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温泉？”她高兴地回应，“对对，我们就是来泡温泉的！”
米霍克先喝了一口。感觉像有团火，顺着喉咙烧下去，“好烈的酒。”
“哈哈哈哈，咱们岛就是以烈酒和温泉著名的。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最冷的时候，那时候不喝点酒，都不敢出门的。”
她有点跃跃欲试，“那我也尝尝？”
他把酒壶递过去。
艾琳闻到一点溢出来的浓郁酒香，立刻隐约感觉到一点天旋地转。看来是喝不了了。
她闭上眼睛，安详地往他肩膀倒，“……好的，我已经醉了。”
米霍克把酒壶递回去，看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装醉。
脸冻的有点泛红。他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她下半张脸，用手掌挡住冷风，手心温暖她的脸。
艾琳感觉暖和好多。她睁开眼睛，朝他眨眨眼，“你这样手不冷吗？”
“还好。”
她把两个人的围巾都拉起来，努力盖住他的手。
……
小镇背后有两座雪山。雪橇停在小镇边缘，附近的空气都有些暖和起来。
米霍克将小镇扫视一遍，又往雪山上看。山尖处隐约闪过人影和刀光。他立刻站起来，往那个方向仔细看——
是剑士。但那人影很快消失不见。
于是本次雪岛的主线任务，由“泡温泉”正式更变为“去雪山中寻找某个剑士”。
拉雪橇的车夫表示不愿意去爬雪山，但可以都租给他们。
米霍克跟他学习驾驶雪橇。艾琳蹲在旁边，边听边跟跟拉雪橇的狗狗们一起玩。
上路三分钟后，她不得不完全接过指挥方向的任务。
因为狗狗们……不太听他的话……
“左边~”她一喊，两只头犬立刻开始带头转弯，后面的八九只也跟着将雪橇的方向慢慢调整。
米霍克撅着嘴，双手抱胸，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艾琳渐渐得心应手，还能分神来聊天，顺带安抚下小伙伴并不脆弱的自尊心。她用手比划一个非常夸张的距离，“隔着那么~远~你怎么看出来，那有个剑士啊？”
“看动作，很明显。”
她有点冷，凑近，熟练地把手伸进他口袋里取暖，“你眼神好的简直离谱。”
身体贴近的瞬间，两人默契地调整姿势，他放松肩膀，她就靠上去，顺带用围巾包好。
……
没有确定的目的地，两人沿着上山的小径一路前行。在傍晚左右，靠近山顶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木头搭建的大房子。
雪橇停在院子门口。
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男人从里打开院门，和气地问他们，“两位年轻人，要进来烤烤火吗。”
艾琳敏锐地从米霍克身上嗅到了战意。
他从雪橇上跳下来，“冒昧打扰。我是一名剑士，来找你决斗的。”
男人愣住，显然没意料到他们的来意。
艾琳甚至看见，他头顶那截浅棕色的呆毛都跟着晃了晃。
这人看起完全像是个普通的木匠。个子高大，四肢和手都宽大又粗糙，自带一股木材般的温厚气质。
“爸爸，是什么人？来找你做东西的吗？”院子里传出少女的声音，有个紫色头发的女孩跑出来，靠着门，瞅了眼站在门边的他们。
“啊，是客人。”他揉揉女儿的脑袋，“英格丽，去准备些茶吧。我是弗兰西斯，请进吧二位。”
院子中间非常宽阔，积雪似乎刚刚被扫过，露出了铺地的棕红色砖石。左侧搭着棚子，里面堆满木柴。
弗兰西斯站在院子里。
“我听说过，剑士会通过不断的战斗，来精进自身的武艺。但我只是学过，不算真正的剑士。”他有些为难，但很诚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对练一下。”
米霍克指指院子，“这里很宽阔，是个好地点。”
“请稍等一下，我去拿剑来。”
.
和木匠的打扮截然相反，弗兰西斯手上用的西洋剑格外精致漂亮，纤长优美，银色的剑身，精细雕琢的花纹非常美丽。
单看武器外貌，这似乎更适合一位美丽英俊的贵公子。
刀尖舔血的人，出招大多直切要害，当头往下砍就是。而弗兰西斯……在起手时，甚至会下意识转转手腕，挽个好看的剑花。
不过他并不是个花架子，能挡住米霍克的进攻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雪花悠悠转转又开始飘落，落在决斗场中间，被凌厉的剑气扫开。两截银白的刀刃上，沾不到半片雪。
黑色的乌木围墙上又积起一层浅浅的雪，背后是散发着暖意的木头房子。英格丽和另外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坐在窗前，他们俩满脸惊叹。
艾琳坐在屋檐下，下面的木质地板在隐隐散发暖意。她很少会在旁观战斗的时候打瞌睡，但这场决斗……实在太和谐了。
战斗中的米霍克也这么觉得。
弗兰西斯的剑术……很特别。
正如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个真正的剑士，只会基本的剑式，更像贵族用作礼仪而学习的剑术，绝不是经历过厮杀搏斗的剑式。挥剑沉稳，剑招使用极其熟练，配上强大的力量，这样的一个强者，居然就这样默默无名，隐居在一个偏僻地方。
在不够强大的时候，被完全带进这样的温和节奏，很难挣脱和改变。
面对他时，米霍克有种处处被限制、无从下手、无法突破的束手感。自己所有的出招都被对方预判，招架抵挡。偏偏对方进攻性很弱，主动进攻都是确保他能挡住，才出手。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进攻都没法将这场剑术切磋提高到生死搏斗的地步。
——是见闻色霸气，水平很强。
米霍克干脆停下进攻，拿着剑冷冷问，“刚刚为什么没有攻击我？”
弗兰西斯实话实说，“如果刚刚刺向你的话，你会重伤的吧。”
天彻底黑了。
他将刀收回鞘，“的确。你不是剑士……没有抱着胜负心来的。”
弗兰西斯有些腼腆的笑笑。
另一边，艾琳跟英格丽正在争辩。
“当然是米霍克更厉害。”
“明明是爸爸更厉害！”
“是米霍克！”
“是爸爸！”
无厘头且幼稚的争论也不知从何而起。但显然，身体年龄只比英格丽大两三岁的艾琳，心理年龄也能称得上幼稚。
“爸爸赢了吗？”英格丽直接问当事人。
弗兰西斯抓抓自己的头发，“啊，我们没有分出胜负呢。”
米霍克坦言，“我还没有赢。”
也许他的战斗风格确实不适合决斗。但没能击败他，只能说明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
木匠看看天色，朝他们俩发来诚挚的邀请，“天已经黑了，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吗？我煮的汤味道还不错。”
……
狗狗被放进门口边的空房间里。
木头屋子里很暖和。弗兰西斯忙活晚饭去了，两人在火炉边坐下。
英格丽动作轻快，给他们倒上热茶。
棕色的冬衣温暖却不笨重，亮紫色的头发俏丽又可爱，是很罕见的发色。年幼的弟弟则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团团转，头发是浅绿色。跟父亲和姐姐都不相同。
这一家三口的长相似乎也几乎没有相似。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艾琳捧着热茶盯着英格丽看，她也目不转睛地看回来。小人鱼朝她眨眨眼，英格丽也眨两下，几轮眨眼过后，两个少女都忍不住笑起来。
“我叫艾琳，”她稍稍压低声音，“是一条人鱼哦。”
英格丽惊呼，“真的吗？”
米霍克还在回想之前友谊赛的决斗。坐在靠窗的位置，抱着胸，金棕色眼眸盯着起起伏伏的茶叶，陷入沉思。
……
屋子散发着温暖，客厅里铺着厚实的毛毯，旁边的炉火燃烧着，偶尔发出几声啪啦响，光着脚坐在地上完全不冷。
于是，艾琳理所当然的把人鱼尾巴露出来了。
小男孩还是懵懂的年纪。但英格丽简直兴奋极了，对这种传说中的美丽生物，女孩子没有办法不感兴趣，在尾巴上轻轻摸。
“呐呐，艾琳，你会在海里游泳吗？”
“当然啦，人鱼游泳很快的哦~在所有海中生物里，可是名列前茅的。”
“那你会唱歌吗？用歌声蛊惑那些——”英格丽忽然联想到她的同伴，又偷偷瞅瞅坐在一边的某位剑士。
艾琳也明目张胆地朝他眨眼。
米霍克：“……”
他拉低帽檐，挡下两个女孩的视线，端起茶杯。
“噗哈哈哈哈——完全会的哦！”艾琳还造谣，“那家伙可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哦~”
“哼……”米霍克抿了口茶，也没反驳她。
……
弗兰西斯煮汤的确很好喝。
他劝他们等白天再下山，邀请他们住下。艾琳举双手赞同，米霍克还没赢他，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