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艾琳一点都不意外。
就算哪天，他非要说自己其实是迪恩生的，她都只会哦哦哦。
尽管从长相上看，他和父母非常相似；但从性格、脾气、为人处事来讲，迪恩大概才是真正的爹吧。
……
那栋房屋出现在视野里后，艾琳忽然发现同伴的脚步加快了，而且是不自觉的加快。
顺着小径一直走到尽头，来到院子前。
大门有落锁，但篱笆不过肩膀高度，米霍克轻轻一跃，就翻进去。
她抓住栏杆、双手轻撑，也灵巧地翻过来，嘀咕，“居然只有这么高吗？
“我记得小时候来你家，这个篱笆是很高很高的。不管站哪一端，都根本看不到另一面同等高度的地方。”
米霍克只说，“嗯。”
他直奔屋子门口，一步登上台阶，抬手不知道是想敲门、还是推门，却又停住，屈指抵着门板。
艾琳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他。
这里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两人不说话，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只有一些风声。
米霍克沉默片刻，放下手，从门口台阶一步步走下来，靠近窗台，随意擦拭一下，指尖摸到层浅浅的灰。
他微微垂头，帽子将眼睛盖住，声音像雷雨到来前的天空一样沉闷，“……这个地方没有人住。”
艾琳的目光落在篱笆上：
准确来讲，应该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院子里有修剪过杂草和藤蔓的痕迹，但总的来看，草木欣欣向荣，几乎没什么人迹。
米霍克沉默地站在窗前。
第220章 故乡
这座岛和克拉伊咖那岛气候很相似,只是在天气阴沉上稍微略逊一筹。
虽然是正午，此时阳光却不很强烈，空气里隐隐带着葡萄的香气。
让人熟悉的香气。
两人穿过屋子侧面,来到后院。
训练校场以前几乎一样,陈设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经过时间冲刷，落败了很多。
米霍克熟练地打开屋檐下的储柜，里面果然有桶木剑。
他取出一把，拿在手中。
这样的木剑,对两米高的成年男人来说,却显得有点小了。
艾琳捏捏木剑，“这个和你小时候带在身上的不一样啊。”
“这是平时训练用的木剑，更轻一点，不太结实,很容易坏。
“每天那时候我还太小,老师不让我带真正的剑，就用其他木料，做了一把很坚固的木剑。我会把它当做自己的剑，随身携带。”
她哑然失笑，“你小时候挺可爱的。”
他很疑惑,“我不这么觉得。”
“啊啊,可能因为是从我的视角来看的。”
艾琳朝他眨眨眼，蓝色眸子满是笑意,“觉得喜欢的人很可爱,总是无法克制这样的想法，不是吗？”
回忆起小时候那些相处，米霍克也不自觉笑起来。
他忽然提起，“其实……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告诉老师，在海滩边碰到了妖精。”
抢小孩早餐的黑历史，重新浮现在她脑海里。
艾琳满脸黑线，“啊啊啊……”
他冷哼一声，抱怨道，“哼。他那时候，还故意诱导我。跟我说妖精会蛊惑人心，让我时刻警惕你。”
艾琳：“……”
忽然想起某次把小米霍克从海里捞上来，他问她，是不是用魔法诱惑他了。
“确实很像是那家伙会胡扯的话。”
她扶额，“我就说呢，你小小年级，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为什么不喊你别搭理我呢？”
面对这个问题，米霍克沉思片刻，才说了说自己的推测，“因为我对你很好奇。是对其他人都没有过的好奇。老师大概是希望我交个同龄的朋友。”
艾琳朝他挤眉弄眼，“少爷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鹰眼听不太懂，但隐约感觉到一种浮夸诙谐的幽默。
他继续说，“老师看上去有些离经叛道，但其实是个传统派的剑客，广交朋友，知识渊博，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因为教导我，才跟乔拉可尔城堡交好。我父亲同样很仰慕他的人格魅力……”
她安静地听着他讲述迪恩的种种。
米霍克望着不远处的小山，忽然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放下木剑，拿起哥萨克，“我们去那里看看。”
……
小山坡不到百米高，穿过小树林，来到山顶悬崖。
一座墓碑孤零零地竖立在这里。
离得很远，艾琳还没有看清墓碑上的字，就下意识扭头去看同伴——
米霍克直直望着墓碑，顿在原地。
停下脚步后，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阴影却似乎瞬间攀沿而上，覆盖住那双眼睛，好像垂着脑袋一般。
但最终他还是拉动双腿，缓缓走到墓碑前，叹气般开口：
“……好久不见，老师。”
鹰眼拔出背后的黑刀夜，和哥萨克一起摆在墓碑前。
巨大的十字架战刀，和修长的骑兵军刀。
米霍克在墓碑前盘腿坐下，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该说些什么，从哪里开始说起。
“哥萨克我带回来了。之前在香波地群岛时，我写过信，提过关于将哥萨克送给一个很有剑术天赋的家伙……”
……
信送到手中时，迪恩还以为是哪个老朋友来邀请他去喝酒。
看到字迹，他才惊讶地发现——是米霍克。
出海的人，十有八/九会联系中断、下落不明。偶尔在报纸和悬赏令上看见，和看见报平安的信件也没什么两样。
迪恩进书房，拿起拆信刀，细心划开封，展开信纸，慢慢读起来。
【……重返伟大航路不久，我们和某个势力发生很多冲突，进入他们驻地，击败部分干部，但受了些伤，借助一场暴风雨到无风带里。】
“目黑川那个家族吗？”
【这里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人都很吵。她又交到不少朋友。有个少年，天赋很好，只是有些怠惰。我已经换刀，就将哥萨克送给他。】
“那再好不过。刀一直躺在匣子里，可是会寂寞的啊。”
信很长一封。
提到不少人物，在西海隐居的剑士、隐藏身份的铸剑师王室、实力不俗且潜力很高的少年红发海贼、世界闻名的五大剑豪、野心不小的沙沙果实能力者……
“还是会交朋友的嘛。”
有前所未见的风景，东西南北四海、伟大航路，风土人情都各不相同；
也会烦恼，同伴说的话和心思都有些难以琢磨。
迪恩会心一笑，“完全长大了，这家伙。”
……
“这些年，海军的不少剑士、世界闻名的剑豪，我都一一找上门去，击败他们。‘断手’恩特维格，我和艾琳闯进G1海军基地，我杀了他，为你报当年的仇怨。至于珀利瓦……”
鹰眼闭了闭眼，语气冰冷，“他是个懦夫。我不想再见他了。”
……
最后，米霍克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报纸，翻到首页头条，将它摆在墓碑前——
《鹰眼击败大将断刃，当之无愧的的世界第一剑豪》。
太阳开始西斜时，他像是终于说完话，站起来。
他在墓碑前说话时，艾琳没有凑近，在不远处树林草丛里揪些小雏菊，扎成束，停在不远处等他。
她刚好把花束交给他。
“谢谢。”
米霍克把花束也放在墓碑前，看了很久很久，轻声说，“我走了，老师。”
.
在小船休息并不是特别方便。
两人开到港口附近，准备在这里找间旅馆，停留一晚。
黄昏时分，港口张灯结彩，处处是穿着鲜艳的人。
艾琳感觉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哪一年，我上岛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还见到你了。是你们岛上的那个夏日宴吗？”
“嗯。”米霍克当然记得她说的那次，“每年葡萄成熟的季节，都会举办。据说早期是用于庆祝葡萄成熟，不过后来越办越大，就变成了全岛的狂欢庆典。”
“我们去参加吧？”
“好。”
她刚想动身，又忽然想起件事，低头看看自己，“我要换一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嗯。”
……
艾琳本来想穿跟那天衣服差不多的去，但实在想不起当时的衣服配色，只记得是条能完全盖住双腿的长裙。
翻翻小船衣柜，找到一件花朵抹胸的薄荷绿长裙，用珍珠抓夹绑了半马尾。
也算契合夏日的主题吧。
米霍克今天穿着衬衫+披风。
尽管背后十字架长刀、领口开得太过慷慨，导致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他的衣着风格实在太像岛上的贵族成员，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一对恋人悄然混入人群。
拐角处的面包店还在营业，艾琳照旧，还是想挑选些夏日宴点心和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