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漾春想着,连忙跑到天台边上朝着下面的路人大喊大叫:
“都别动!捡了钱的都给我站住!”
“这钱我们还要呢!给我站住!我现在下去收!”
这话可不得了,一听说要还钱,下面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全都跑了。
周漾春眼睁睁看着楼下变得空空荡荡,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心办了坏事。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在一旁静静旁观的曾流观,抱歉地说:
“那个,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帮你把钱要回来。”
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让他们都跑掉了。
这么多钱就这么随着风飘走了,周漾春想想都觉得肉疼。
而曾流观却面无表情地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仿佛这不是她的钱,仿佛整件事和她并无半点关系。
周漾春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幸存了两叠钱,打算暂时替她保管。
还好,还有一点幸存者。
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曾流观看,怎么看都很美,她本能地猜测,这女孩的职业大概率是演员或模特,照道理不会对她的邀请感到反感。
“那钱的事先不管,我刚才说的话,你要考虑一下吗。”
虽然在这种时候和人家聊这样的话题很不合时宜,周漾春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周漾春从包里拿出电脑,就这么水灵灵地在屏幕上调出了产品ppt,一张一张展示给曾流观看。
“你看,这是我们新一季度的内衣款式,不仅有贴身的内衣套装,还有家居服。还有不到十天就要上线了,我们已经找了一波社交平台的达人到时候帮忙宣传和测评,但是。”
“但是现在还差个模特。”
“你的胸特别漂亮,是天生的吗。你妈妈可真是个天才,把你生得这么漂亮。”
周漾春已经和摄影师拍好了产品图作为备用方案。
现在的产品图算是静物片,只有内衣本身,并没有模特穿起来时的具体样子。
周漾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她就用静物片作为产品图上线售卖。
可是她偏偏在这天遇到了这位天选模特:从头到脚每一处身体都符合她的预期,她不能就这么白白错过。
以及这位模特还有一头淡粉色的头发,很个性。
周漾春见过很多人染粉色头发,要么显黑要么显土,可她不一样,淡粉色的长发很衬她。
周漾春已经想好用她拍摄产品图时的样子了。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周漾春一身白色西装,曾流观一身黑裙,两人就这么对着电脑看完了整个产品图ppt。
曾流观全程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这让周漾春心里很没底。
在黑暗的天台上,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两人刚刚为了看电脑屏幕挨坐在一起,离得有些近,周漾春还能闻到曾流观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一股金钱的香味。
“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要不是听你说过滚和神经病,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你住哪儿啊,要不我送你吧。你这么漂亮一个人回家感觉会很不安全。”
我还想用你当模特呢,你可千万别出事。
周漾春抛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她拿出手机,想和她加个好友。
面对面不好聊的话,线上会不会容易一点?
曾流观依旧没有搭理她。
她抬头看看天,北城被雾霾笼罩着,天空阴沉沉,什么也看不到。
钱撒了,气消了,她该回去了。
见到曾流观站起身,周漾春也跟着她站起来,紧随其后。
“别跟着我。”
曾流观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没醉。”
“那你的钱……”
“钱我不要了。送你。”
“我能问一句吗,这些钱你为什么不要?”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去,周漾春先一步按下了电梯,没想到曾流观在楼梯口转弯,竟然拿出了一把钥匙。
周漾春意识到她就住在这栋楼里。
“这些钱是我女朋友给我的分手费。”
曾流观看着周漾春手里那两叠钱,只感到讽刺。
“你运气还挺好,捡了这么多。”
“那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明天我下班之后再来找你聊聊?”
周漾春得知钱的来历,瞬间了然,直接把钱装进了自己包里。
曾流观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变态。你想都别想。”
第2章 你居然不爱我了
曾流观后来偶尔也会感到后悔,为自己错付的十年。
可是这种后悔中更多的是否定自己,而不是责怪别人。
她尽量尝试让自己想开点,别对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感到后悔。
她摆脱了一直要求她做内衣模特的女变态,从天台浑浑噩噩回到家,开了门,发现家里竟然有人。
客厅灯开着,卧室传来两个女人聊天的声音。
曾流观心生不妙,意识到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竟然碰到女朋友带着新欢回家来收拾东西。
不对,现在应该是前女友。
盛以安依旧穿着一件灰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把头发利落地用鲨鱼夹盘在脑后,她正忙着和另一个女孩一起从房间搬一张工作台。
两人配合默契,小心翼翼地避开曾流观,把工作台搬到电梯口。
这女孩曾流观认识,是盛以安工作室的助理。
年纪小的很,刚从国外的什么艺术学院毕业,半年前进了盛以安的摄影工作室实习。
她还保留了在国外时的穿衣习惯,只穿了一条瑜伽裤和一件运动文胸,大方展示自己年轻的身体,美丽又招摇。
“哎,不好意思,我今天收工有点晚了,这么晚才来搬东西,没有打扰到你吧。”
电梯等了许久都没到,盛以安转过身,和曾流观抱歉地打了个招呼。
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曾流观愣了半晌,这才想起自己没穿鞋。
她在天台吹了一下午的风,又喝了不少酒,现在头晕脑胀,整个人大概都肿得没法看。
自从昨天盛以安和她提出分手之后,曾流观的生命时间流就仿佛停滞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怎么会一点铺垫也没有,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了她一记重磅炸弹。
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听到盛以安对自己说:
“观观,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一直都很稳定。”
这太突然了,曾流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很稳定,很无趣,你没发现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恋人之间该有的激情了。”
“你……你有新的女朋友了吗。”
“还不算。我们没在一起,只是朋友。但我想既然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还是要和你说清楚后再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会比较好。这样对我们都好。”
“是对你们好。”曾流观纠正了她。
“观观,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亲人了。无论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出手帮你。”
曾流观看着眼前的盛以安,忽然觉得很陌生。
虚伪,傲慢,高高在上。
她印象中的盛以安还是那个在校园里拉着她借钱的小女生,她说,学姐,能不能借你饭卡吃个饭,我遇到了困难。
爱情是什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激素控制人的大脑,让你做出一系列不理智不正常甚至是不利己的愚蠢行为。
盛以安说激情稍纵即逝,曾流观却被这种激情和热力控制了十年。
哪怕到了这一刻,听到盛以安和她说分手,她在脑海里自问自答:
我还爱盛以安吗。
爱的。
十年很长吗,一点也不。
从23岁到33岁,曾流观自信又乐观地以为她们还会再有下一个十年。
盛以安比她小六岁,从一开始就喊她姐姐,到后来开始喊她宝贝,再后来,她开始叫她观观。
曾流观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禁开始回想,盛以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自己的。
她想不通。
她找不到那么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她一直都无条件信任盛以安。
反倒是盛以安,每年在生日时都会许愿,希望姐姐今年也能一样爱自己。
盛以安年纪小一些,也更神经质一些,在这段感情里总是患得患失,她总是怕曾流观会突然抛弃自己。
在盛以安提出分手之后,曾流观并没有做任何挽留。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了解盛以安。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是盛以安主动提出要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
这笔钱与其说是分手费,更像是一笔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