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雄虫都被这种雄尊雌卑的极端环境给养坏了,那也应该还剩下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正常虫吧?那零点零一这么不争气吗?洛厄尔打赢了那么多胜仗,在星网上有那么多崇拜者,就没有一只慧眼识珠的雄虫愿意改掉那些陋习,站出来好好追求他,爱护他吗?
  就算洛厄尔倔强到不可思议,就算洛厄尔始终挂念着他。
  六年时间,但凡有一只雄虫像他当年一样用耐心、尊重和爱来陪伴他,浇灌他,洛厄尔都不至于把自己放低到这种程度吧?
  但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陆慎垂着眼平静地看着军装衬衫已经被揉皱了,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地俯下身,只露出一段雪白修长脖颈的洛厄尔,把手放到他头顶,手指插进头发里。
  陆慎稍微用了点力,指腹摩挲过头皮,感受到洛厄尔浑身发麻地颤了一下,口腔更热,他面无表情地想——
  既然你想用这种方式获得安全感。
  既然这样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那就先这样吧,他甚至还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
  屋子里尽是白兰地信息素和某种暧昧潮热的味道。
  幸好窗户紧紧关着,不然这种浓郁到极致的混合气息溢散出去,大概率会引起亚历克星驻地的未婚军雌出现不小程度的骚乱。
  被陆慎推开的时候,洛厄尔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您喜欢吗?”他擦了擦嘴巴直起身,溢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微微发红,导致洛厄尔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然后抬起头望着陆慎像六年前那样小声问:“……我做得好不好啊?”
  由于从前洛厄尔在情事上的表现一直都很青涩。
  不是什么好人的陆慎曾教过他很多东西。
  该怎么回应、怎么享受,怎么讨好,怎么索取。
  洛厄尔虽然羞赧,却学得很认真,而且每一次都会在结束之后看着陆慎的眼睛心跳加速地让陆慎给他打分。
  导致这些分明应该是亲密时的情趣,硬生生被洛厄尔做成了某种需要认真对待的课题。
  陆慎当时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忍不住心软。
  所以不论洛厄尔做得怎么样,他从来都不吝啬夸奖,这一次也是一样。
  当然,这次即使扣掉感情分,客观分也有一百。
  因为戴着面具的洛厄尔主动柔顺到了极致,对陆慎的任何反应全部照单全收,导致陆慎的呼吸和按着他脑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甚至在几乎没有中场休息的情况下要洛厄尔连续为他服务了两次。
  “喜欢,”陆慎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把洛厄尔从地上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之前那句夸奖:“洛厄尔的进步很大。”
  洛厄尔望着陆慎先是有点高兴,嘴角一点点扬起来,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愣了愣,脸色逐渐泛了白,看着陆慎认真解释:“我没跟别的雄虫在一起过。”
  只有陆慎。
  也只会有陆慎。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被洛厄尔曲解成这样,
  陆慎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那种心疼混杂着怒气的情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抽出几张纸巾帮洛厄尔擦他脸上的东西。
  因为面具上的玫瑰花瓣被打湿了。
  延伸到脸上的花枝也是一样。
  陆慎作为始作俑者,需要在事后帮洛厄尔清理干净。
  洛厄尔张了张嘴,他不知道陆慎这个“嗯”字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分明刚刚才替陆慎做过很亲密的事,分明后颈的虫纹还发着烫,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惶然,并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主动。
  他不仅没能藏好自己压抑了六年的渴望,反而可能增加陆慎对他的误会,这个认知让洛厄尔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冰凉。
  “不要胡思乱想。”陆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很温和,很平静,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之后,抬手捏住洛厄尔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没跟别的雄虫在一起过。”
  但陆慎永远都不可能告诉洛厄尔的是——洛厄尔从来没有跟其他雄虫亲近过这件事,其实并不会给陆慎带来任何的欣慰、满足或者虚荣,反而会让他感觉到更加深重的后悔与心疼。
  “星网上那些新闻,三十七次精神暴乱,还有虫纹越来越深的颜色,”陆慎又看了洛厄尔几秒,望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笑了下,故意略显惊讶地轻声说:“是因为喝醉酒了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误会。”
  “……”意识到自己反应确实是太大了,在确认陆慎完全没有误会的意思之后,洛厄尔暗自松了口气。
  但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现在在陆慎眼中应该仍然是喝醉酒混沌不清的状态,又觉得自己愚蠢,于是冲着陆慎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道:“可能是吧。”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好说到这个话题的原因,坐在陆慎腿上的洛厄尔不自觉有些走神。
  他想……那么陆慎呢?
  在过去六年当中有没有接受过其他雌虫的示好?有没有拥抱和接吻?是不是像曾经对待他一样温柔?做过多少次?
  脑海中出现这些问题的时候洛厄尔心里其实很平静。
  受基因和本能的影响,虫族本身是一个没有贞操的种族,尊贵而稀少的雄虫拥有一个雌君和好几个雌侍,同时继续在外面寻欢作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洛厄尔也仅仅只是在六年前少数几个瞬间产生过或许在未来某一天能够凭借显赫军功独占陆慎的奢望。
  后来那种微弱的、渺小的渴望随着陆慎的离开破碎了。
  六年时间太久了。
  洛厄尔早就知道这一点。
  而且陆慎现在回来了,亲口承诺说要娶他,还告诉他过去两千多天每天都在想他,对洛厄尔来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而且相较于其他受尽鞭笞折磨的雌虫,陆慎给他的,已经比他想象中多很多了。
  既然如此,能够维持现状就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样想着,洛厄尔竭力压下心中那股酸涩痛意,从陆慎怀里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笑着问:“您现在要去洗澡吗?”
  陆慎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他重新将洛厄尔拉回到自己怀里,抚摸过他微微凸起的的脊骨,然后向上摸了摸他发烫的虫纹,低声问:“还没结束为什么要去洗澡?”
  “……”洛厄尔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陆慎的意思。
  是要再来一次吗?
  ……也对。
  在他记忆里,陆慎在这方面的欲求相当强烈,根本不像普通雄虫。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度起身跪下的时候,陆慎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我说的是你。”
  “不难受吗?”
  强效抑制剂会压制雌虫的生理反应。
  但洛厄尔后颈上的虫纹方才那么滚烫,足以说明即使在药物压制下,他依然在为他服务的过程被勾起了无法自控的欲念。
  这种欲念虽然不会导致发情,却更加令雌虫难以忍受,手脚酸软。
  还记得六年前洛厄尔被引的动了情,在浑身发热的时候会直接跨坐在陆慎身上亲吻他的嘴角,用生涩却笨拙的方式向他索要一场激烈的欢爱。
  而现在六年过去了。
  洛厄尔分明很想要他,很想知道他有没有跟其他雌虫在一起过,却只问他要不要去洗澡。
  洛厄尔完全没预料到陆慎会这么说,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后颈的虫纹却比他反应更快,身体也开始发烫,他看着陆慎愣愣道:“您不是说不做吗?”
  “是不做,”陆慎说:“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想让你疼。”
  “所以才说要换另外一种方式,”陆慎抬起手揉了揉洛厄尔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很红,甚至有点肿的嘴唇,手指伸进齿关,碰到了湿润又柔软的舌尖:“刚才是你,现在轮到我了。”
  洛厄尔的心跳骤然加速,然而在口干舌燥的同时,下意识说出口的却是拒绝:“不、不用。”
  陆慎问:“为什么不用?”
  洛厄尔还没开口回答,就感觉自己脚下一轻——陆慎直接单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到了床上,然后欺身而上,分开他的两条腿,看着他的眼睛很有礼貌地问:“不能接受我现在这张脸?”
  当然不是。
  洛厄尔张了张口,从他确认面前这个人是陆慎开始,这张脸就跟六年前他熟悉的那张黑发黑眸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陆慎的动作、眼神、表情、说话的动作都让他无比熟悉……所以只要是陆慎,洛厄尔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只不过他拒绝的原因可能是陆慎的提议来得太突然了。
  从洛厄尔意识到陆慎是真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放得很低,同时把期望也降到最低,他可以单方面付出,不奢求回报,只求陆慎不要再离开,不要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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