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程槐昼虽强行提升到了分神境,但面对修为更高还是阵主的居槐芳,他根本不是对手。
孟伶初被动地拦在了程槐昼跟前,听话保护程槐昼是一种长久养成的习惯,看清是居槐芳这张脸的时候,她倒是突然愣住了,关于那幅画像,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答案,作为数万年来最有天赋的阵修,居槐芳似乎有可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一个大乘境修士的灵阵。
她猜不到是谁为她画像,将她送上了绝色榜,但她也明白桑樊和程槐昼不会做那种事。
囚笼里的是没有光亮,哪怕同在罗阙宗,孟伶初也没见过几次居槐芳。
孟伶初对居槐芳印象不算太深,但也不算太浅。
因为刚刚被关进灵阵的时候,她有想过如果当时孟伶初胜过桑樊,她没有成为桑樊的弟子,而是成了居槐芳的弟子,居槐芳会不会跟桑樊一样厌弃她的出身,厌弃她在合欢宗待过。
幻想随着漫长的幽禁消失了,可居槐芳这张脸她没有忘记。
孟伶初微微有些僵在了原地,她没有出手阻拦居槐芳,很快就听到了被灵力硬生生碾碎左臂的程槐昼发出惊叫声:“孟伶初,她要杀我,你还不保护我!”
命令的语气让身体下意识地挪了挪,突然有一缕馥香飘向了她,后背忽然抵住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居槐芳和灵阵有联系,她能藏于阵中再突然出现。
她此刻就是突然出现在孟伶初身后,轻轻靠在她耳边低语:“这么爱听别人的,听我的是不是也行。”
孟伶初呆愣在原地,没个反应。
居槐芳也不跟她纠缠,在她不动以后就朝着程槐昼靠了过去。
虽然孟伶初不太记得她了,但居槐芳对孟伶初印象很深,她那时刚刚接任宗主,而那会莫听姝和谈箬怜都已经有了徒弟,她是觉得孟伶初天赋不输沈烟亭和鹤书厌才非要收她为徒的,毕竟同为三大宗宗主她不想自己的徒弟输人一筹,后来被桑樊抢走更是气了许久,尤其是在发现桑樊不好好教人修炼,为了一点前尘往事将人直接幽禁起来的时候,她是气到做梦都在跟桑樊抢徒弟。
可惜梦中的她能将桑樊打死,醒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宝贵的东西流逝在桑樊手中。
她什么都留不住,永远在失去。
祖母会死于桑樊的算计,爹娘会死在桑樊的谋划,师尊也会死在跟桑樊的争斗中,甚至连个徒弟都抢不赢,最后她必须咽下这一口口窝囊气,掩藏仇恨和将桑樊碎尸万段的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宗主权弱也认了命的样子。
人对于从手边溜走的东西都是有执念,这也是她会偷偷去灵阵里看孟伶初的原因。
她是看着桑樊将孟伶初关到越来越麻木,越来越不能思考,逐渐泯灭自我的,怜惜天才的宗主会心疼那样有天赋的弟子会以那种方式毁灭,深感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因为愧疚所以才会有绝色榜的事。
居槐芳还记得刚刚来到罗阙宗的孟伶初是个不愿跟合欢宗同流合污,顶着绝顶天赋甘心不好好修炼一直在合欢宗当受人差使边缘弟子的好孩子,现在的孟伶初是个什么样,她也看到了。
没有自我,耳根发软。
她不想对孟伶初动手,孟伶初能不拦着她最好。
孟伶初不知道居槐芳对她能有那么复杂的感情,她现在脑海中满是画像的事,被她抱着的凤锦突然拍了拍手:“姐姐,听居宗主的好,居宗主是个好人,姐姐听她的,姐姐也是好人。”
凤锦缠着孟伶初,软声替她回忆:“姐姐以前不是最想做个好人了吗?”
以前。
过往太痛苦了,她早已不太回忆了。
孟伶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凤锦开始吐血:“小妹妹,你怎么了?”
凤锦也不能告诉孟伶初,她这是将从系统那得知孟伶初过去,还说出口要付出的代价。
她咬了咬牙,忍着疼痛喊了声:“程槐昼偷袭我!”
凤锦在污蔑程槐昼,可思考能力有些欠缺的孟伶初不会去想程槐昼是何时动的手,只会自省自己怎么就没有保护好凤锦:“对不起。”
凤锦可不是要听这个,她突然指了指居槐芳和程槐昼:“姐姐,居宗主打不过程槐昼,我们快去帮她!”
她是在睁眼说瞎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居槐芳就将程槐昼另一只手臂也碾碎了,怎么可能打不赢程槐昼,可孟伶初还是抱着凤锦过去了。
程槐昼看到她过来忙叫:“师姐救我 !”
居槐芳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她也不管孟伶初听不听她的,直接命令着孟伶初:“你不许帮他。”
孟伶初僵在原地,静静望着居槐芳对程槐昼的碾压,那半空中的桑樊留意到这里的情况。
程槐昼前世是仙侍,如今是个能替他争光的弟子。
桑樊还是有些看重的:“孟伶初,你还不护好槐昼。”
命令的声音在耳边响动,孟伶初抬起手,还没结印就被居槐芳瞪了眼:“要打我?”
孟伶初摇了摇头:“你不让我帮他,那我帮你。”
居槐芳有些意外,她微微挑眉,含着笑看孟伶初:“要听我的话?”
孟伶初有瞬间的迷茫,回过神立刻问了居槐芳:“宗主,我的画像是你……是你画的对不对?”
“嗯?”
“绝色榜的画像。”
她声音低柔轻缓,带着一丝丝祈求。
孟伶初真切地渴望这世上真能有个惦念她,从未忘记过她的人。
“你看过绝色榜了?”居槐芳并非没反应过来孟伶初在说什么,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没什么自由的孟伶初能够看到绝色榜,短暂惊讶过后,她冲着孟伶初笑了笑:“你会问我,不就是心里有答案了嘛。”
居槐芳应完孟伶初,下意识地看了两眼被孟伶初护在怀里的凤锦。
她知道这是莫听姝小徒弟的女儿。
孟伶初见居槐芳看凤锦,抱着凤锦的手又紧了紧:“我听你的,但你可不可以不杀小妹妹。”
“……”
居槐芳愣了好一会儿才展颜笑开,她的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惋惜:“果然还是该跟着我,这被桑樊养的,眼瞎心盲还傻乎乎的,你就看不出来,我应该和这小丫头是一伙的。”
孟伶初确实是没有看出来,她甚至现在都没看明白鳞汕郡城怎么会突然乱成这样,她掌握的消息太过有限了,一直以来也只需要听话就好,连思考都省略了的话,很难能明白什么,她甚至没有想到要将凤锦送到她娘身边,在凤锦会耽误她结印的情况下,还这么一直抱在怀里。
她没有太纠结自己对战况不明,她将凤锦护得更紧,认真问着居槐芳:“我该为你做些什么?”
居槐芳最擅隐藏情绪,披上一张不太像自己的皮。
她的心远比她的人看着要细腻许多,她有看清楚孟伶初对战况的迷茫,也有看见孟伶初对要听她话的坚定。
一点自我都没有。
这修仙界的天才哪个不是颇有脾气,没有谁像孟伶初这样一切都顺着别人来。
痛惜会在心口扩散开,因为这曾经是她想要的徒儿。
好比她捡回了一颗灵果种子,正准备好好种下浇灌,种子却被别人抢走当着她的面养成了普通果子。
外壳分明是鲜亮的,里面早已被推进了平常。
孟伶初不像个天才。
居槐芳不由得站得离孟伶初近了点,她捏上了孟伶初的脸,指腹贴住她消瘦的面庞,目光垂落在那白发之上,心口再次泛起细密的疼痛,面上倒是扬起了浅笑:“这么愿意听我的啊,那你去杀了程槐昼。”
细微的热顺着居槐芳指腹爬过来,孟伶初从未被这样亲密地对待过,她皮肤浮起浅浅的绯痕。
孟伶初并不排斥这样的触碰,这样的触碰会让孟伶初觉得居槐芳有认真将她当作一个人来看,而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影子。
有被记住,有被认真对待。
心自然有了偏向。
孟伶初张了张口没有声音发出来,沉默地带着凤锦朝着程槐昼冲了过去。
程槐昼不可置信地看着朝着他过来的孟伶初,他并不相信在原本命运里会为他舍命,一生都在苦恋他的孟伶初会这么轻易就倒向根本跟她没见过几次的居槐芳,他命令着孟伶初:“孟伶初,你该杀了居槐芳!”
他的声音没能让孟伶初停下来,灵印所化的剑刃都到跟前了,程槐昼才反应过来孟伶初似乎真想杀他。
程槐昼此时双手都已经被废,不能结印的灵修实力被削弱了太多,他狼狈至极地朝后逃去,眼看着要被剑刃刺穿的时候,半空中另有一股灵力朝着他飞了过来,击散了灵力所化的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