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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重生手册(快穿) 第157节

  萧濯愣了愣,望向殷殊鹤失笑:“怎么到这儿来了?”
  身为皇家子弟,他自然知道这是哪里——永宁寺乃皇家寺庙,自太祖开国以来香火长盛不衰,今年十月神官监才奉旨将这里上上下下重新修缮过一遍。
  皇室宗亲每年皆要到这里来为皇室、为家族、为百姓祈求平安。
  只不过萧濯从前在冷宫没这个机会,后来被皇帝接了出来,手中又沾血无数,自认罪孽深重,以后是要入阿鼻地狱的,自然对这里兴致缺缺,从来没踏足过。
  然而殷殊鹤却不像是头一回来。
  因为纵然已经夜半,马车在寺门前停稳之后依然马上有神官监守在庙里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迎了出来。
  但他显然不认得萧濯,只恭恭敬敬向殷殊鹤行了礼,行过礼后低声问:“这回督公可要入内?”
  殷殊鹤嗯了一声,小太监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怔了下后连忙在前面带路。
  萧濯挑了下眉。
  司礼监身为内廷十二监之首,神官监对殷殊鹤唯命是从,倒也算不得稀奇。
  只不过这辈子只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做到这一点……萧濯再次感到与有荣焉。
  他们在夜色中沿着山路走到永宁寺最后面的一座塔前。
  只见塔约有七层,底层高大,塔身琉璃砖刻四十八种佛像,看起来庄重肃穆非常。
  偏偏被神官监围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之前的修缮工程还未完成。
  前面引路的小太监走在前面打开了围栏,见萧濯始终跟殷殊鹤并排而行一齐往里面走还犹豫了下,但观他衣着尊贵,气度不凡,话到嘴边又不敢说,连忙低眉顺耳先进去将塔内第一层的蜡烛全部点上。
  老实说,到现在萧濯依然不太懂殷殊鹤为何要带他来这里。
  莫不是大事在即,来求佛祖保佑?
  可便是求神拜佛也应该去正殿,来这个尚未修缮好的浮屠塔做什么?
  侧过头去望向殷殊鹤,抬脚向往塔内走的时候,却见殷殊鹤没有动作。
  他姿态很端正地站在原地,望向塔尖的方向,迟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萧濯不解:“怎么了?”
  “殿下进去看看。”殷殊鹤看着萧濯,很轻地笑了一下,“奴才站在外面等你。”
  久不听殷殊鹤自称奴才,萧濯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着殷殊鹤手中权势越来越盛,除了在皇帝面前需要卑躬屈膝,便是普通朝臣见了殷殊鹤也只有讨好的份。
  即便是偶有自称,也是他们平时拌嘴,殷殊鹤故意为之。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如此。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萧濯倒也没多说什么,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塔内。
  因着将所有蜡烛全部点亮了的缘故,塔内并不显得昏暗,反倒格外亮堂。
  萧濯的目光随意扫过塔内供奉的佛经与佛像,然而就在转身看清了正中间被两盏长明灯围绕着的龛位时,他蓦地怔了一下,瞳孔下意识缩紧。
  ——这其中供奉的,分明是他母妃的长生牌位。
  他瞬间明白过来。
  为何今日他提过他母妃以后,哪怕过了宵禁殷殊鹤也要坚持出城。
  为何在马车上无论如何殷殊鹤都不肯让他做到最后。
  为何方才殷殊鹤在外面要自称奴才。
  因为佛门清净地。
  这既是对佛祖的敬畏,更是对他母妃的尊敬。
  萧濯胸口起伏了一下,深深呼吸。
  他在蒲团上跪下,冲着他母妃的长生牌位三跪九叩,又站起来上了三炷香,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转身从塔内走了出去。
  神官监的小太监还小心在旁边侯着。
  他自然是个机灵的,见殷殊鹤还是跟以往每次来那样站在外面,独让萧濯一人进去,瞬间猜到了萧濯的身份,慌忙跪下来给萧濯行礼。
  萧濯没有看他。
  他直直地望向殷殊鹤。
  殷殊鹤还站在原地。
  这么冷的天,更深露重。
  但或许是为表敬意的缘故,他自下马车便没披大氅,自始自终站得笔直。
  萧濯再次深深呼吸,顾不得旁边还有个面生的小太监看着,大步走到殷殊鹤面前,直接将人拽到了怀里,盯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将我母妃的长生牌位供奉在这里的?”
  “十月神官监奉旨修缮永宁寺的时候,是不是?”
  殷殊鹤也没遮掩,嗯了一声将目光越过萧濯,望向他身后的浮屠塔。
  当初神官监按照旧制修缮永宁寺,掌印太监找到他这里,原本是在他面前想卖个乖递个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求的。
  只不过殷殊鹤从不信鬼神,只信自己,原本随意将人打发了就得了,可看着他送上来记录着修缮事项的册子,忽然就想到什么。
  那趟去行宫的时候,萧濯曾逼着他去见殷梨。
  为的便是让他知道,在这世上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妹妹,有亲人,有挂碍。
  事实上。
  萧濯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解开了他藏了两辈子的心结。
  令他知道,殷梨从不曾因为他阉宦的身份同他疏远,更从来不怕他的连累,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之中要他保护的妹妹,已经长到了能自己做决定的年纪。
  后来从行宫回来以后殷殊鹤便一直在想,既是如此,他该替萧濯做些什么呢?
  他从未见过宸妃。
  虽然当初他入宫时宸妃尚居住在长乐宫,但他那时候不过是常德益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黄门,连司礼监大门都很少出,根本没机会见到曾一度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
  后来没过多久宸妃被打入冷宫,便更加没有碰面的机会。
  殷殊鹤找了十几个宫中年纪大的老太监和老嬷嬷暗中一一问过,才勉强从他们口中零零碎碎拼凑出当年宸妃的画像。
  跟萧濯描述的一般无二。
  他们都说宸妃样貌好,对奴才也不苛责,总是一副笑模样,一看便知她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女儿,高贵又有善心。
  又听说宸妃在长乐宫时常手抄佛经,一是为静心,二是为萧濯祈福,三是期望黎明百姓平安。
  于是,那日殷殊鹤将神官监掌印留在司礼监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没过多久,永宁寺的浮屠塔中便悄悄多出了一座长生牌位。
  浮屠塔也由此被围了起来,借修缮名义,不让旁人靠近。
  他知道因遭皇帝厌弃,连带着崔家也不闻不问的缘故,宸妃当年在冷宫香消玉殒以后便草草下葬,墓碑上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所以他替萧濯立下这座长生牌位,让永宁寺长盛不衰的香火为宸妃祈福,让寺内的和尚日日诵经,为宸妃积攒功德。
  听完殷殊鹤的手,萧濯扣着他腰身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点。
  他总算知道殷殊鹤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城一次了,萧濯不能容忍殷殊鹤有任何瞒着自己的事,曾有心派薛斐暗中去查,后来命令到嘴边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一念之差。
  竟被殷殊鹤瞒到现在。
  “那督公告诉我,”萧濯目光摄人:“既然是你立的长生牌位,又为何始终站在塔外上香,连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萧濯不是傻子。
  从守在这里的小黄门方才向他们行礼时所说的话便可得知,这么久了,殷殊鹤竟从来不曾进到塔内。
  两人在夜色中双目对视,殷殊鹤心头蓦地跳了一下。
  他语气如常地提醒萧濯:“殿下,我是个阉人。”
  替长生牌位不过是殷殊鹤替萧濯尽的心意。
  他很清楚,有朝一日萧濯登基,他自会光明正大追封宸妃为太后,堂堂正正将她的牌位送入太庙,让她享万民供奉,受万世香火。
  这一天要不了太久。
  至于殷殊鹤自己……阉宦之身污秽。
  他向来知晓轻重,平日里跟萧濯怎么胡来也没关系,但在宸妃的长生牌位和佛祖面前,却万万不可造次,是以每次只在站在塔外遥遥上三炷清香。
  萧濯深吸口气,忽然就笑了一声。
  他看着殷殊鹤的眼睛又问:“那督公为何要替我母妃点两盏长明灯?”
  “……”殷殊鹤呼吸蓦地一滞。
  他没想到萧濯竟然这么敏锐。
  宸妃只有萧濯一个子嗣,其中一盏长明灯便代表萧濯。
  至于没写名字的另外一盏……那便是殷殊鹤自己的私心了。
  萧濯的眼神恨不得将殷殊鹤开肠破肚,直直望进他心里。
  “公公素来什么都不怕,怎么突然只剩下这么点胆子?”
  萧濯直接低头在殷殊鹤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在旁边小太监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拽着他的胳膊径直入了浮屠塔。
  殷殊鹤隐约能猜到萧濯想做什么,浑身僵直了被拉进来,却又不敢相信,心尖儿颤了好几颤,难免有些说不出来的无措与不自在:“殿下——”
  “平日里叫我名字不是叫得挺好么?”萧濯啧了一声,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是温柔又是宠溺一笑,当着宸妃的长生牌位,竟完全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督公来给我母妃磕个头吧。”
  “让她好好看看你。”
  没想到萧濯真当着宸妃的面说了出来,殷殊鹤哑声道:“你——”
  萧濯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很激烈的情绪。
  半晌后轻描淡且却又十分郑重地笑:“怎么,督公不久前才亲口说我是你的男人,现下当着我母妃的面却不肯承认了么?”
  殷殊鹤胸口骤然起伏。
  片刻后,他眼圈莫名红了一下,侧过头去顿了片刻,但没再犹豫,深吸口气后撩起衣摆,冲着正中间宸妃的牌位正正式式地行了三跪九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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