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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44节

  小二一边收拾桌上剩饭剩菜,一边回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昨个儿酉时,在南边儿的衣巷似乎有人械斗....”
  赵雪梨立刻想到了娘亲她们。
  昨日那种被舍弃的滋味再次浮上心头,令她身子发颤。其实舍掉她,也是情理之中,可偏偏宋家做事狠辣,一定要杀了她。
  赵雪梨无法自保,一旦在宋家人面前露了脸,就会有性命之忧,即使她心里时时刻刻挂记着娘亲,也是不可能再次主动去衣巷中寻她的。
  不管那些人有没有成功带着娘亲出城,他们左右不会伤了娘亲性命
  。
  赵雪梨当务之急是将自己藏匿好,护好,再另谋他路。
  小二收拾完碗筷后,又去了楼上将雪梨那间屋子收拾一通。
  此后一整天,她都蜗居在房中闭门不出,偶尔向小二打听两个消息。
  这期间,不止一波的禁军上来搜查刺客,但雪梨路引齐全,模样又单纯无害,只照着路引上说自己是同娘亲省亲的,娘亲出门购置干粮去了,并未引起那些军爷的丝毫怀疑。
  入了夜后,裴谏之领着一队禁军从集贤大街踏马而过,面容冷峻,下颌绷得极紧,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却急躁地宛如一团乱麻。
  他封了一天城,一寸寸查过城中地界,可奈何地方实在太大了,他又无法一间间屋子亲自细查,只好着重审查查城中人的户籍、路引,从来路不明的人中入手。
  赵雪梨户籍在青乐郡,即使她被什么人挟持,莫名其妙出了京,也定然是没有路引的。怕是被随意换了个名字,混在仆从之中出入城门的。
  但这一个日夜下来,羽林军除了查出些官府逃犯,并无所获。
  他昨日夜里就向京中去了消息,询问赵雪梨是否安好,可直到现在尚未收到回信。
  裴谏之的一颗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今日在外搜查了整日,皇上招他,裴谏之只得一路快马加鞭再次回到荣勋坊,他翻身下马,大步走进去时,却见到一身官袍、鹤骨松姿立在廊下的父亲。
  皇帝身体不适,裴靖安同几位随行大臣日夜守在身侧,面上不免有几分疲态,可依然挡不住他霜玉般的姿容风度。
  裴谏之脚步一顿,走过去垂首恭恭敬敬叫了父亲。
  裴靖安淡淡颔首,一双辨不清喜怒哀乐的黑眸静静落在他身上,不咸不淡地问:“可拿住刺客了?”
  裴谏之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他攥紧了拳头,沉默地摇头。
  赵雪梨那个桃粉色的荷包此时在被他贴身放在怀里,可人却已经没了下落。他那日若是早一些外出巡查,说不定就能救下她了。
  裴谏之其实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将此事告知给父亲,可这件事到底是对女子清誉有毁,不可太过张扬。
  万一赵雪梨尚在京中好生住着,自己这番行为岂不是害了她?
  裴靖安似笑非笑,“谏之,稍后请奏陛下时,可提议再封城一日。”
  裴谏之皱起了眉头,“陛下欲要回京,怕是不会应允。”
  自己这个小儿子初入官场,说话做事都直白莽撞,裴靖安只好又道:“我帮你在衣巷活捉了几个刺客,现下就关在地牢中,京中也有不少他们的人,陛下定会同意再封一日,待到肃清盛京中的刺客余党再回城。”
  他说得这般明了,裴谏之听懂了,知道能再封一日城搜查赵雪梨后,重重松了口气,垂首道:“谢过父亲,儿子明白了。”
  这才抬步向更里处走了。
  裴靖安默默看着他远去。
  对他毫无城府的少年心性感到几分不满,但一想到另外那个心思极深的长子,这丝不满又缓缓消失了。
  *
  赵雪梨一觉醒来,城门依然封着。
  她猜想封城一事定然和淮北侯府脱不了干系,这也意味着他们还未抓到姜依。
  雪梨松了口气,镇定地面对一波又一波的盘查。
  她原以为这城还会封好几天,没想到第三天时,就解封了。
  店小二道:“京里新来了大人物接驾,圣上早早回了京,城门也就解封了。”
  赵雪梨听到是盛京来人,第一时间疑心是裴霁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要协助太子监国,哪里能够轻易离京呢?
  或许是京兆尹一类的大臣吧。
  赵雪梨不再去细想这些,而是待到午时,城中热闹了起来后,用花布巾盖着头,踏出了客栈。
  她走了许久,才再次走到衣巷。
  那家客来客往的成衣铺子此时烧得一片焦黑,宛如废墟连着旁边几家店铺都被熏得黢黑。
  赵雪梨就进了对面不远处的面馆,点了碗汤面,慢条斯理吃着。
  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好奇的食客问老板对面那家铺子怎么烧了。
  面馆老板唏嘘道:“那家呀,前两日发生了械斗,不仅死了许多人,就连铺子都被一把火烧了。
  食客跟着叹道:“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这样?”
  面馆老板尚未出言,堂中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什么啊,你们还当那铺子里的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食客和面馆老板都向出声的小哥看去。
  这小哥穿着不俗,面容白净,一看就出身不低,他道:“那铺子里的都是刺客,这些日子封城可不就是在抓他们嘛。”
  食客惊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小哥不以为然,“待到午时,官府的告示就会贴出来了,大家都会知晓,这没什么要紧的。”
  堂中众人心中了然,只怕这位小哥的家中有在官府当差的。
  “那...那些刺客抓到了吗?”
  “这我哪里知道,但城门都解封了,或许是已经抓住了。”
  “........”
  赵雪梨听他们一言一语间又说了许多,但后面都没什么太过有用的信息,她就搁下了筷箸,结了账,离开了汤面馆子。
  娘亲她们真的被抓住了吗?
  赵雪梨并不愿意相信这个,可是若是淮北侯没抓到人,又怎么会甘心解封?
  她心里七上八下,有几分担忧,只不过再忧心也是别无他法。
  雪梨再次往那家客栈之中走,临到门口了,见到里面许多禁军拿着宣纸在找什么东西。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再靠近,远远躲在别的商贩摊子后偷看。
  那些禁军核查了好一阵时间都没走,客栈大门反倒缓缓关上了。
  没过多久,客栈大门再次打开,只是里面看起来都一切如常,没再见禁军的身影了。
  赵雪梨要是还看不出些异样,那就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她见此情形,掉头就走。
  尽管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了,但那些禁军一定埋伏在客栈内,等着抓她。
  赵雪梨沿着长街小巷走了很久,见到不少禁军。
  她心里没底,不敢再寻客栈,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何处藏身。
  末时一到,街上行人就越发少了,赵雪梨恍惚又回到被黑衣人追杀那日,心里生出止不住的惶恐,脊背都开始发寒,她见到街边一处还开着的医馆,在门口踌躇着。
  那坐堂的大夫瞥她一眼,问:“何处不舒服?”
  赵雪梨咬着牙,弯了腰,一瘸一拐走进去:“大夫,我腿疼得走不了路了。”
  大夫令她在凳子上坐下,仔细看了一番,摸不出什么毛病,又问:“你腿疼?”
  赵雪梨厚着脸皮点头,“方才不知为何,小腿肚子突然宛如针扎,疼得走不了路。”
  大夫狐疑得凝着她看。
  赵雪梨正要央求对方让自己在医馆中留宿一夜,医馆外又走进来一个挺拔青年。
  “大夫,我来抓一副药。”
  赵雪梨原本正低着头装病,听见这个声音,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却见来人是一身单薄春衫的江翊之。
  她惊诧不已,心都颤了颤,只看了一眼,对方就似有所觉地侧头看过来,雪梨连忙低头,欲要避开,却已经被江翊之看到了一般面容。
  他亦是万分吃惊,“灵鸢!?”
  赵雪梨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压着声音道:“大夫,我腿又不疼了,多谢。”
  垂首匆匆向外走,跨过医馆大门后就拔腿跑了起来。
  江翊之连药都顾不得抓了,立马追出来。
  他在
  医馆外数百米的小巷子中追到雪梨,扣住了她的手腕。
  “灵鸢,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乾壹郡?”
  赵雪梨不敢抬头,将脑袋埋得很低,瑟缩地否认,“你认错人了。”
  江翊之温和但又强硬地拉下雪梨头顶布巾,不出意外地见到了熟悉的清丽面容。
  赵雪梨慌慌张张拉头巾,还想掩饰一番,江翊之忧心地问:“灵鸢,你怎么会扮做这幅模样?可是遇见什么难处了?”
  寻常人落魄时不怕旁的,最怕熟人的关切之语,赵雪梨这些日子历经生死,心里堆了太多事。
  可她既无法去找娘亲,也不能去找表兄,现下被江翊之这般一问,眼睛立刻就泛起了酸。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江翊之没有追问,只是又道:“灵鸢,你方才怎么在医馆中?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赵雪梨哪里好说自己是无处可去,想要装病在医馆之中借住一晚,她咬了咬唇,将万般情绪压在心头,道:“我....我没有不适,只是方才走累了,去医馆之中歇歇脚。”
  江翊之松了口气,体贴道:“现在临近宵禁了,我家旧宅在集贤大街,灵鸢不若随我一道回去暂住一晚?明个儿早了,我再寻人通知淮北侯府。”
  赵雪梨一听这个,脸色发白,她央求道:“我...我...翊之哥哥,求您别将此事告知淮北侯府。”
  江翊之一愣,面上似乎缓缓回过了味,一双星眸看着雪梨,宽慰道:“你若不愿,我自是帮你隐瞒,只不过你一人在外,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同我回旧宅罢。”
  赵雪梨并不愿意。
  她既然已经逃出盛京,就最好不要再与从前的人有任何瓜葛,免得暴露了自己,又连累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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