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去石滩上坐一会儿吧,我再抓几只咱们就回家。这硬壳子欺负得你流血又流泪的,晚上你可要多吃点。”徐泽半开玩笑的说。
  陶枝转泣为笑,点了点头,“那我上岸歇着去。”
  她寻了一块平整些的石头坐下,伸长腿把脚上的水晾一晾,又托着腮看着弯腰在水里捉蟹的徐泽。
  他的身子又瘦削了一些,愈发显得宽肩窄腰,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倒十分匀称,偶尔抬头看她时,还朝她爽朗一笑。
  陶枝心说,这人前日回来还奄奄一息的,今日就这般生龙活虎了,恢复得可真快。又想着他出门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得给他补一补,贴贴秋膘。
  徐泽见螃蟹已有半篓就收手了,趟着水上岸来,把篓子里的螃蟹展示给陶枝看。
  陶枝见他扬着下巴擎等着夸,心里憋坏故意没说话,默默的弯腰穿鞋。
  徐泽蹲下去捉住她受伤的手,紧张的说:“你别碰到伤口了,我给你穿。”
  陶枝的脚被他握在手里,惹得她浑身都不自在,耳根也红透了,还好他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穿好了,一时没注意到她的神色。
  徐泽把半篓螃蟹和抄网都提在手里,腰上栓着陶枝那一只空篓子,想着一路上她空着手能轻松些。
  陶枝等他穿好鞋转身就走。
  “走吧,回家。”
  两人边聊着螃蟹该怎么吃边往回走,走到村子东边的入口时,正巧碰上了犁地回来的陶老爹。
  徐泽先开口打了声招呼,“岳丈!”
  陶老爹听到喊声止住脚步,转身过来,陶枝也跟着喊了一声“爹”。
  “你们俩这是打哪儿来?”陶老爹看徐泽手上提着个篓子,放下肩上的犁耙,走过来探看,“这是抓鱼去了?”
  “去抓了些螃蟹。”
  徐泽把篓子递出去,抓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儿还有个空篓子,分一半您带回去吃。我听陶枝说,上回我晕倒了还是您给我擦洗身子,请的郎中来看的,说起来实在惭愧,合该上门拜谢岳丈岳母才是。”
  陶老爹神色古怪的看了陶枝一眼,又摆了摆手道,“螃蟹我收下了,拜谢就算了,咱们庄户人家不讲这些虚礼。”
  陶老爹思来想去有些膈应,顿了顿又说:“你莫不是听错了,我几时给你擦过身子,那是你媳妇弄的。”
  徐泽“啊”了一声,看了下陶枝,又臊着一张俊脸解下腰上的竹篓子倒螃蟹。
  陶枝窘迫的转过身去,看天,看地,看蚂蚁。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个徐二也真是不害臊,擦身子这种话也能当着爹的面说出来……真叫她……真叫她难为情。
  “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太阳马上就落山。”陶老爹提上篓子扛着犁耙就往回走。
  “您慢着点。”
  送走陶老爹,回去的路上徐泽一直憋着没问,心里却把怎么质问她,想了八百遍。
  院门一关,他扣住陶枝的手腕,不顾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问:“这么说,你把我看光了?”
  第45章
  陶枝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还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老实交代道:“没错,是我给你擦的身子,换的衣裳。但那也是一时情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徐泽忍笑,将脑袋凑近一脸委屈的盯着她,“这可如何是好?看光了我的身子还瞒着不说,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我……”
  陶枝一时哑口无言,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措地勾着衣角。事到如今,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现在怎么解释都无用。
  “你若是不说话,我便自己索要这补偿了。”他惯会得寸进尺,歪缠过后眸中尽是得逞的喜色,长睫微翕,慢慢的贴近她的脸。
  陶枝被他扣住本就避无可避,但看着他一寸寸逼近,心中不由得惊慌,抬头看去,却正好抵着他的鼻尖。
  “闭眼。”
  沙哑的嗓音低低的从少年唇边流出,像一阵清风揉搓着她敏感的耳廓。
  她后知后觉的闭上眼,唇边却落上一个潮湿的吻。起初他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片刻又像溪流潺潺绕着唇舌纠缠不止,每一次吮吸,都让她浑身酥麻,心头止不住发颤。
  两人的呼吸或急或缓的交织在一起,带着潮湿的爱意,在唇齿间流连往返。
  徐泽放她喘息,用鼻尖磨蹭着她柔软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中情欲渐甚,一低头又吻了上去。
  直到天际的云霞在暮色铺陈开来,霞光映照着院中的屋脊,院墙,门扉,才止住这一场淋漓的春意。
  好不容易结束了,徐泽又“吧唧”一声又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警告道:“下次再敢瞒我,我可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陶枝脸上与那天边的红霞别无二致,迷离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潮红,她羞于看他,只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
  徐泽心情大好的弯腰提起竹篓,拉着她的手往堂屋走,“先去给你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你就歇着去,晚饭我来给你露一手。”
  陶枝坐在床榻上,看着他仔细给自己包扎手指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暖融融的。
  等他洗完螃蟹,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也不知几时能吃上饭。陶枝一个人在卧房也是坐不住了,忍不住跑到灶房来。
  徐泽一看到她,就放下手里的葱想推她出去,“说了我来弄,你去堂屋坐着等着吃就行。”
  陶枝想着他一片好意,此刻也不太好拂他面子,于是另找了个由头,“我不动手,就在灶前坐着,偶尔给你添个柴。”
  这回徐泽没有拒绝,把陶枝安顿好,就在锅上架好篦子丢了几片葱姜进去蒸螃蟹。
  他最馋的就是这一口茱萸酱炒蟹,等锅里油烧热,就放上葱姜花椒爆香,舀上一调羹茱萸酱炒出香味,就把斩好的蟹块倒进去,翻炒均匀,淋上醋汁和少许酱油,加水焖上一会子即可出锅。
  剩下的蟹块,辅以葱姜,用咸蛋黄炒制了出来,味道咸香浓郁,刚出锅他就递给陶枝尝了一块。
  这边清蒸蟹也熟了,徐泽取来碟子用筷子夹出来,忽得一拍脑门,懊恼道:“完了,忘记煮饭了。”
  陶枝不由得好笑,“碗柜里还有麦饼没吃完,取几张来蒸上,热了就能吃。”
  “对,还有这个,差点忘了。”徐泽乐孜孜的把篦子腾出来,将麦饼放上去热。
  他把碟子都端上桌,又将油灯点燃,招呼陶枝过来吃饭,“先吃螃蟹,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陶枝依言坐下,取了一只清蒸的螃蟹慢慢掰着吃,只是右手食指包着纱布,总有些不方便。
  徐泽从钳子里拔出一大块蟹肉,递到陶枝嘴边,“喏,张嘴。”
  陶枝把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头含进嘴里,这钳子上的蟹肉一缕缕的,吃着鲜甜无比。
  还没咽下,徐泽又挖来一块蟹黄,她面上微红,“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我想着你手受伤了不好剥,那我放到你的碗里,你自己夹着吃。”徐泽剥完一整只螃蟹,又去锅里取来热好的麦饼。
  一顿饭,两人愣是吃到了月上柳梢头。
  ——
  次日,天气依旧晴好。
  吃过早食,陶枝在院子里翻晒菊花,徐泽取了个木盆来泡柿子。
  “陶枝,家里没什么事我们去一趟山里吧,猎些野味,明日去镇上卖掉。”徐泽蹲在堂屋门口说。
  “行,那我把剩下的麦饼带上,灌上一壶水,晌午就不回来。”陶枝拍了拍身上的灰,扭身进了灶房。
  进山要用的物件,昨日他已经收拾好了,只需从屋里搬出来,一一带在身上即可。
  陶枝换了身衣裳,头发用花布头巾包好,还另外取了个包袱,装上吃食,腰间别上他送的那把小刀。
  徐泽等陶枝给鸡崽子喂上水食,两人就一同出门,一路往北边的山林里去。
  进山的路草木扶疏,小道上铺着密匝匝的一层落叶,路边的林木遒劲,已不知生长在此处度过了多少个年头,在这萧萧的秋意里,将满树的叶子化作了脚下的尘泥。
  此时走在林中,阳光从树冠的枝丫间泄了下来,没了树叶的遮挡,视线便开阔了不少。
  只是越往高处走,树荫反而浓密些,树叶上都染上了秋色,有黄有红,煞是好看。
  陶枝拾起一片红枫叶,放在掌心细看,“这红色可真鲜艳。”
  徐泽没有看景的心思,他的目光在林间逡巡,终于在一棵橡树下发现了一头白尾鹿。那鹿正在低头啃食橡子,头上的角如树枝般分叉,但分支不多,看着还未成年。
  徐泽让陶枝安静蹲下,便开始拉弓搭箭,蓄力之后,羽箭破空而行,那白尾鹿极为机敏,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一抬头撒蹄就跑了起来,羽箭终究还是落到了地上。
  徐泽向着鹿逃走的方向又搭弓射了几箭,一箭都未中,再看哪里还有鹿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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