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他会喜欢谁呢？
  答案变得模糊不清。
  紧接着，他意识到，思考这种问题是狂妄自大的。
  小橙不会为了被他喜欢变成男人。
  小橙未必想要变成男人。
  小橙今生是一个女人。
  性别是人的一部分。
  或者说，性别的处境塑造了一个人部分的灵魂。
  女孩子们在渴望赞美、渴望认同、渴望保护的环境下长大。
  男孩子们在被赞美、被认同、以自己的性别为傲的环境下长大。
  这样不同环境下长大的二人，“他们”的灵魂怎么可能完全脱离性别、独立存在呢？
  所以，他喜欢阿森，他喜欢的特质中，是不是已经包含了“男性”的因素？
  如此说来，我果然是男同性恋……
  闻夏轻叹一声，惆怅地接受了这一事实，过了一会，他又感到释然了。
  他想，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他希望，阿森也能早点想通这件事。
  -
  晚餐结束，大家帮厨师收拾碗筷，卢绘搬来了一只大西瓜，准备切开。
  季也举手，要求交给他来切，他想要再次展现自己的技术。
  祝语橙说：“你切番茄都切到手。”
  季也说：“这次不一样，这次目标更大。”
  季也没有说大话。这次，他挥刀的动作无比熟练、利落。
  卢绘玩笑着说：“你平常没少用刀吧。”
  季也笑而不答，侧目，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祝语橙。
  祝语橙和他对视，脑海里将他和刀组合到一块，想起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
  她想吐。
  有人捂住她的眼睛，“祝小姐，我们去客厅。”
  祝语橙咽下唾液，“好。”
  她跟随石时离开厨房。
  季也被独独留下，神情落寞。
  卢绘看他，“季也，你这样‘会’讨女孩欢心，当初是怎么让明珠喜欢你的？”
  季也蹙眉，“我不记得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季也”擅长吸引他人的喜欢、关注。
  但季也不行。季也懒得做这种事，懒得讨好、懒得伪装。
  季也只想做自己。可所谓“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谁？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无所谓。”季也低下头，自语道，“人生就是及时行乐。”
  “我赞同及时行乐，”卢绘说，“但我不赞同你一个人把西瓜吃完。”
  季也愣住，他作案的右手缓缓放下一块西瓜皮。
  卢绘趁机把果盘交给他。
  季也不情不愿地接过，朝客厅走去。
  -
  “祝小姐，我买的房子可以入住了，你要来我家看看吗？”
  “噗——”
  闻夏喷出一大口水，他听过不少目的不纯的发言，但还是头一次见当着其他人面说的。
  更叫他郁闷的是，听了这种话的某人竟然还傻乎乎地说“好”。
  “好呀好呀，我会看到你说的那个大柜子吗？”
  “会，它就放在客厅。”
  “说起来，我好几个月没有给你买礼物了……”
  石时举起手机，“祝小姐，这部新手机就是你买给我的礼物。”
  祝语橙对手指，“这样会不会有点敷衍？”
  石时郑重道：“不敷衍，我非常喜欢。”
  闻夏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警惕降下了不少。
  他们好像比他想象得更熟悉。
  可无论怎么说，男人邀请女人独自去自己家，这种事都太可疑了！
  祝语森要是知道，会气疯，自己到时也将难逃其咎。
  “闻夏，你姑息着这种罪恶发生，说明你也是罪人！”
  闻夏幻想到祝语森的声音，手按额头，头痛。
  所幸，半分钟后，救星降临。
  季也端着果盘，停在门口，他目光呆滞，如同有人按下暂停键。
  几秒后，暂停解除。
  他快步走向茶几，将果盘放下、将西瓜塞给祝语橙、将双手冲向某人衣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还附加一个问题。
  “石时。”
  “嗯？”
  “你是不是校园小说的男主角？”
  闻夏听不懂这个问题，祝语橙、石时听得半懂。
  石时诚实道：“我不是。”
  季也松手，趔趄后退，“所以，你根本就不纯情！”
  你总有一天会和某人做○。
  你这不是和我一样吗？
  你只是剧情开始前、就遇到她罢了！
  季也心中愤愤不平。
  祝语橙也愤愤不平，她想到石时的那本小说《狩猎》。
  祝语橙咬碎西瓜，阴阳怪气：“这要看霍先生能够给到多少。”
  石时、季也闻言，顿住，转头看向祝语橙。
  季也猜出这是小说台词，“祝语橙，你怎么会知道？”
  石时看向她，眼睛微眨，无声表达好奇。
  祝语橙受两道视线夹击，嘴唇紧闭，心道完蛋，她怎么就说出口了？
  石时看出她在为难，“没关系，祝小姐，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季也说：“不行，我要你回答。”
  祝语橙说：“我不说。”
  季也说：“那我就自己猜。你是不是有办法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小说？”
  祝语橙：“……”
  季也：“你把我摸得一清二楚，又不对我负责任，祝语橙，你好渣。”
  祝语橙：“…………”
  石时说：“季先生，你是成年人，你要学会对自己负责。”
  季也冷笑，“说得轻巧。如果祝语橙像对我一样对你，你会怎么想？”
  石时抬眉，“她怎么对你了？”
  季也回忆，“她一步步勾引、诱惑我成为她的好朋友。”
  祝语橙生气，“从来没有那样的事！”
  石时手抵下颚，“我会感觉很幸福。”
  季也：“？”
  祝语橙心虚，“嗯……倒也不必觉得幸福。”
  她自知，她对季也说过不少谎言。
  石时坚持，“祝小姐，如果你需要，欢迎你用我的故事来对待我。”
  祝语橙慌张，“不不不，你的故事好像有点……”少儿不宜。
  季也脸色阴沉，抬手，阻挡在两人之间，“够了，停下这个话题。”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祝语橙嘀咕。
  “我想通了，祝语橙，我就喜欢被人骗，我就喜欢被人骗完就抛弃。”
  “都说我没有了！”
  季也冷哼一声，不理会她，抓起一片西瓜，背对着她吃。
  祝语橙模仿他哼哧一声，抓起西瓜，背对着他吃。
  石时坐在中央，平静、慢条斯理喝杯中的热水。
  闻夏在旁观摩完整场交谈，他感到耳畔时而嗡嗡作响、听不清楚。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小说、什么故事？
  闻夏无法理解，只直觉地想道，祝语森同他分手的事大抵与此有关。
  第148章 被放弃的她
  祝语橙从闻家回到C大, 在校门口碰见卜望舒，她知道她今天刚刚和哥哥约会完。
  祝语橙走上去，问：“约会顺利吗？”
  卜望舒神色平常, “顺利。”
  祝语橙说：“如果他表现得对其他人念念不忘，你尽管骂他就好。”
  卜望舒说：“没事，我不在乎这个。”
  祝语橙说：“哪怕他心里还惦记着闻夏, 你也不在乎吗？”
  卜望舒说：“语橙, 这件事不需要假设, 我知道他还喜欢他。”
  祝语橙顿住, 脚步停在原地。
  卜望舒还在向前走，她的声音有一半消散在空中：“这种事啊，我早就习惯了……”
  祝语橙感觉这句话忧郁的语气不像小卜的风格。
  可是, 小卜的风格又是什么呢？
  她想到郑瑾瑜曾经问她的问题：你对卜望舒了解多少？
  她当时回答：没有多少。
  现在也是一样。
  -
  卜望舒早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她和某人同时掉进水里, 大家都会选择某人。
  这个某人多数情况下是她的表妹。
  表妹性格活泼、嘴巴甜蜜，长辈、她的爸妈都喜欢她。
  “望舒，学学你表妹，人家嘴巴多甜啊！”
  卜望舒扮出鬼脸, 满不在乎，直到过年红包下来, 她望见表妹的比自己多了整整一倍。
  卜望舒在乎了, 她开始钻研说话的技术, 次年聚会, 她铆足力气逗大家开心。
  表妹呢, 露出淑女笑容, 坐在一旁, 拿出自己满分的成绩单。
  “望舒啊, 别整天琢磨有的没的, 多学学你表妹，人家成绩多好。”
  自不必多说，这一年，她的红包还是没有表妹的多。
  如此，她就要放弃了吗？当然不会！
  卜望舒也开始学习，几乎是拼命，她每天学习到零点，吃完夜宵再继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