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要啊,不要啊。
可是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做啊。
毫无办法,只能死磕。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一次次这般自虐着。
好似疼痛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好似痛苦才能让自己从那绝望的情绪短暂抽出。
那从现世带来的无望和痛楚,依次叠加,带给了她成倍的撕扯和碎裂。
经脉的抽痛和身体的灼痛,让她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不过几日,便又瘦了许多。
这下子,她的肚子上是一点多余的肉也没了。
这日,她又要下水,祁容礼再次看不下去了,他道:“许星儿,你这般便是真能出去,怕是也到不了玉丘啊。”
可是,能怎么办,她只要一停下,心便如碾碎一般,还不如让身体痛一些。
徐星星还有精力开玩笑,她扯了扯嘴角道:“怎么?心疼了?宁宁知道要吃醋了,没准过来就要把我摁池子送我上路。”
祁容礼沉了脸:“我没在与你说笑。”
徐星星也静了下来,她看着他问道:“若是那快要被处死的人是宁宁,你会怎样?”
祁容礼绷紧了下颌,他大抵会更疯更无法自持,但他仍在试图劝说她:“可小黑——”
“杀了那么多人?”
徐星星冷笑一声,“那让庆州陷入大雪的可是宁宁,为何她仍然自由,反而你在这里住着?怎么?祁掌门,你这人未免也太双标了吧,给自己的后门子开到家了,轮到旁人你就要理智客观,指指点点?
“若是以前的昆仑,便是你这般将所有罪都揽下,宁宁就一定能安然无恙?你道宁宁是被你逼迫,我还说是她自己想散尽灵力死去,怎么就不能换个别的死法?一定要连累百姓?呵,祁掌门,我以为至少你该懂我,是我多想了。只是咱俩都那样,就谁也别说谁了吧。”
祁容礼怔了,垂眸沉默许久,后又恢复跪坐姿态,行礼道:“是我浅薄了,我向你道歉。”
礼毕,他将手放在腿上,敛眸道:“我之前身为御兽派掌门,惩戒过居多嗜血妖兽,由此……片面了。”
徐星星气还没消,仍然刻薄道:“我知晓,您一向不拿别的灵兽当人。”
祁容礼并未反驳,一副诚恳认错,任人打骂的模样。
看着他这个姿态,徐星星便觉得自己太过应激了,语气随着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相处不到一年,怎会有如此深的感情,世上灵兽那般多,死了再找便可,更何况又是一只不服管教,杀孽颇重的妖兽。”
她没有生在此世,不能清楚的分辨灵兽与人类的不同,小黑从变成人的那一刻,对她来说,他就是人。
若非要说和人的不同之处,大抵就是他还是黑叔二号变成的人……
她该怎么讲对于她这个异世之人来说,小黑的独一无二?
她尝试融合许星儿的经历,故事不同,却总有共通之处:“我从出生以来便一直循规蹈矩,勤恳修行,从不懈怠,亦不敢稍有差池,直到我听到父亲说得那句——”
“若非我是救世之人,他定不会要我,若不是我,我的母亲还会活着。”
徐星星又干巴巴地扯了下唇:“祁容礼,你能懂吗?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虽生于世间却没有亲人,我汲汲营营却独立尘世,我为何而活?为何而生?谁在乎我,谁又需要我?不是因为那个所谓救世之人的头衔,是原本的我。可是没有,我的头衔,那个预言,要比我本人重要得多。”
“只有小黑不同。”
“只有他需要我,却不是因为那个头衔,他在意我,也只是因为我是我。所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祁容礼看着她,眸子微睁,好似陷入回忆,亦好似被她的话惊到了。
徐星星把脚伸入蓝泉,感受着经脉的隐痛,道:“若是不明白也没什么关系,只需要知道,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这话并非我意气之言便好。”
说罢便要跳入水中,却听祁容礼唤了声:“等等!”
见徐星星停下,他转念问道:“许仙君为何会四处找寻灵兽?”
徐星星没想到他会这般问,忽地愣了,反应过来后,蹙眉道:“我喜欢,不行吗?”
“许仙君救我夫妻性命,是我的恩人,又让死寂的灵兽山再度鲜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应帮你。”
祁容礼抬眸看她,神色认真,语气仍旧淡然,细听却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倒是有一法子,可助你从此狱逃出。”
第64章 献计
“但此法并非万全之策,若最后未能成事,许仙君莫要怪我。”
祁容礼顿了顿又补充,“也莫再做这般自毁身体之事。”
徐星星一怔,坐回了石台,认真道:“你能帮我,我便很感谢了,事情成不成本就与你无关,我怎会怪你?若是最后什么法子都用尽了,那我自会死心的。”
听徐星星这般说,祁容礼遂放下心,开始慢慢道来:“这思惩崖大门有一,小门无数,门门都有众多修士把守,如今你在此处,想必把守之人更多,所以从门出,行不通。”
“相传此崖乃神之法器所化,石壁有抑制灵力周转之能,后来我昆仑先祖造此牢狱,又镶嵌法宝两万八百八十八颗,引来地底的蓝泉之水,这般布置,便是大乘修士被困在此,亦无法逃出。”
徐星星很想认真听,但总有种听地理老师讲述地壳组成部分一样的感觉,于是,这几天好久未升上来的困意,在此刻涌了出来。
祁容礼看出她困了,眉角又不自觉抽动两下,便停止枯燥讲解,很快进入正题:“但便是这般密不透风的牢狱,之前却逃出过一人。”
“谁?”徐星星立刻精神了。
祁容礼接着道:“百余年前,天剑宗俘获一邪修,不曾想,把他关入思惩崖的当晚,他便渡劫晋升,那夜道道天雷劈落思惩崖,渗入山体,而思惩崖自建成之始,此等稀罕事还是头一回。”
徐星星问:“思惩崖……破了?”
“并未,思惩崖是万年前神器所化,不会如此轻易被毁。”
徐星星再问:“是那邪修逃了??”
“他死了。”祁容礼抬眸,“短短几年便从化神升至合体,这天劫若是只他自己承受,定渡不过去。”
徐星星:“……”
怎么这么像在讽刺她。
祁容礼轻浅地勾出一笑,道:“天雷能量依次递增,在最后一道雷降下时,这满洞玉石霎时熄灭,失了效用,虽只一瞬,但在那邪修一旁住着一犯人,此犯人修至合体上层之境,犯了杀戒被缚在此,而他便是抓住这一时刻,用上全力,将此牢狱最薄弱之地,炸开了一个洞。”
徐星星听到这里立时支棱了起来:
“那个
洞在哪呢??”
“已经修补,昆仑怎会放着明晃晃的洞不管?”
祁容礼道,“那犯人利用水池与地下蓝泉略有空隙之处,在天雷于水里壁中折射扩散时,顺应雷电之力,炸开洞口,从地下水向外逃脱,实在聪明。”
“那他跑了?”
祁容礼摇头:“并未,蓝泉之水有阻塞经脉之能,再则,当时思惩崖值守的修士皆为精锐,他只逃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被抓回来了。”
徐星星:“……”
有些心酸怎么回事?
“将那洞修好之后,昆仑各大宗门便紧急商讨思惩崖重修事宜,以防此事再此发生,可还未来得及修缮,魔神睺渊便降世了。”
“所以……此事搁下了?”
祁容礼点头:“是。”
徐星星又问:“所以……你意思是,若是再遇天雷,我还是有机会再炸开一个洞的?”
“正是。”
“我爹不知此事?他不会事先防范?”
祁容礼垂眸:“他不知。知道此事的人,只我一人还活着了。”
见徐星星诧异,他便解释道:“过境峰当时虽未负现下职责,却是各大宗门商讨事宜的紧要之地,而有资格登上过境峰的修士,非宗门长老,也需是掌门亲信。而许翼当时,并没有此等资格。”
徐星星:“……”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是装逼。
但从祁容礼口中讲出,却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之前的事她也听闻一二,什么祁容礼乃千年难遇的天赋之子,什么御兽派最有潜力成仙的修士。
毕竟自祁容礼拜入昆仑,在每年举行的比试大赛中,御兽派连年拔得头筹。
魁首是谁,毫无悬念。
祁容礼与他的本命灵兽宁宁,其灵力境界是同届修士,不,是数届修士心中难以逾越的巅峰,听说当时还把如今的玉丘之主罗川揍得在床上直接躺了一个月。
顾诺许翼更不用说。
那时她的父亲和师叔,大抵连与祁容礼交手的资格也无。
“那逐魔大战结束后,你怎么不跟我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