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奴才是个阉人,下身残缺,平日里连自己都不愿多看,”殷殊鹤竭力忍着屈辱定了定神,毫不留情揭开自己的疮疤,低声道:“只是怕脱光衣服会污了殿下的眼睛……”
  萧濯再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犯贱。
  明明殷殊鹤现在的样子极其柔顺,好言好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服软,他却又觉得看不顺眼了,好像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只想将他的这般委曲求全的假面撕开,逼迫他露出真正冷漠无情凌厉凶狠的样子。
  因着这种感觉,他的心气愈发不顺,脸色也愈发阴沉,眉间阴鸷,冷冷看着殷殊鹤催促:“快脱!”
  “公公若是继续推三阻四,那就不要怪我反悔了。”
  殷殊鹤这次是真正意识到危险。
  他控制不住想到那名叫环儿的宫女,她被送到常德益床上时是什么心情?她抵死不从时又用了多大勇气?
  他亲自带人将她按进湖中溺死……可不过一日工夫,任人宰割的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殷殊鹤脸色苍白如纸,在极大的抵触跟厌恶的情绪之中,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呼吸不自觉变急促,面色也开始变得潮红。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犯病。
  殷殊鹤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指尖微颤碰到衣领,在胸口剧烈起伏之间横了横心,在萧濯面前把深蓝色的宦官外袍脱了下来。
  萧濯目光陡然变深。
  他眼神露骨地盯着殷殊鹤,似乎极满意自己眼前看到的:“还有呢,中衣为什么不脱?”
  “殿下……”殷殊鹤强忍着屈辱错开视线,他觉得透不过气来,嘴唇微微颤抖。
  萧濯向来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殷殊鹤被他逼到极致,茫然无助只能在他手中颤抖的模样。
  可惜了上辈子从来都只有在床榻上使了手段才能看到。
  没想到这辈子重来一次,只是让他的督公脱个衣裳就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他觉得自己真是矛盾。
  不过就当是报复吧,报复上辈子殷殊鹤面无表情刺进他胸腹那锥心刺骨的一刀,报复他对他这个枕边人心狠手辣,连半分留手也无。
  这样想着,萧濯明知道殷殊鹤已经犯病了,依然面无表情欣赏了一会儿他面色青白,冷汗涔涔呼吸不太过来的样子。
  狼狈的过分,却愈发地勾人。
  殷殊鹤此刻头昏脑胀,额发也被冷汗浸湿,根本不知道萧濯看着他究竟在想什么。
  也没注意到,半晌以后萧濯将他整个人都看过一遍,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他隐隐渗出鲜血的左臂之上。
  确认了他身上应当只有这一处伤口之后,萧濯才恶狠狠压过去掰着他的下巴咬他的嘴巴。
  殷殊鹤浑身一僵。
  萧濯竟然在亲他。
  之前萧濯再怎么越界也只是吻他的侧脸跟耳廓,此刻嘴唇上传来的痛感跟啧啧水声却清晰告诉他萧濯在做什么。
  他浑身汗毛直竖,想要挣脱,却被萧濯箍得更紧,他直接将人按在贵妃榻上,狠狠地将湿热粗糙的舌头探进最深处,在他口腔中翻搅,用力吞咽他的口水。
  殷殊鹤从来没受过这些,他感觉无措跟畏惧的同时,也控制不住被萧濯强势的动作搅和地头皮发麻,不得不后仰脖颈僵硬地承受他的吻,甚至难以抑制发出细小呜咽。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的殷殊鹤脑子里“嗡”地一声,再次想要激烈反抗,反而头昏脑胀之时却听到萧濯猛地攥住他的胳膊道:“不要乱动。”
  萧濯眼中凶狠的情欲尚还未退,在昏暗的寝殿之中一双眼睛漆黑发红,看起来有些骇人。
  “公公既然将自己抵给了我,就该从今日起守我的规矩,”萧濯握着他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浑身上下都是我的。”
  他一字一顿说:“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再看到类似的伤口。”
  殷殊鹤蓦地一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濯已经松开了他,与此同时,殷殊鹤后知后觉感受到——他方才来势汹汹的病症好像也褪了下去。
  第86章
  从广平苑出来的时候殷殊鹤出了一身的汗,连带着神色也有片刻的复杂。
  他不明白萧濯究竟想做什么。
  将他按在贵妃榻上纠缠烫吻的动作是真的,将他死死箍在怀里不许动弹的模样是真的,望向他时阴沉而尖锐的眼神也是真的。
  殷殊鹤从来没见过像萧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四目相对,视线纠缠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萧濯就像头疯极了的猛兽,时刻能撕碎他的血肉,咬断他的脖子。
  可偏偏他没有。
  他只粗暴地咬住了他的嘴唇,然后像恨极了一般用糙粝的舌头去舔他的脸颊。
  ……以至于到现在殷殊鹤都感觉萧濯的温度还停在他的唇齿跟皮肤之间,毫不留情侵袭着他的神智。
  即使现在病症已经完全褪了下去,殷殊鹤依然控制不住感到头皮发麻,头晕目眩。
  疯子!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热衷于跟一个宦官做这种事!
  可萧濯却尤嫌不够,最后让殷殊鹤离开的时候突然逼近了拽住他的衣领要求:“公公当值或有事的时候我不管,但你有空的时候……我让你来你就得来,记住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濯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上位者的掌控欲跟极强的侵略性。
  仿佛殷殊鹤只要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在这里强占了他。
  殷殊鹤浑身汗毛直竖,那种任人拿捏的隐恨再次升腾起来,可心中闪过一丝怒意的同时,似乎还带了点别的什么。
  是什么呢?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萧濯带给他的温度渐渐消散,殷殊鹤也慢慢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他再矫情也没别的用处。
  不如待明日暗中派人查探一二,看看萧濯像今日这样玩过几个太监,是像常德益那样有特殊癖好的惯犯,还是对他有别的图谋。
  总归来日方长。
  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想到这里,殷殊鹤不自觉抬手按上手臂上刚刚被重新包扎过的伤口。
  做奴才的,哪有不受伤的?
  除了犯病严重时怕被人发现迫不得已自伤己身之外,被人打板子、罚跪、掌掴都是常事,最严重的一次,他被常德益找理由发作了三十大板,近十日都下不得床。
  卑贱如泥,谈何自保。
  可不过是这么一道小小的血痕……却值当萧濯今日沉着脸拿出药箱亲自帮他上药,语气凶狠要他牢记该怎么忌口。
  上一刻还在强迫自己,下一刻就在他面前做好人。
  绕是殷殊鹤自诩心机深沉也不免有些看不透这个喜怒无常的七皇子。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但鬼使神差的,殷殊鹤心里那股子被人强迫的恨意忽然就削减了一丁点,也只有一丁点。
  或许这种出卖自己,受人钳制的关系于他而言并不是完全无益,除了可以换得殷梨平安之外,还有他那个见不得人的病症……可前提是萧濯跟他的接触仅限于此。
  不知想到什么,殷殊鹤咬了咬牙,眸色蓦地一暗。
  已近子时,一路走小路回到司礼监,却看到两个值夜的黄门凑在一起神色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看到殷殊鹤走近,他们瞬间站直了,表情有些紧张。
  殷殊鹤心思不在这里,只皱着眉头随口问了一句:“慌慌张张做什么?”
  “回禀公公,”其中一个小太监是殷殊鹤的心腹,他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今儿个晚上,诏狱死人了。”
  “诏狱这种地方,死个把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然而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十分古怪,犹豫了一下道:“……死的不是犯人,是狱卒。”
  殷殊鹤怔了一下。
  “还是四个,听说死得可惨了,连肠子都被人掏出来了,血流了一地,”想到自己偷听到的惨状,小太监浑身抖了一下,只觉得夜晚的风都变得寒凉了不少:“但尸体不知所踪,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诏狱归锦衣卫掌管。
  诏狱中的狱卒突然被杀……殷殊鹤皱了下眉头,“常公公怎么说?”
  “常公公吩咐谁都不许提,要是听到谁走漏了风声,就要了谁的命。”
  既然如此,想来明日常德益应该也会提及此事,殷殊鹤没有再继续深究,毕竟死的狱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现在面临最重要的问题是今后该如何与萧濯周旋,以及……如何在确定殷梨平安之后不动声色地扳倒常德益。
  不过诏狱狱卒离奇被杀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
  殷殊鹤眯了下眼睛,忽然就知道该怎么在不牵连到自己的情况下杀掉常德益了。
  殷殊鹤走后,广平苑依然亮着灯。
  方才一直候在外面,将二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李德忠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额上冷汗涔涔。他万万没想到自家从来不近女色的七殿下竟然看中了一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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