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92节
裴霁云心中那股烦闷的郁气不仅没出出去,反倒越发胀大。
他手背渐起了青筋,喉结上下滚动几许,“你错在何处?”
赵雪梨眼神茫然了一下,泪珠滚落,“我...我不该激怒表兄的...也不该不自量力...逃出盛京,表兄...权势真的可以杀死人,我再也不敢了...”
她在认错,哭着求饶,看起来楚楚可怜,异常无措,但这并非是裴霁云想要听的,他沉默了下,极其罕见地有几分失神,不知道为何突得又想到了将将入府没多久的姈姈。
她受了下人欺负,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咬着唇,明明委屈极了,却也不好发出太大的声音。
可那憋闷的哭声里又藏着股韧劲。
他听了后,总生出怜惜之情,推门进去轻声哄她,姈姈哭着哭着就哭到了他的怀中,睁着一双水洗过的碧眼看他。
裴霁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几分怀念那刻时光。
在他恍然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惊蛰忽然急促出声:“公子小心!”
裴霁云极快从万千思绪中抽离出来,顿觉右手一痛,他左手反应极快地制住雪梨双手。
她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柄磨的锋利的短刃,出乎意料,又狠心薄情地割伤了裴霁云右手。
亦或者她要刺的并不是右手,只不过因为被惊蛰惊呼吓到,所以偏了很多。
裴霁云脸上发沉得厉害,眉眼比窗外风雪更令人胆寒。
他没有搭理惊蛰,左手用了巧劲,将雪梨手中短刃逼掉在地。
她明明也痛极了,却又沉默起来,不置一词。
裴霁云气闷异常,尚且淌着血的右手扼住雪梨脖子,“你方才,是要杀我?”
赵雪梨的脖颈纤细极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仿佛一折就断,可她又偏偏硬极了,冷言冷语道:“是又如何?”
裴霁云闻言,再次丧失君子风度,气笑道,“好!好得很!”
他手中微微用力,想令她吃些教训。
但她却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好像觉得他真的会动手杀她。
裴霁云一顿,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手中力道不自觉就软得不成样子了。
第88章 说话
窗外号哭不绝,风声鹤唳,窗内静若寒潭,气氛冷凝。
侍卫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尽力减低存在感。
裴霁云右手手腕上的鲜血滴落在雪梨因为挣扎而乱开了几分衣襟的胸口上,不知是烫还是冰,弄得她浑身僵硬瑟缩,颤颤巍巍的娇躯更显瘦弱。
一张芙蓉面闭着眼无声淌泪,好不可怜。
裴霁云原是气急了,扼住她的脖颈将人抵在窗台上,此刻不多时,两人就沾了半身细雪,带上湿寒之意,她面色也愈加苍白无力,形容枯槁。
他凝眼死死盯着看了一会儿,手中忽地又用上几分力道,掐着雪梨,扯过来,劈头盖脸地亲下去。
惊蛰纵然忧心长公子受伤,可一见这番场景,还是连忙领着其余侍卫抬了房中尸体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掩上,隔断里面骤然响起的呜咽挣扎,惊蛰面无表情命令道:“将公子方才射伤的那两人带去救治,务必要保住性命。”
侍卫们都善武,哪里会看不出来即使方才长公子在气头上,下手却仍然留有余地呢,看似
凶狠,其实并没有射中要害。
但凡碰上小姐,长公子就无法将事情做得太狠太绝,若唤作了旁人,怕是早被刀剐成一片片的了。
即使没得到长公子吩咐,却也还是认同惊蛰所言,连忙下了楼,寻大夫去了。
屋外三言两语的功夫,屋内已经一片混乱了。
赵雪梨没成想这人会一言不发亲自己。
他唇舌上施展的力道前所未有的重,亲得她痛极了,自然震骇又恼怒地反抗起来。
不仅发了狠地咬他,还胡乱踢他,含混着骂他:“...滚开...伪君子...”
雪梨在裴霁云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胆大过,伏小做低惯了,见到他时都气短一截,哪里还敢大声说话?
裴霁云听了,更是重重咬破她的唇角,冷然道:“纵是伪君子,也亲过你多回了。”
他亦是被赵雪梨咬迫了嘴唇,两个人的鲜血流淌在唇舌之间,雪梨越发推拒,可他偏偏就要她咽下去,掐住她的下颌,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闭合,只能被迫吞咽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裴霁云的鲜血。
这实在是有些让雪梨感到反胃了,她一想到自己吞吃了人血,就恶心地想吐,“...不要...呕...”
她干呕起来。
裴霁云一顿,松开手,终于同她分开些许,两个人呼吸都凌乱急促极了,唇边染着血,红得绮丽非常,呈现出一种怪异暴力的暧昧氛围。
赵雪梨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恨不得拿手指捅嗓子眼,让自己将方才吃进去的人血尽数呕出来。
裴霁云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见实在呕不出,雪梨连滚带爬冲到几案旁,颤着手倒了杯水给自己灌洗口腔。
裴霁云脖颈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随时能冲破血肉咬人的毒蛇,他看着赵雪梨如此抗拒姿态,忽地就有几分理解裴靖安一并囚着姜依母女了。
从前姜依在他手中时,赵雪梨乖顺、柔软、对他言听计从,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现在,姜依死遁、不知所踪,她就仿佛无所顾忌了一般,不仅不思悔改,甚至越发故意激怒他。
他抬步走上前,将虚软无力的人扯起来,打横抱起,冷面往外走去。
赵雪梨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她呕了半晌,也逐渐冷静下来,被裴霁云抱起时只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又强忍着不动了,她哑声开口:“放我下来,我不走。”
裴霁云置若罔闻。
雪梨复而又动了起来,哭叫道:“我不能走,我要去救方才被你射杀的无辜之人,你放我下来!”
其实她知道若是裴霁云强硬起来,自己是救不了任何人的。
雪梨现在哭闹都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宁死不屈的姿态,若他当真怜惜顾忌自己,定不会太过肆无忌惮。
幸好她似是赌对了几分,裴霁云淡淡瞥了惊蛰一眼,侍卫统领立刻站出来道:“属下已经令人去寻大夫了。”
赵雪梨坚持道:“我不走!她们没治好之前,我不走!”
裴霁云真真切切冷笑一声,垂眸睨着她,“肆意妄为,还得寸进尺?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她们?”
赵雪梨不再吭声了。
她知道被抓回去一事已成定论,再怎么抗拒不甘也只是困兽之斗,于事无补。
方才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咬也咬了,雪梨连日来奔波堆积的郁气和刚才惊吓所致的怨气都统统发泄了出来,纵然恨他草菅人命,拿了那些人威胁逼迫自己,可到底还是没完全活腻歪了,没再继续激他。
但她也不愿给他好脸色,脸色沉着,身体僵硬着,不愿意完全靠在他怀中。
裴霁云抱着人上了马车,依旧没放开手,沉声吩咐启程。
车轱辘碾在雪地中咯吱作响,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是比车外更冷凝的气氛。
赵雪梨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到入京,但马车开出没多远,裴霁云突然凉凉开口:“父亲不日抵京,若是得了姜依假死的消息,会如何?”
还能如何?裴靖安这只疯狗必然会咬住雪梨这个饵不放,直到拿她钓出姜依。
而她此番又严重得罪了裴霁云,回到盛京之后,无人会再护着她,届时岂不是任由裴靖安折磨?
赵雪梨心里发寒,也清楚裴霁云故意提起此事,亦是在逼她同以往一样继续求饶。
反正他高贵惯了,是不可能低头的,又不愿放过她,是故总使手段逼自己先低头认错。
姜依已经脱离火海,雪梨没了牵挂,她又不觉自己有错,是故面无表情道:“不如何,左右不过一条贱命,反正也是无人在意。”
裴霁云冷眼:“想来姜依还是会在意的,你死后,我自会寻回她,令你们母女相聚,全了你的心意。”
这番话无疑是在直白地告诉雪梨:你再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我就杀了姜依给你陪葬。
一句话狠狠拿捏住赵雪梨的软肋,她顿时就气闷极了,抿紧嘴角一言不发。
裴霁云见状,掐她的脸,冷声:“说话!”
赵雪梨梗着脖子不就范,不屈服,结果又被劈头盖脸地吻住了唇。
他右手握着她的脖子,恼恨之余,又泄出些旁的晦暗情绪,亲了半晌,依旧冷冷命令:“说话!”
赵雪梨不仅不说话,还将唇闭得更紧几分,下一瞬,他带着寒气的左手就扯开了雪梨衣襟,她下意识惊呼,结果被他寻见时机,将舌头抵了进来。
裴霁云身上那股松雾淡香刹那间占据了她的呼吸。
雪梨死不悔改,又要咬他,结果他似有预料,转而利落掐住她的下颌,冷眼瞥她,道:“血没喝够?”
赵雪梨被捏开了嘴唇,闭不上,也说不好说话,忿忿回视着他。
裴霁云冷硬地再次亲下来,在她本就破皮的下唇重重咬了下,她轻轻嘶了声,下一刻,又被咬住唇珠,之后,他的舌伸进来,勾住她的舌含吮舔舐。
赵雪梨被亲得难以呼吸,眼睛泛红,她不说话,他就不肯放过。
被亲晕过去后,又会被裴霁云弄醒,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越发粗暴地重复着亲吻的动作,原本掐着下颌的手,没多久就掐住了雪梨腰肢。
赵雪梨感到粘腻、呼吸不畅、脑袋发晕、不知道多少次被亲晕又弄醒之后,终于不堪折磨,忍不住大声哭出来,“不要了...我不要了...你放过我罢...”
裴霁云毫不怜惜她已经肿胀破皮的嘴唇,重重碾了下,又去吻她脸上连成串的泪珠,“你唤我什么?”
赵雪梨出了半身细汗,面上也湿了一片,颤着嗓子开口:“...表...表兄,你放过我罢,姈姈求你了...”
裴霁云漆黑眼眸沉沉看着她,问:“为什么总是逃?”
赵雪梨道:“你说过,不管嫁给谁都会让我做正妻的,却又为何总缠着我不放?在侯府时,我是一直攀附着你,可当了那般久不见光的情人,已算两不相欠,为什么嫁人后,还要被你迫着继续?”
裴霁云听了,冷笑连连,“嫁人又怎样?除非我死,否则我们断不了。”
赵雪梨苦笑:“盛京中钦慕你的千金闺秀不知凡几,何必非我不可?你若真心待我,又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表兄,你太霸道,太自私了,姈姈只想过安稳日子,正常嫁人,同夫君琴瑟和鸣,而不是一直同你维持着那些龌龊肮脏的关系。”
她此刻模样不可谓不狼狈,嘴唇破了,眼睛红肿濡湿,笑起来没有丝毫生机活力,像僵硬木雕一般了无生气。
裴霁云不计较她的措辞,冷不丁道:“你既要名分,回京后我给你便是、”
赵雪梨心重重一跳,原本沉重迷糊的脑袋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语气也变得干巴巴,“...这是...什么意思?”
裴霁云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欣喜神色,除了诧异惊骇之外,竟然还有一丝抗拒和害怕。
他清冷眉目一沉,问:“逃跑这段时日,你爱慕上旁人了?”
赵雪梨不知道他的思绪,被这话问得脑子一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