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楚尧快乐的像只出巢小鸟,围着程蕴青翩翩展翅:
“我们家房间很多,而且爷爷和小叔一般不在家,你不用觉得不自在,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程蕴青环伺周围,没看见柳静蘅的身影,只低低“嗯”了声。
“蕴青,还有上次的事,我想和你道个歉,我不是天生坏人,更没有虐待动物的恶癖,是……是我小叔!他非常讨厌猫,我怕他不痛快殃及池鱼,不得已才出此……”
“我住哪间房。”程蕴青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他对秦楚尧的内心想法丝毫不关心,于他来说,秦楚尧唯一的优点就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秦楚尧屁颠屁颠领着程蕴青上了楼。
特意为他准备了坐北朝南、出门就能直接下楼的豪华阳光房。
程蕴青只看了一眼:“我不喜欢太阳直晒。”
秦楚尧“好好好”,又领人去看阴凉一点的房间。
程蕴青:“我也不喜欢阴冷。”
最后,目光落在柳静蘅隔壁的房间:
“这间不错,房间小很温馨,家里帮佣都住这一排,我有事也方便找他们。”
秦楚尧搓搓手,笑得太阳花一样:“你喜欢就好。”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无碍,蕴青喜欢就好。
程蕴青选定了房间,将行李箱推进去,这才问:
“不用和你爷爷、小叔说一声么。”
秦楚尧大包大揽:
“不用,我爷爷不管这些,我小叔也只关心我的学习工作,他们都好面子,多双碗筷的事,不会说话。”
*
下过雨的城市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芬芳。
柳静蘅结束了今天的美术课,还得到了小鹿老师盖的“进步之星”小奖章。
此时的李叔,在公园和大爷们杀棋,杀得很投入,连输六盘,势要讨回面子,关键一局定胜负!
柳静蘅坐在大厅里抱着自己的大作,等待。
“哎呀,李先生怎么又不接电话。”小鹿老师惆怅着。
其他孩子都回家了,今儿又剩柳静蘅落单。
此时,黑色的宾利缓缓驶过主城大道,后座的秦渡在等红灯的间隙,放下杂志歇歇眼睛。
周围的建筑很眼熟。
视线一划,找到了熟悉的“森屿少儿美术”。
秦渡忽的视线一顿。
隔着偌大落地窗,又隔着车窗,他和柳静蘅对上了视线。
明亮的教室中已经空空如也,只剩小鹿老师陪着柳静蘅,还在尝试联系李叔。
柳静蘅抱着自己的大作,表情淡淡,淡到有点呆滞,双目毫无焦点,开启待机模式。
接到孩子的家长领着自家宝贝从窗前谈笑而过,只有这时,柳静蘅没有感情的双眸才会稍稍给出一点反应,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转动着脑袋。
秦渡垂了眼,手指漫不经心摩挲着杂志页脚。
忽而,淡漠一声:
“在这停。”
司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顺势看向后视镜。
柳静蘅从放学起什么姿势,快一小时了,还什么姿势。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已经熄火睡眠待机。
直到小鹿老师忽然急冲冲往外跑,吧嗒吧嗒的,才勉强给人唤醒。
“秦先生,您怎么来了。”小鹿老师谨慎问道。
虽然秦渡总是彬彬有礼的,但不知为何,他漆黑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将所有想要探求的情绪都淹没其中。
作为生意人,对这种无法掌控对方心理的感觉,是惴惴不安的。
秦渡扫了眼柳静蘅,低声对老师道:
“麻烦您,之后如果没人来接他,就打给我,我把号码留下。”
小鹿老师应着,赶紧招呼柳静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柳静蘅望着门口高大的身影,挠挠腮帮子。
不是秦楚尧,是秦总。
难道是秦楚尧有事来不了,托秦总来接他。
柳静蘅不太喜欢麻烦外人,于是坐着给秦渡鞠了一躬。
秦渡冷冷凝望着他的动作,礼貌中尽是疏离。
不由得回忆起昨晚柳静蘅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嘴里念叨着“楚尧哥哥”的画面。
车上。
气氛死寂,司机专心开车,秦渡自顾翻阅杂志,柳静蘅则望着车窗外出神。
“今天学了什么。”突兀一声响起。
柳静蘅望着窗外,呆——
旁人清了下嗓子,声音抬高些:“今天学了什么。”
柳静蘅呆——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随即一个超长吸气,咳出一口老痰,不小心卡了嗓子:
“咳咳咳咳!”
柳静蘅幽幽收回视线,看向秦渡:
“问我?”
秦渡翻着杂志,漫不经心道:
“这车里还有其他人需要学习少儿美术?”
柳静蘅在心里“啧”了声。
这幅画本想拿给秦楚尧看的,给他一点暗示。
暗示给一个外人,似乎效果不大。
不过这个秦总似乎是秦楚尧什么亲戚,给他看看,保不齐也能在秦楚尧耳边吹吹风。
柳静蘅把自己的巨作递过去:“给。”
秦渡放下杂志接过画。
内圆外方的作品画纸上,两坨看不出成分的黄棕色不明物质,用蜡笔厚厚堆起。
秦渡放下画作。
司机跟着从后视镜里看,五官骤然缩成一团。
他们美术班的老师,到底在教什么东西!
“你画的什么东西。”司机实在忍不住了。
柳静蘅余光悄悄打探着秦渡,声音抬高了些,生硬道:
“我记得老师让画最可爱的动物,我明明最喜欢小狗小猫,为什么却画了它,奇怪,我是想到了什么呢。”
淡黄色的皮毛,腹部有个大大的口袋,装着它最疼爱的幼崽,用一生去托举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呢。
恰巧这时,车子路过一间妇幼保健院。
柳静蘅回忆着看过的电视剧,双手扒着车窗,脑袋随着渐渐远去的保健院转了一圈,念念有词:
“到底画了什么呢,奇怪,之前回家时也会路过妇产医院么。”
秦渡的余光从他演技蹩脚的脸上一路下滑,到了他的小腹处。
宽松的衬衫撑不起纤薄的身体,肩腹处尤为明显,像空洞的帆。
秦渡收回目光,继续翻着杂志,声音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嘲笑:
“你怀孕了?”
司机一个急刹车,差点追尾。
他惊恐地看着后视镜,嘴巴张了张,无声地询问:“怀孕?你他妈……会的还挺多……”
柳静蘅心里释然地松了口气。
终于有聪明人看懂了他的暗示。
演戏要全套,他的手搭上小腹,垂了眼眸,点点头:
“嗯。”
对了,绿茶最大的特点,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出居心不良。
他扯了扯秦渡的衣袖,小声道:
“秦总,你不要告诉秦……秦楚尧……哥哥,校庆那晚,我和他在休息室不小心……不怪哥哥,是我勾引了他。”
并且这事儿,还得反复叮嘱不可外传,把人说烦,一直到激起秦总的逆反心理,逼他扭头告到老爷子那里。
秦渡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下。
“所以,尿频,月事推迟,呕吐,是因为那春宵一晚。”秦渡语气淡淡,倒是听不太出是在嘲讽。
柳静蘅:“对。”
“你倒是挺厉害。”
“对。”“秦总,求你不要说出去。”
秦渡:“看我心情。”
柳静蘅:“行。”
三观被打碎又重组的司机浑浑噩噩给二人送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百年难见一面的秦楚尧跟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到处飞。
一会儿给程蕴青端茶送水,一会儿又打扫卫生假装勤奋。
“那个,小……”秦楚尧见到来人,立马迎上去。
“秦总,你好。”程蕴青忽然起身,打断了秦楚尧。
秦渡比程蕴青高了半头有余,看他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垂视姿态。
“我考虑到蕴青的公寓距离单位太远,通勤不便,便让他这段时间在咱们家做客。”秦楚尧道。
顺便朝程蕴青使个眼色,仿佛在说:“你瞧,我就说你不用担心我家人的意见吧,他们很宠我,没意见。”
秦渡的目光从程蕴青身上冷冷收回。
他抬脚往前走,丢下一句:
“家里不是收容所。通勤不便,自己想办法。”
说完,背影消失在选题间。
程蕴青皱了眉。
秦楚尧愣了半晌,似乎没想到秦渡就这么水汪汪地拒绝了,赶紧哄着程蕴青:
“别担心,我去说,你就放心住。”
之后紧随秦渡上了楼。
程蕴青的目光犀利的如同寒刀,刺过秦渡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