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规则 第45节
男人眼底隐着笑,“是挺小的。”
许南音看他的视线最后停在自己的唇上,耳廓一红,下意识抿了抿。
宋怀序似随口一说:“再走慢点,未来宋太太的新婚贺礼可能已经送出去了。”
她微微睁大眼,又催促他:“那快点吧。”
他望着她,目光又下落,“待会也不痛了?”
许南音面颊淡粉,他明明猜到是她胡说,还要明知故问,“应该不会的。”
还应该,宋怀序轻哂。
知道给自己留余地,这点倒还有点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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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真的就这样提前送出去?”
自宋怀序离开后,周书怡半天才从他那句“未来的宋太太”话里回过神来。
周其昌津津乐道:“我放出那话已经多久了,他这么多年也没向我要,这一次直接开口,我看八成是真的。就是这前缀未来的,难不成人还没追到?”
还能有宋怀序追不上的人?
那他得好好看看那姑娘是谁。
这私人展,旁人想要来,单单请柬就费很多功夫。
宋怀序来,都不需要请柬,他还特地要了一份请柬,原来在这儿埋着呢。
周书怡看着门外,“没追到,那也有可能不成呢,我都想要好久了,您也不给我。”
周其昌看她,“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
这孙女早前看上的根本不是胸针,是人,好在有他压着,没做什么事来,没几个人知道。
周书怡摇头:“以前是,现在知道不行,就不是了啊,现在更想要胸针。”
周其昌苦笑:“我敢信吗?”
话音刚落,门外出现两道身影。
看清男人身侧那道画中人似的女孩,周书怡先皱眉,后又恍然。
之前在展厅,她还让负责人把这位来历不明的小姐“请”出去。
现在这样近距离,几乎面对面,周书怡终于想起来她是谁,港城的许南音。
唯一一个和宋怀序出现在情感新闻上的人。
她当时以为,那新闻能传播开,是因为远在港城,港媒向来肆无忌惮惯了,处理麻烦。
今天再看,他或许都没想做什么吧。
许南音见到祖孙俩,一眼认出来周其昌,这年代,他留了标志性的胡子。
“周老先生。”她十分礼貌。
周其昌想过那姑娘是什么样,天南海北,性格各异,什么都想过,就没想过许南音这样的。
不仅年纪小,还长得乖。
叫他的时候声音清甜,眼弯弯似月牙。
周其昌又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看,松口气,好歹对方看起来成年了。
他又看向情绪不外露的宋怀序,这莫不是真从哪哄骗回来的吧?
宋怀序沉静地看他一眼。
“小姑娘叫什么啊?”周其昌问。
“许南音。”许南音在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前一向有问必答:“南山之寿的南,大音希声的音。”
周其昌常年和古董打交道,来找他想砸钱的人数不胜数,自家徒弟几个也笨,教训不爽的多了,表情时常严肃如老学究。
他还一本正经问:“听说你也想要胸针。”
许南音刚“造假”过,正有点忐忑,点点头:“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周其昌指了指更里的一间,“就放在里面检查,你去看吧,书怡,你带她去。”
许南音扯了扯宋怀序的衣角,周老是什么意思,她只能看不能带走?
也只有这样的环境,她才会将熟人当做完全的避风港,宋怀序此刻也是。
男人凝她两秒,低声:“不去确认真假?”
许南音眼眸亮了一下。
一直没出声的周书怡开口:“许小姐,跟我来吧。”
看着人进去,周其昌问:“成年了吗?从哪儿骗来的?”
宋怀序抿了口茶:“港城。”
对他没有反驳“骗”这个词,周其昌惊了足足几秒,“你别是绑来的吧?”
宋怀序睨他,“您老人家老花眼这么严重?”
周其昌又回忆了下刚才那姑娘贴着宋怀序站着,什么都要先问他的模样,还真不像绑架的。
他记起一桩往事:“我怎么记得,宋廷川早前订婚的对象也姓许,这么巧?”
茶上白雾萦绕,散在男人淡漠的眉间,如山峰之中翻涌的无尽云海。
“不巧,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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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姐,我在新闻上见过你。不过,你怎么会在宁城?”
周书怡带许南音进了工作间,这里摆放着许多专业设备,以及文物古董修复的工具。
许南音不想多说:“我来旅游。”
桌上,那枚胸针正放在黑丝绒上,唯一的打光映出夺目的火彩流光。
没有玻璃的阻挡,它的美貌更深入人心。
周书怡看着女孩完美无瑕的侧脸,“这枚胸针,你如果拿到了,可以让给我吗?”
许南音偏过脸,“你为什么之前不要?”
周书怡:“我知道的时候,爷爷已经说要送给宋先生,条件苛刻,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许南音望着她,有一瞬间怀疑周老先生是想撮合自家孙女和宋怀序在一起。
“你和宋怀、宋先生很熟吗?”她问。
周书怡听出她改口的称呼:“我认为我们熟,但他大概认为不熟,他和我爷爷是忘年交。”
好无情,许南音没想过这么近的关系,都能和朋友的亲人不熟,又觉得这是宋怀序能做出来的事。
“这枚胸针属于未来的宋太太。”周书怡说:“你也能看出来,它是女用的,他看上有五年了。”
她看许南音:“五年,你知道有多久吗?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要一个女生用的胸针做什么,不是他的风格。”
许南音微妙地眨眨眼,“周小姐,如果这个故事很长很纠葛,我应该没时间听。”
她看过港片的。
桌边几个方才取放胸针的人都闭声。
他们是周其昌的徒弟,知道周书怡的性格,看上的东西都会想得到。
周书怡勾唇:“那我长话短说,我要它,可以花钱,多少都可以。”
“你想要的是它还是他?”
“现在是它。”
许南音摇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其实不爱和人抢东西,淡泊惯了,可这胸针她一眼看上,甚至还留了“罪证”在宋怀序那里。
“罪”犯了,物没到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书怡皱眉,没想到她看着好说话,其实寸土不让,正想开口,手机铃声响起。
她转过身接通:“找我什么事?”
宋廷川莫名其妙感觉被凶了下,但正事重要:“你爷爷的文物展,有个女孩叫许南音,帮我个忙,带句话,请她吃饭。”
“你脑子进宁湖水了?”周书怡问。
许南音骤然听到她语出惊人,寸头男解释:“不是在内涵您,她对外人都这样。”
宋廷川也是才得知这件事。
展上有人传出来的消息,许南音想截胡他大哥的东西,把他大哥得罪得不轻。
宋廷川报了餐厅和地点:“带句话而已,你就说,她的救命恩人要请她叙旧,还有一样东西带给她。”
周书怡挂断电话,斟酌半晌,开口:“你的救命恩人想请你吃饭叙旧,还带了东西给你。”
许南音愣了下,“是宋廷川?”
她眉心轻轻蹙起,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东西,除了那些年的礼物,和那份蝴蝶标本。
轮到周书怡惊讶:“他说真的?他还救过你?”
许南音模糊点头。
周书怡不解,弟弟救过人,看起来还对人有意思,怎么人和哥哥走到一起了?
这兄弟俩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这样,许小姐。”她目光炯炯,“你跟我说这个故事,胸针我不要了。”
许南音:?
她拨了下胸针的流苏,水滴形的珍珠在她指上留下冰润的触感,似透进心底。
“可是,”许南音唇边漾着无辜的笑,“你要不要,都不影响它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