钧看。
棉被下,周越钧的手覆在虞灯大腿:“不用管,没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