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将军爹爹?
  这是她过去的记忆吗?她的生父是某位将军?还是说,被拐后她曾被某位将军收养过?
  陆晚试图回忆起更多,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忍不住捶了捶脑袋,刚捶一下,手便被人攥住了,傅煊那张俊美的脸,映入了眼帘,他眼眸低垂,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眸中是难以掩饰的关怀,“又做噩梦了?”
  陆晚怔了一下,点点头。
  傅煊以为是幼时被拐的经历,给她留下了阴影,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怕。”
  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仍有些高。
  陆晚又怔了一下,心底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只胡乱点点头,没敢直视他的目光,“那些躲在树上的女孩怎么样了?”
  “已经被救下来了。”傅煊端起了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了她唇边,“先喝药。”
  陆晚有些不自在,脑袋后移了些,没话找话地问,“琉璃呢?”
  “也起热了。”
  天这么冷,再晚几日,水里估计都得结冰,琉璃起热倒也正常。陆晚伸手去接药碗,“我自己喝。”
  傅煊没给她,漆黑的目光仍注视着她,只说了一句,“乖一点。”
  陆晚也没再拒绝,她身上原本也没什么力气,傅煊一勺勺给她喂了药,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神情都透着丝郁闷。
  傅煊有些心软,拿起一旁的蜜饯,递给她一枚,陆晚瓷白的脸上,顿时多了抹神采,接下来的药,好似也没那么苦了。
  将最后一勺喂完,傅煊又递给她两块蜜饯。
  这时,范良在门外通报,“世子,萧太医来了。”
  傅煊让丫鬟进来收走了药碗,说:“让他进来。”
  他让萧太医给陆晚把了把脉,将府医开的药方递给萧太医看了看,萧太医又添了一味药,随即看向了傅煊,“世子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陆晚不由看向傅煊,醒来时她便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被恶犬扑倒时,伤到了手肘,现在手肘还有些疼,她便没多想。他受伤还没几日,就纵马去寻她,伤口肯定裂开了。
  傅煊的伤口确实裂开了,将她带回府后,他草草包扎了一下,没想到萧太医鼻子这么灵,竟是嗅了出来。
  陆晚心中百感交集,不由看向萧太医,道:“萧太医,麻烦您替世子再看看吧。”
  萧太医道:“应该的。”
  傅煊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伤口,便随萧太医去了外间,刚重新包扎好,范良便来了,在外禀告,“世子,有个和尚招了,说有人给了他们五千两银票,让他们绑走少夫人。”
  傅煊脸色沉了下来,索性去了诏狱。
  陆晚精神不济,喝完药,又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出了一身汗,已经退热了。
  她嗓子有些发干,正想起来,琉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琉璃松了一口气。
  陆晚掀开鸳鸯锦被,坐了起来,琉璃忙拿起软枕,放在了她身后。
  陆晚靠在了软枕上,纤长的眼睫卷翘浓密,“你怎么来了?不是起热了?”
  琉璃道:“奴婢身子骨向来硬朗,已经无碍了。”
  说是无碍,她脸色仍旧有些苍白,摆明了是不放心陆晚,才来的。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痊愈了再来伺候。”说到这里,陆晚不由四处看了眼,“琥珀呢?”
  琥珀大多时间都没什么存在感,每次她生病,她却比谁都着急,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今日醒来却没见她的身影。
  琉璃垂下了眼,“咱俩一被绑,她一着急,也起热了。”
  她心虚时,眼睫会垂下来,不仅不敢直视人的眼睛,手还会无意识抠自己的衣衫。
  陆晚将她的小动作瞧在眼中,不由蹙眉,声音也重了一分,“她究竟怎么了?”
  说着便下了床,她身子尚有些虚弱,脚丫落地时,身体晃了晃。
  琉璃忙扶住了她,“哎,她真没事,就、就是起热了,主子先好生休养,不必担心。”
  陆晚没多说,让琉璃给她拿了件大氅,她披上大氅,就去了西厢房,琥珀和琉璃一个屋,两人一并住在西厢房。
  西厢房内陈设简单,除了衣柜、桌椅,便只有两张罗汉床,一左一右摆着,琉璃床上的被子都没来得及叠,她一醒,就跑去了陆晚那儿,见状,她先去叠了一下被子,边叠,边瞄了陆晚一眼,“你看,她好着呢,只是起热,太累了,在休息,主子不必担心。”
  床上琥珀确实在休息,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陆晚伸手摸了一下,她果真在起热。
  这几年,陆晚从未见过她生病,寻常的风寒,都不曾得过,她身子骨才是真的硬朗,怎么可能一着急就起热?平时她也不是趴着睡。
  陆晚掀开了她身上的棉被。
  琉璃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陆晚已经瞧见了她后背的伤,一道道鞭痕,遍布整个后背,伤口纵横交错,整个背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
  难怪会起热。
  陆晚心中一沉,“谁打的?”
  琉璃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敢隐瞒,“听范大人说,是、是她自己打的,她觉得是自己没护好主子,才害您落到拐子手中,便领罚三十鞭。”
  陆晚心中满是自责,半晌,才说:“伤这么重,怎么不找府医看看?”
  琉璃说:“傅姑娘身体不适,请走了府医,兄长已经出府寻郎中去了。”
  说到此,琉璃愤愤不平道:“哪是身体不适,那个福喜,分明是瞧见奴婢去请府医,直接将人截走了,肯定是故意的。”
  之前琉璃险些和一个丫鬟撞到一起,那个丫鬟,是福喜的表妹,两人自此结下梁子,这段时间,福喜为了给表妹出头,也没少刁难她。
  琉璃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受了欺负,也不会忍气吞声,前几日刚和福喜吵过一架,这点小事,她也没
  想过给主子说,这会儿不过是气坏了。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是墨砚带着一位老大夫走了过来。
  琉璃忙让开了位置,让老大夫为她诊治了一番,陆晚也在这儿待了会儿,等老大夫为她上完药,又开了方子,她才离开。
  她还记得找绣娘的事,趁时间还早,她去了听雪堂一趟,她被拐的事,傅煊瞒了下来,秦氏也不知情,只知道她起了热,瞧见她,秦氏还责备了一句,“不是起热了?有什么事,让丫鬟跑一趟就行。”
  陆晚怕丫鬟说不清,才亲自过来了,见状,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已经退热了。”
  秦氏哼了声,“我有何可担心的?”
  她典型的嘴硬心软,陆晚笑了笑,也不在意,将成衣的事说了一下,府里的绣娘刚做好冬衣,确实不忙,若能接下这个单子,能赚不少银子。
  秦氏爽快地应了下来。
  回到清心堂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丫鬟们早早掌了灯,清心堂内灯火通明,一进屋,陆晚的肚子便咕噜噜抗议起来,陈嬷嬷忙道:“厨房一直给您热着粥,奴婢让人传膳吧。”
  陆晚颔首,这顿饭她吃得颇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将大魏朝那几位已去世的将军全扒了个遍。
  梦中的自己,小胳膊小腿的,个头尚且不到娘亲腰间,看年龄也不过三、四岁。
  十年前去世的将军,仅有一位。大魏朝赫赫有名的镇国公,曾杀敌无数,最后因通敌叛国,死在了战场上。
  陆晚越想越心惊。
  这位镇国公,难不成就是她梦中的父亲?是她的生父?还是养父?陆晚自打有记忆起,便生活在上元县,才来京城不足一年,对这位已经逝去的镇国公,并不了解。
  陆晚勉强压下了凌乱的思绪,将墨砚喊了过来,让他去悄悄调查一下镇国公,膝下可有女儿或者养女,悄悄查,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墨砚退下后,陆晚才勉强镇定下来,这才发现,傅煊竟一直没回府,她将傅煊身边伺候的小厮喊过来问了一下,才得知他又去了诏狱。
  陆晚不由蹙了下眉,伤口都裂开了,还去诏狱,正腹诽着,就见他回来了。
  他一袭绛紫色锦袍,携着寒凉,迈进了室内,大氅都没穿,陆晚不由拧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伤还没好,怎么跑了出去?出去也就罢了,大氅都不穿。”
  她眉峰轻轻蹙起,唇瓣抿成一道细直的线,原本疏离的气质也软和了下来,瓷白的小脸也生动了几分,像一幅浓烈的画。
  明明在发牢骚,却让人移不开眼,傅煊心中一动,不由伸手将人拢入了怀中,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第30章
  陆晚一下睁圆了眼睛,惊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紫檀木案几上。
  男人搂住了她的腰,泛着凉意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含混说了一声,“闭眼。”
  陆晚心脏怦怦乱跳,脑袋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那一瞬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乖巧地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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