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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所有人都许完了,最后轮到了钱家。
  大夫人尚未从那一场冲动中缓过来,脸色有些发白,此时也想听听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的钱家七娘子,会拿出什么诚意。
  钱家的家主也没含糊,“钱家愿捐一口盐井,献给朝廷。”
  因地势缘故,钱家在靠近山头的几口井,早已钻不出盐,能获利的是海盐,钱铜打算随意给他指一个盐井。
  扬州的盐商虽离不开盐引,同样朝廷的人想要在扬州占据一块属于自己的盐场,也是困难重重,因管理盐场的人本就是朝廷的人。
  平昌王。
  钱家若是单独给宋世子一口盐井,无论能不能煮出盐,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钱铜还未开口许出是哪座盐井,便听宋世子先道:“本官替朝廷感谢七娘子的慷慨解囊,听说朴家大公子先前在连巷有一块盐场,如今归在了钱娘子的名下?”
  钱铜心口猛然一凉。
  第65章
  连巷的盐场,乃钱家唯一的一个海盐场。
  运河一开通,钱家便能把煮好的海盐运至运河,再卖往大虞境内,所赚利润乃钱家先前十倍之上。
  她有信心将来能与平昌王两淮的两个盐场一决高下,想法她早就有了,如今大夫人终于同意开通运河,可她的盐场却要没了。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面上的错愕来不及隐藏,愣在那,竟直勾勾地看着宋世子。
  宋世子似是看不出她面上的为难,拍板道:“既如此,钱家连巷的盐场,本官便收了。”他说完起身,与在座的各位商户拱手感激道:“本官今日替朝廷,替百姓感谢各位商家的资助支援。”
  底下的人哪里敢担得起他的行礼,齐齐趴伏在地上。
  钱铜心口被割去了一大块肉,一抽一抽地疼。
  宋允执继续道:“商道之通,贵于诚信,货殖之利,基于公平,尔等经营,图利谋生,属情理之中,须谨记,三尺法度在上,黎民百姓为基。”
  耳边宋世子的嗓音不徐不疾,自带威严,朝廷的法治把每个商户心中的那点小九九驱散得干干净净。
  底下回答参差不齐。
  “多谢世子教诲。”
  “世子今日之言,草民必当铭记于心。”
  ......
  钱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朴夫人原本也如鲠在喉,适才听宋世子说起盐场,没来得及惊叹老大是何时把连巷盐场给了她钱七,便被当场没收,归了朝廷。
  怪不得给她建议,要开通运河。
  原来是拿了盐场。
  可机关算计,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见钱七娘子脸色从那之后没有好过,心头倒畅快了一些。
  钱家早年的那些盐井早出不来盐了。
  扬州值钱的是海盐。
  朴家给她的三个港口都是挑剩下的,海水浓度不足,地势不好,周遭全是岩石,无法形成盐田,钱家曾试过开采出盐田,进行到一半,地面突然塌方,海水倒灌,淹死了一批人后,便再也没有开采过。
  是以,在得知她拿到了三年的盐引时,大夫人并没慌张。
  有盐引又有何用,手头得有东西。
  包括她拿的布匹凭文,于朴家而言也算不了什么,曾经的卢家身为扬州第一布商,第一香料商,到头来也不过是朴家关在笼子里的一只鸟。
  他在扬州卖多少,朴家不管,但要想从扬州运出去多少,就得听朴家的。
  卢家为了自保,这些年只能杜绝外面的东西进来,联手其他布商和香料商,垄断了扬州市场,朴家人看在眼里,任其横行。
  一家独大的后果朴家知道,四大商能存活这么久,不是他们有多大的本事,乃朴家想让他们活。
  可这样的平衡,却被钱七娘子打破了。
  崔卢两家相继陨灭,剩下了两家,然而钱家没出事,背后的朴家却被拉扯了出来。
  商家的慷慨解囊朝廷很满意,宋世子让王兆备了笔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每个人应下来的东西用白纸黑字记录清楚,再让对方画押留底。
  既然已经答应了,按个手印也无妨。
  朴家大夫人的位置在第一个,东西都许出去了,说什么都晚了,大家族的风范迫使她不能有任何的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后,先按下了手印。
  第二个是钱家家主。
  王兆见其迟迟不动,唤了一声,“钱家主。”
  钱铜心在滴血,但架不住门口站着的那两排铁骑侍卫的威慑,终究抬手画了押。
  朴大夫人瞟了她一眼。
  朴家的二公子、三夫人相继落入知州府,朴家今夜还填进去了一条运河,她钱家给出去的不过是从他朴家手里拿过去的东西,她心疼个什么劲?
  朴夫人越看她越不顺眼。
  若非她好端端地提出那劳什子运河,她今夜也不会脑子一热,应了这桩。
  说她是扫把星也不为过。再想到先前与她与所许的婚事,大夫人肠子都悔青了,但愿她识趣,不要再来沾他朴家的边。
  今夜来此的商户,都画完了押,留下了东西。
  背后的那道门也打开了,宋世子吩咐差役送来了酒菜,便先行离去,不见了人影。
  突然许出去了一条运河,大夫人还不知道该如何与家主禀报,心头一团糟,哪里有胃口吃他朝廷的官粮,宋世子一走,大夫人即刻起身。
  怕钱铜再跟在自己身后,连招呼都没打,唤了一声三公子走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堂。
  倒是三公子临走时,招呼了一声钱铜:“铜姐姐,后会有期。”
  钱铜撑着一抹笑,对其点了点头。
  朴大夫人一走,其他商户也争先恐后,相继离去,毕竟大堂的扇门已经关过一回了,趁其打开之时,赶紧开溜。
  钱铜没着急,坐在位子上把差役送来的酒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抬头问守在她跟前的王兆,“王大人,今夜官府的进账可不少,怎的菜色如此简陋,连肉都没?”
  空荡荡的大堂内,此时只剩下了她一个,王兆见她没走,便知道不会有好事,冷着脸问道:“钱娘子想吃什么?”
  钱铜起身,走到他跟前,反问道:“我那么大的一个盐场,王大人觉得我配吃什么?”
  这事儿她来找他没用,白纸黑字,她已经画好押了,凭证也被世子收走,王兆赶客道:“天色晚了,钱娘子请回吧。”
  钱铜偏不走,低声问:“世子在哪儿?我想单独见见他。”
  下一刻,钱铜便被王兆派人将其轰出了大堂。
  钱铜一边被赶,一边回头道:“我真的有事见你们世子,王大人要不要去禀报一下?万一世子想见我呢,你这样擅自赶人,他要是知道了,岂不痛心?”
  她还知道痛心。
  先前世子是如何待她的?都已书信回了京都,将其介绍给了家族众人,可她呢?临到关头了,把世子推开,选了朴家。
  王兆一直觉得她是个聪明人,此时却否定了先前的想法。
  有眼无珠。
  世子妃不要,去选择了一个商户之子,眼皮子也太短浅。
  三夫人能落网,她确实功不可没,茶叶她也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但她事先瞒着世子,不相信世子,还让世子刺了她一剑,把两个人的缘分斩断,撕毁盟约,她既做出如此选择,便会料想到如今的局面,王兆道:“钱娘子不必多言,世子不会见你。”
  他话音刚落,宋允执身边的暗卫便到了,听完王兆的话,顿了顿才道:“世子说既然七娘子没吃饱,去他那里慢慢吃。”
  钱铜乐了,一把推开身后追赶她的差役,冲里头的王兆道:“听见没有?王大人要长点眼色才行。”
  王兆脸色铁青。
  钱铜见好就收,跟着暗卫去往宋允执所住的院子。
  比起钱家,知州府称得上素雅,陛下倡导勤俭,历届知州不敢把府邸修得有多豪华,沿路而过,除了庭院,没有什么假山流水。
  很快暗卫停在了一间灯火亮堂的地方,“钱娘子请。”
  钱铜抬脚跨入门槛。
  不同与她院子里的花香,屋内所熏的香料清冽,吸入鼻尖,能让人精神抖擞。她熟悉这个味道,那夜被他暖过的掌心,她凑在鼻尖闻了一路,越闻越精神。
  屋子内有一道屏风,她绕过后,在左侧的一张书案前见到了宋世子。
  褪去了七姑爷的身份,宋世子回到了自己应该有的位置,人的气势也跟着变了,他坐在灯下,纱灯昏黄的光晕笼罩在他绯色的官服上,把他原本就清冷的轮廓又隔出了几分生人勿进的高洁。
  钱铜立在十步之遥问安:“宋世子。”
  宋允执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他说让她过来吃肉,便当真吩咐外面的暗卫:“备些酒菜给钱家主。”
  一炷香后,暗卫给她备了一桌酒肉大餐,木几的位子就摆在宋允执的对面,全然把她当成了来蹭饭的,“钱娘子若是不够,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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