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徐星星想了想,回道:“是那个让你去通城的人做的。”
她没证据,全是第六感。
除了虫子,知道她和睺渊去成清的,只剩下了百兽册。
百兽册被睺渊压制无法控制她,可转念想,便是失了往常的效用,把百兽册
单纯地当作她的人体定位系统使用,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般想,徐星星不免赞叹,
我可真特娘的聪明。
所以得出结论,就算百兽册不是指示许翼去通城找她的人,亦是与它有所关联的东西。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不得而知。
许翼眉宇锁得更深:“只是昏睡?”
徐星星扯了扯嘴角,“还有噩梦。”
许翼顿住,没再说话。
“其实你放不放我没有干系,我只是觉得,你把无辜的命压在此处,实在不值。”徐星星接着道。
“如何没干系?”睺渊走了进来,抱胸看了徐星星一阵,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徐星星摇了摇头,他适时闭嘴,只挥手让虫子将许翼带了下去。
待人走后,睺渊走上石台将人抱在怀里,问道:“为何告诉他你不是许星儿?”
徐星星猜到他定会偷听,撇了撇嘴道:“你呢?你为何不与他说我不是许星儿?”
睺渊抿唇,甚是别扭地憋出了两个字:“……秘密。”
徐星星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倚着,慢腾腾地道:“不止如此吧。”
睺渊眼睫微颤,将她圈得更紧了些:“怎么说?”
“你肯定觉得我在昆仑也算有三两好友,若是让他们知晓我其实只是个夺舍鬼魂,他们定会厌恶了我。”徐星星叹了口气,一脸我懂的样子,“所以你才不说。”
睺渊并未反驳,只在她额上蹭了蹭,笑了:“是吗?我都不知。”
徐星星环着他的腰,抬脸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这么好。”
睺渊心间一颤,想起这段时日昆仑那满山的血腥惨叫,神色泛起十二分的怪异:“……也只你觉得我好了。”
“因为你只对我好。”徐星星将他抱得更紧,“你把所有的好都只给了我,我当然要看得更清更透,也要记得更牢。”
睺渊这几日浸在渊底的心终于又见春风,他将女子捞在自己腿上抱得紧密,任由女子的气息将他全然包裹:“……那你说说,你都看透了什么?”
“你不喜欢丁大娘,但因为我喜欢,便也试着接触。有的男病号多看我一眼,你想将人家轰出去不说,甚至还动了杀心,但因为知道我不喜欢,也就忍了下去。因为不想和灵兽山的人起冲突,便让魔军将灵兽山围了,禁止他们出入……”
说到这里,徐星星又抬脸亲他,“你一直都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只为了让我活得更舒适惬意。我说的对吗?”
睺渊的眸子终于蜕尽了最后一缕殷红,变得柔软温润,他蹭了蹭她的发顶,仍道:“是吗?我不知。”
“我爱你。”徐星星弯着眉眼道。
睺渊心中又泛起蜜糖,他想问女子是不是已猜出他在她昏迷时做了何事,几番踌躇,终没有问出口。
他将女子抱得更紧,使力嗅着她的气息,沉声道:“我会救你出去,星星,到时我们便寻一个地方开医馆可好?”
“好。”
“我想娶你,八抬大轿将你迎进门,可好?”
“好。”
“你受苦了星星……都怪我无能。”
“怎能怪你?你已给我最好的了。”
“星星……”
“嗯?”
“无事……”
“想要了?”
“……没有。”
“那你腰上别了什么武器?”
“……”
“你不会想暗杀我吧?”
“……徐星星!”
“小黑,我也想要。”
“……我让人新买来的闲书,你看么?”
“你不想要?”
“……还有最近人间时兴的玩物,可以打发时间……星星!”
“怎么样?哈哈,我现在脱你的衣服比脱我自己的还快呢。”徐星星环着已被她扒开上衣的睺渊,笑嘻嘻地啃上他的锁骨。
睺渊闷哼一声,眸色浊沉,他托住在他身上不老实的女子,倾身将人压在身下,后在人恍惚之际,俯身,索取。
窟中春色灿然。
许翼第二日便要见徐星星,说打开锁链可以,但睺渊要将昆仑中所有魔物全部撤离,包括他自己。
睺渊当然不应,后在徐星星的交涉下,双方各退一步,魔物撤去,而睺渊可在思惩崖顶等她。
睺渊仍旧不愿,但许翼再不肯多让一步,甚至撂下狠话,称若是不同意,那便如从前一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眼见着又要僵下来,徐星星赶紧和稀泥,想将睺渊哄出去,睺渊暗戳戳闹了会脾气,最后只能应下,他看着许翼冷声道了三个字:“半盏茶。”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太短。”许翼淡声回。
睺渊往常冷然的脸此时有些绷不住:“短?开个锁还要多久?”
“我还要与星儿说些话。”
“星儿?谁是星儿?你的星儿已经——”
“睺渊!”徐星星斥道。
睺渊闭嘴了,眉头锁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一柱香。”许翼再度开口。
睺渊忍住燥怒,咬牙还价:“半柱香。”
“可以。”许翼点头。
然后睺渊就被请出去了。
许翼怕他偷听还设了结界,睺渊抗议无效,只能焦躁地蹲在崖顶,看着牢狱大门。
他的神识无法探查思惩崖,便是他在女子识海放的神魂在这牢狱中也失了效用。
睺渊焦灼地算着时辰,心中全是星星之前骂过的脏话。
待星星从这里出去,他非要将这崖炸了不可!
。
思惩崖内。
许翼第一次来到石台之上,徐星星的身边。
那清俊的面容添了许多细纹,和这满头白发齐看,显得他整个人更为沧桑。
他与她相对而坐,却并未急着开锁,只是说起了许星儿。
他提起徐星星和他第一次吵架,问:“星儿死时是不是恨极了我?”
徐星星抿了抿唇,回得诚实:“恨极不至于,难过倒是真的。”
否则也不会走火入魔。
“我之前便觉得星儿变了,只是始终不敢往那处想,后来也想过弥补,没曾想,她已不再是她。”许翼薄薄的眼睑半垂着,看不清眸中情绪。
徐星星实在不知怎么安慰他,便选择了沉默。
他絮叨了许多,徐星星便挑着回上几句。
牢狱再度静寂,片刻后许翼苦笑着叹息:“天机阁算出星儿乃救世之人,谁曾想,救世之人实则是异世之人,我的星儿用以救世之物,只是一个躯壳罢了,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徐星星想说什么,又觉得现下说什么话都不免刺耳,便没有应声。
许翼也并不用她回,只接着道:“早知如此,我怎用逼着她呕心修炼?只让她快乐长大便好了,怪我太过严苛,自她四岁后便没再对我笑过了。”
徐星星顿了须臾,终忍不住问出口:“你既然在意她,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许翼怔了怔,摇了摇头:“如今再说为何又有何用,真正需要听我解释的人,已不在了。”
徐星星忽而想起在成清遇到的幻境,便将她还记得的一些,零零散散讲给许翼听,讲罢道:“我本不想跟你讲了,可……我总觉得许星儿真正所求应该让你知晓,也算父女一场,有始有终。”
这算终吗?
谁知道呢。
但许星儿留在世界上的痕迹本就不多,这些温柔又渺小的期望,总要多一个人记得才好。
许翼脸色比之前更为惨白,呆怔了好一阵,终将满腹乱绪化为一声叹息:“谢谢你告知于我,小友,这世间安宁,有劳你了。”
说罢,他双指点在胸口,逼出心头血,后用心头血在空中划了个极其繁杂的符咒,符咒不断缩小,渗入到她手上的锁铐中,只听咔嗒一声,锁链应声断开。
许翼道:“既然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我便与你多说几句吧。”
徐星星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摆正神色:“您说。”
“我梦到一人,那人面容被遮,便是身形也甚是虚无,他让我去通城寻你,还告知我此神器已失传的开解之法。我曾去天机阁想算
出此人是谁,谁知占卜一半,卦师竟直接晕厥,且受了重伤。”许翼看向徐星星,“此现象之前亦出现过一次。”
“什么现象?卦师晕倒还是做梦?”
“皆有。”许翼道,“只是那时做梦的不是我,是我师叔,并且……后来那梦中之人真的露了一面,那次,是睺渊受天罚之时。”
徐星星睁大了眸子:“他只是露了一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