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嗯?到家了吗,车怎么停了。
随后又怔住。程泊樾呢?
她茫然起身,睡眼惺忪地望向窗外。
果然到家了。
大门前风平浪静,初秋夜色被暖色调的灯盏荡开,显得格外温柔。
程泊樾背对着站在车门旁,不知道刚才干了什么,现在正用湿巾擦手。
温听宜望着他宽肩窄腰的身影,迷茫片刻,车门被他从外面打开。
她刚睡醒,浑身软绵绵的,程泊樾直接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她抱出去。
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忽然想起方才的噩梦。
无法后悔了,这次是实打实的,招惹上这个危险如恶狼的男人了。
怕被他看穿心思,她就选择乖巧不语,呆呆看着他,程泊樾随之垂眸,用缱绻淡柔的目光回视。
下一秒,他吻在她额上,嗓音沉缓:“到家了。”
第20章
回到家,南院静悄悄。
月影清幽,院子鱼池里养了一大群锦鲤,每只圆滚滚,浮在水里悠闲地吐泡泡。
家里的庭院养护工站在鱼池旁,投喂今日最后一次饲料,顺便清理周遭的落叶。
片刻,远处传来两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养护工阿姨转头看去,老板回来了。
“程先生,酒已经给您放在书房桌上了。”阿姨恭敬地说。
“嗯。”
程泊樾惜字如金,点个头就表示知道了。
他跟家里的佣人一向没什么交流,大家私下也觉得老板过于冷淡,看起来很严苛,所以除了必要的日常交流外,大家不敢跟他多说话。
只有温听宜,回到家见到谁都会温柔打招呼:“阿姨晚上好。”
“诶,晚上好。”阿姨笑了笑,心想还是温小姐好相处,人美嘴甜。
路灯洒落橘色调的暖光,男人高大的影子被拉长,往一旁倾斜,密不透风地覆在温听宜身上。
两人就这样一起踏上园林小径,往南院主屋走去。
阿姨愣了愣,觉得有点不对劲。
今晚,他们两人步伐同频地回家,温听宜肩上披着程泊樾的外套,走路时,一只手似乎还勾着他的小拇指。
阿姨忍不住慨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在他俩身上看见这么温馨的画面。
或许是关系变好了。
兄长和寄住在家里的妹妹一起回家,天冷了牵个手也没什么。
阿姨继续喂鱼,没有多想。
......
书房亮着一盏落地灯,空气里浮开似有若无的檀香。
程泊樾进了书房,松解着腕表回身看一眼,温听宜没有跟上来。
他眯起眸,温听宜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外,从门缝里探个脑袋进来。
她眉目温柔,眼尾弯起一抹清甜,浑然不觉自己头顶翘了一缕软发,顶着呆毛乖乖说:“你忙吧,我回卧室了,晚安。”
程泊樾解开腕表的手指顿了顿。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点想笑。
笑她乖得可爱。
他起了逗弄的坏心:“亲完就丢?”
“啊?”
她心脏抖了一下。
他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她好心虚。
露怯地说:“我没有亲完就丢,我怕打扰你工作。”
程泊樾就答非所问:“这么狠心,不陪我了?”
“?”
怎么就狠心了?
温听宜觉得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甚至都摸不透他的潜台词和微表情,居然就敢扮猪吃老虎,妄图偷他的心。
她忐忑斟酌着,程泊樾忽然慢条斯理走了过来。
她定在原地,以为他要把门缝开大一点,没想到他只是插着裤兜停在面前,眼神温淡又难以捉摸,垂眸看着她。
遮掩的门板切割光线,在他眉骨周围映下一道半暗的阴影。
她蜷起手指,听见他低声问:“这次没喝醉,怎么不机灵点儿?”
温听宜下一秒就机灵了。
他是不是觉得工作的夜晚了无生趣,所以想让她心软一点,过来陪他加班?
潜台词是,假如有她陪在身边,他心情会好一些。
霎那间,她心潮泛起,表面镇定地问:“你今晚要加很久的班吗?”
“很久。”他张口就来,目光深了一寸,“你舍得让我一个人?”
这一秒,她心心念念的安全岛,离她越来越近了。
当然要顺水推舟:“那我......洗完澡就过来陪你。”
说完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溜了,像只抢时间跟乌龟赛跑的兔子,赶回卧室洗澡。
程泊樾收回视线,这才完全解下腕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欲。
今晚在车里的吻不过是聊以慰藉,兴许是当时的力道太收敛了,他勉强做了个人,以至于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
温听宜泡在浴缸里,缓了缓神。
手机轻震一下。
Sam发消息庆贺,说警察查了道路监控,他们属于正当防卫,免责,酒鬼已经被拘留了。
大快人心,她敲字回复:[谢谢你挺身而出,我以后不叫你黄鼠狼了]
Sam:[(微笑).jpg,我为黄鼠狼正名]
又问她:[对了,你真要回港岛嫁给赌鬼老男人?]
Sam当时在天桥上,温听宜打电话没有回避,他已经竖起耳朵听完所有。
温听宜对此并不介意,心如止水:[不可能,我不会回去的]
Sam立刻像个知心姐妹一样替她打抱不平:[不回是对的!你爸真离谱,小时候不要你,等你长大了又想把你逼回家了,安的什么心,一目了然]
[不过他的脑回路是不是不正常?你在程家待这么多年,假如他贪图名利,应该更期待你和程泊樾在一起吧,为啥要把你逼回去嫁给秃头啤酒肚?]
温听宜的心沉了沉,波澜不惊地回:[你忘了吗,他还有个女儿]
Sam:[哦,你说梁安霏啊?]
温听宜:[嗯。如果能跟程家攀亲家,我爸一定更愿意把梁安霏嫁过来,这样既能揽功,又能讨好梁家,因为梁安霏是梁家最疼爱的外孙女,什么好的都会留给她]
Sam:[我勒个去,好离谱啊]
她也觉得。
离谱,难以评价。
温听宜划了划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短信。
她微微蹙眉。
温兆文怎么阴魂不散的。
[溪溪,爸爸是认真的,想接你回来,你好好考虑一下,爸爸过几天再找你商量]
商量个头。
拉黑拉黑,全部拉黑。
啪的一声,她将手机倒扣在红酒台上,疲惫地仰起头,看着浴室天花板聚起的水雾。
目光逐渐失焦,想起以前。
她对亲生母亲没有印象,因为妈妈生下她之后就患了产后抑郁症,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至于死因,温兆文没有告诉她。
她只知道,温兆文在妻子去世后莫名其妙得了一笔巨款,之后就添置行头,硬着头皮钻进港岛的上流社交圈。
后来,他在赌|场认识了那位娇贵艳丽的梁家大小姐,梁宝矜。
梁家名门望族,港岛有大一半的实体产业都跟梁氏有关。
而温兆文,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前妻刚去世,他住在小公寓里,还要养一个刚出生的女儿。
他们谈恋爱时,港媒的缺德报道满天飞。
谁都不看好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更别说梁宝矜还要给他女儿当后妈,旁人背地里笑话。
然而,不知道温兆文给大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梁宝矜非他不嫁。
大小姐为了反抗长辈意愿,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梁家爱女心切,实在没辙了,心说嫁就嫁吧。
但女婿的能力必须经过考验。
之后,梁家就给了温兆文一个被集团弃置已久的酒水项目。
没想到,温兆文只花半年时间,就把半死不死的项目盘活了,梁家对他稍有改观,而他也拼命证明了自己是个商业潜力股。
温兆文费尽心思,终于把梁宝矜娶进家门
,冠上豪门驸马的名头,跟梁家密切往来。
借助梁家的势力,他在梁氏集团谋得高层职位,兢兢业业,把小公寓换成了大平层,大平层又换成了半山别墅。
就这样,温兆文的婚后生活,一切都围绕着如何讨好梁宝矜和老丈人一家。
完全忘了他还有个叫温听宜的女儿。
自打有记忆开始,温听宜就知道爸爸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应该说,全家人的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梁宝矜偶尔在外人面前装作疼爱她的样子,其余时间视她为空气。
她知道,其实梁宝矜对后妈这个名头还是挺介意的,嘴上不说而已。
梁家那边的亲戚经常会来家里走动,看看梁宝矜婚后过得怎么样。来时考虑到家里有个快三岁的小孩,就顺手给她带一些精美的儿童玩具,芭比或泰迪熊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