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夏景站在原地,冷淡地说了一句:“滚。”
“你说什么?你敢让爷滚?你他娘的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么,你只是个奴隶!”掌柜的没看见夏景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像一条饿疯了的野狗,扒着夏景腰上的腰带,瞪大了眼珠子,“哎呦喂,这是鸽血红罢!瞧瞧这血色,真美呀!这么好的宝石,戴在你的身上,真他娘的是糟蹋了好货!”
夏景又说了一句:“滚。”
他的语气比上一句,更为平静。
“爷要把这颗鸽血红扣出来,镶嵌在帽檐上,爷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它!”掌柜的恨不得钻进那颗宝石里,“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东西,真是馋死人啦!”
就在掌柜的伸手去摸夏景前胸上的胸链时,夏景突然转身,反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夏景扼住他的喉咙,逼迫他跪在自己的面前,淡然地注视着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睛,平静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掌柜的满脸充血,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你要干什么!爷可是蒙亲王的人,你不怕蒙亲王么!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蒙亲王一定会弄死你的,你不怕死么!”
“咔嚓!”
夏景捏着他的脖颈,倏然转了一下手腕,生生地捏断了他的喉咙。
掌柜的根本没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呜咽,登时断了气。他临死都在瞪着夏景腰间的那颗鸽血红宝石,那双充血的眼睛,比鸽血红的宝石还要红。
夏景低头扫了一眼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用拇指抿下了他嘴边的一滴血,轻蔑地说了句:“血色真美啊。”
他松开手,平静地注视着掌柜的倒在他的脚边,顺便把那一滴血,抿在了腰间的红宝石上。
夏景背对着天空,转头看向背后,烛火突然晃了一下。
拓剌王宫内,烛火映在金碧辉煌的墙壁上,云雾缭绕般的烟雾氤氲在宫殿的上空,把珠宝的火彩掩盖在了那层若隐若现的雾气中。
夏景跪在大殿上,漫不经心地擦着腰间的那颗红宝石。
几位身姿妙曼的舞姬挥着衣袖从他身旁飘过,留下了阵阵芳香,他不闻不问,不看不听,无欲无求地低头擦着那颗红宝石,只是会时不时地,偷偷地瞄一眼王座上的那个人。
夏景抬头,见到两位舞姬一左一右地给那人喂着酒,而那个人,整斜倚在王坐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望眼欲穿,恨不得看穿他一起一伏的心脏。
那人总是用这般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夏景,除了他们肌肤相贴,十指相扣,在方寸的羊绒榻上,起起伏伏的时候。
那人当着夏景的面,揽住一位舞姬的纤纤细腰,仰着头,把酒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他看着夏景,勾了勾手指,似笑非笑道:“过来。”
此人便是拓剌王的儿子,天神为萧慎选择的下一任的王,弘吉克部的台吉——蒙岢。
夏景跪在大殿上,低下头,避开蒙岢的视线,涩声道:“台吉,您醉了。”
“本王没醉。”蒙岢直勾勾地盯着夏景,反手推开了身边的舞姬,“过来,给本王倒酒。”
夏景赤着足,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铺满金箔的台阶。他低着头,凝视着腰间的红宝石,不敢去看蒙岢的眼睛。
高大的影子落在了蒙岢的身上,把他整个人全都包裹在了影子里,连钻石珠宝的火彩也罩住了。
蒙岢掀起盖在大腿上的金色的罗衫,拍了拍大腿上缠绕着金链,抬眸盯着夏景,“来,坐到这儿来。”
夏景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上的舞姬,低下头,沉声劝道:“台吉,不可以。我只是您的奴隶!”
蒙岢没在乎夏景说了句什么话,他揽住夏景的腰,轻轻一勾,像适才揽住舞姬的腰一般,把夏景楼在了怀里。他的指腹在夏景前胸隆起的腹肌上揉蹭着,哑声道:“本王想喝酒了,你来喂本王罢。”
夏景斟了一杯酒,两指捏住酒杯,送到了蒙岢的嘴边。他一送,蒙岢一躲,他再送,蒙岢再躲,两人一来一回,推推搡搡了许久。
蒙岢笑着握住了夏景的手,在掌心了揉了揉。
夏景再把酒杯往他的面前送,他便又笑着往后躲,直到夏景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才肯握着夏景的手,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捏住夏景的手指,轻轻地替他擦了擦嘴边的酒滴,顺便,亲了一下。
蒙岢揽住夏景的腰,掌心扶着他的胸,在他的耳边温声道:“阿景,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呢。你看它,它也想你了。”
蒙岢握着夏景的手,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夏景被他揉的起了一层薄汗,他直起腰,轻声道:“台吉,这里不是能说这种话的地方,夏景不敢应。求台吉,留夏景一命。”
“有我在,没人敢伤你。”蒙岢勾住夏景的腰带,直起身,扶着他的肩膀,嚣张跋扈地挑了一下眉,细声道:“我松手了,那你一会儿,可要好好地哄哄我。”
见到夏景点了头,蒙岢才肯善罢甘休。他放下酒杯,冷下脸,拍了拍手,“本王累了,今夜就到这里罢,都退下罢!”
殿中舞姬纷纷退场,一阵凉风吹散了殿中的芳香,反倒是把云雾搅和的更浓了。
云雾中,夏景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蒙岢胸前缠绕着的金链,他捧着蒙岢的脸,霸道地吻了下去。一直到云雾散尽,摇曳的烛光清楚地照在二人身上的时候,绵长的吻还没有停下。
一吻天荒。
这一刻,他们等的太久了。
蒙岢捏起散落在王座上的碎金箔,在指尖揉了揉,一点一点地抿在夏景的胸骨上,描摹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仰起头,含住了夏景金腰带上的鸽血红宝石,细细地舔了舔,抬头笑着问:“有血腥味,你杀人了?”
“恩,杀了一个蒙彡安插在城中的眼线。”夏景摘下腰带,扔到地上,抬手抿去蒙岢额头上的细汗,“台吉,我带来了一个鹰奴,我要把他献给蒙彡。答应我,你不要再去找他了,好么?”
“阿景,你心疼了?”蒙岢仰头蹭了蹭夏景的脸,温柔地哄着他,“别难受,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要告诉天神,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永生的挚爱,永远的爱人。只有在你的面前,‘天旦’才是爱神。”
夏景捧着蒙岢的脸,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可是,你要我如何才能狠的下去心,看你一次又一次地被蒙彡那个畜生折磨!看着你被他羞辱,我生不如死,我宁可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恨不得立刻把蒙彡那个畜生碎尸万段,让他死无全尸!我要让蒙彡跪在神的脚下,永远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永世不得超生!”
太痛了,夏景永远也忘不掉那个雪夜。
他跪在蒙彡的帐篷外,看着蒙彡一件又一件地剥掉蒙岢身上的衣服,扔到雪地里。他撕扯着那些带着蒙岢体温的羊绒,咬牙听着帐篷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是一个奴隶,甚至没有拿起刀保护自己爱人的资格。
那一夜下着大雪,狂风席卷了整个草原,可夏景赤裸着上身,跪在雪地里,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冷,他只是觉得疼,肝肠寸断般的痛不欲生。
后来,他麻木地看着蒙岢一次又一次地进了蒙彡的帐篷,听蒙岢一次又一次痛苦地呻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死在了那个雪夜,如今留在个世上的,只不过是一个行尸走肉罢了。
如今,蒙岢已经成为了萧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台吉,成为了天神选下的下一任拓剌王,成为了黑鹰军战无不胜的“天旦”将军,可他身上数不尽的赫赫军功,却抵不过蒙彡的一道传召。
每每想到这些,夏景便心如刀绞,他攥着自己的心口,跪在羊绒毡毯上,悔恨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停下了,你不想要了吗?”蒙岢抱着夏景地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着头,涩声问,“阿景,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做了?”
夏景跪在蒙岢的面前,抱着头,浑身抽搐着,如天崩地裂一般嚎啕大哭。
蒙岢不明所以,也没再问,他把夏景抱在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每次与蒙岢行鱼水之欢之时,他总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动作尽可能地轻柔,尽可能地弥补蒙岢身上的痛,蒙岢也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总是纵容他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可是,某一个瞬间,夏景突然明白,他越是刻意地去弥补蒙岢身上的缺口,就越会让蒙岢想起那一个又一个痛苦至极的夜晚。
夏景越是刻意地避开那些过往的痛,越是在蹂躏他的伤口,到头来,反而是自己伤他伤的最深。
不知不觉中,他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无解的毒药,毒入骨髓,无论他如何触碰,如何呵护,也是疼的。
无可救药,两败俱伤。
“阿景,不哭了,好不好?”蒙岢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哭的一抖一抖的夏景,把他的整个后背抱在了怀里,“阿景,我给你唱首民谣罢。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总是唱给我听。”