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宝,你实话跟姨妈说。”
  陆淼心情不好,唐梅能感受的出来,但是她摸不透原因,只能根据前一阵子陆远征带回来的消息,小心问陆淼。
  “你是不是还中意谢斐?”
  陆淼打小就喜欢隔壁院谢家的小子,哪是说不喜欢就能割舍这么多年追赶的情谊的?
  她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模样,唐梅猜测和谢斐有关。
  陆淼蹙下眉头,抬眼看了唐梅一眼。
  “小姨妈,我早跟我爸爸说过了!”
  不想在唐梅面前展现不高兴的一面,她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背对唐梅。
  “我不喜欢谢斐!以前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现在长大了,搞清楚了!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谢斐谢斐……”
  “好,姨妈不说了,姨妈不说了,小宝不生气。”
  唐梅连忙致歉,轻轻拍着陆淼后背安抚,不多会儿又小心翼翼问:
  “那你有没有中意的别人?下乡过去的,应该也有别的地方的知青吧?”
  “没……”
  陆淼利落回答,吐出一个字又倏忽顿住。
  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傅璟佑背影轮廓。
  她是没相上知青,但是似乎,她是中意的傅璟佑的。
  可是中意又能怎么样?
  就不说山高路远和成分问题了。
  傅璟佑是农村人,就算未来身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目前唐梅和陆远征又不知道。
  他们还能同意她跟傅璟佑来往不成?
  话再说回来,唐梅只是过来唠体己话的,又不是真的给她安排婚嫁。
  她中不中意,中意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陆淼背对着唐梅,克制不住的抑郁鼓起唇瓣,“小姨妈,我下午没休息好,还有些困。”
  “好,那你睡。”
  唐梅应声,却没走。
  陆淼为不可无叹了口气,闭上眼,原本是打算装睡的。
  唐梅见她睡着,肯定就会走了。
  却没想到她闭眼后,唐梅从椅子坐到了床上,温热的掌心抚着她脊背轻拍。
  像哄小孩一样……
  陆淼有点不自在,以为会装不下去时,那只温热的手似乎带着魔力一般,抚平了她紧绷的脊背,也抚平了她皱起的眉梢……
  身体渐渐放松,这一觉陆淼睡的很沉。
  清晨窗口隐约倾斜进来一丝光明,她不适应眯了眯眼,翻个身继续睡。
  这一次却又做起了毫无章法的梦。
  灰扑扑的褂子,高挑的个头,以及头发略显蓬乱的后脑勺。
  是傅璟佑。
  傅璟佑……
  陆淼喊出声,梦里傅璟佑步子不停。
  背对着她,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
  陆淼打了一个冷颤,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喘了几口气才发现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上了一个矮侏儒似的老旧电风扇。
  “呼啦呼啦”看着转动的很激烈,其实风并不大。
  陆淼睡觉热出了一身的汗,那微弱的风吹在身上有些许的冰凉感,汗津津的身体不自觉浮现起了鸡皮疙瘩。
  拧着旋转按钮关掉风扇,陆淼下床穿鞋。
  之前穿回来的布鞋不见了踪影,床边摆着一双半透明质地的塑料凉鞋,鞋跟还罕见的带了两三公分的高度。
  套上去比划,是符合她脚丫大小的。
  已经回家,陆淼就没再穿箱子里那些灰扑扑的衣服。
  她打开衣柜,按照自己喜好偏向选了一件掐腰白衬衫,下面搭了一条长度及小腿肚的深色的确良长裙。
  从房间出来正赶上陆远征和唐梅在吃早饭。
  陆淼两下洗漱完在桌边坐下。
  “小宝还跟上学时候一个样,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唐梅上下扫视陆淼,怎么看怎么满意。
  “之前说要给你寄衣裳,你爸就是不肯,非说那边不适合穿这些……你看看,好好的姑娘家,好好打扮一下,多水灵?”
  陆淼笑了声,低头吃豆花没说话。
  “吃饭完就出去玩吧。”
  陆远征则更直接,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和一把零碎的票券沿着桌边推给她。
  “前面花儿市边上新开了电影院,你看胡同里哪个跟你玩的好的闲着,你们一起去。”
  陆淼“哦”了一声照单全收。
  唐梅笑呵呵问:“箱子里有什么要洗的没?拿出来一会儿姨妈洗去。”
  陆淼摇头:“除了昨天换下来的,里面都是干净的,抽空挂出来就行。”
  “我一会儿抽出功夫去弄,你呀,就听你爸爸的话,好好玩,好好放松放松!”
  “好……”
  陆淼本就不是喜欢干活的类型,有时间让她玩,她当然不会辜负。
  而且这两天总觉得心情有点郁闷,她真的挺想散散心的。
  吃完饭揣着钱出门,一出院子,陆淼就被焦灼的日光晃得睁不开眼。
  走的时候太急,当时应该把帽子带回来的,这时候可买不着那种宽帽檐的遮阳帽。
  想到帽子就想到傅璟佑,陆淼微不可闻又呼出一口气。
  唐梅以为她是因为外面抬眼太大不高兴,赶忙从屋里翻出一顶绣着红色五角星的解放帽:
  “戴这个吧!遮一遮,别把脸盘儿晒黑了。”
  陆淼看了一眼,跟她这一身打扮一点也不搭。
  “不要了小姨妈,晒的就这一段儿,我往前走走,那边有国槐树,到处都是树荫。”
  陆淼说着话,已经迈开步子跑出院子。
  “我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了,小姨妈你别等我了!”
  第127章 非遗
  跳出家门,站在街边的树荫下。
  女孩姣好明艳的面容,以及轻飘飘的深色裙摆下,那格外纤细白皙的小腿,都是吸引路人频频驻足侧目的亮点。
  看似好像回到该回到的地方,回到该回到的位置,可陆淼觉得哪里都不适应。
  如果从一穿越就在首都,就在京市,她或许不会这样。
  现在已经待习惯了大河村,并且已经有了熟悉的人群面孔。
  忽然回到这里,面对车水马龙,面对街边、跟前走过的茂密人群,陆淼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涉足其中。
  更不知道该如何融入。
  那些时不时就会偏头看过来的目光,让她觉得
  自己就像是个异类。
  格格不入的异类。
  陆淼难耐的扯了扯唇角,缓缓低下头。
  好像想法在不知道时候发生了改变。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喜欢大城市。
  要重新站稳脚跟。
  要重新建立起新的交际圈,真的有点难。
  ……
  陆淼对这时候的老电影不感兴趣,反之家附近的老胡同、老街道的花儿市她连着转了两天。
  花儿市后来都叫花市,现在是改名之前的。
  “花”取自簪花之意,又叫绢花。
  解放之间,旗汉妇女戴花成为风习,很大一部分绢花都是出自于此。
  改革之后,这里更留有“花儿作”、绢花厂,不少工匠老师傅藏匿于深巷之中。
  看似不大、甚至都看不出是门帘的店面,实则背后对应的都是出口生意,挂上“京花儿”标签永生绢花远销欧美十几个国家,为祖国、为首都争光。
  胡同里有老师傅带徒弟的,但真正的年轻人很少关注这些,最多某天路过或是某天心血来潮时,会因为“好看”,而涉足其中转一转。
  陆淼大概算是个例外,她没别的想去的地方,又或者说没有别的可去的地方,连接几天每天吃完早饭就去花儿作待着,到了饭点儿回家吃饭,吃完再去。
  外间几个整理耗材的师傅频频对她侧目,以为她是想学又羞于开口,就主动招呼她去里间坐。
  有句话怎么说?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本行的手艺不可轻易外传。
  这些话和时代也是有所挂钩的,比如当前年代。
  人们心中存有信仰,想法不同,当知道这门手艺和会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为了传承下去,一些东西其实也就没那么的讲究。
  陆淼本来是打发时间才涉足其中,没料带被热情的老师傅引到狭小的操作台前。
  浅浅科普了一系列绢花历史,又被引导着做出几朵五瓣桃花。
  捧着几朵白色小花,陆淼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这些真的是我做的吗?”
  一侧穿老实长衫的老师傅笑道:“还能有假?”
  陆淼睁圆荔枝眸看过去。
  老师傅轻轻拍了拍她肩头,指着她掌心里的白色小花道:
  “这个还不是成品,只是做出了“形”,后面还有上色、组装。”
  陆淼点头听得认真。
  老师傅继续说:“绢花的类型有很多,这是通草。通草花上色要么是在最初还是纸的形态,要么就是你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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